如何让屯垦军的狄夷兵给野战军的汉人兵当好白手套,才是欧扬目前最关心的。
他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如果这个国家,未来某一天堕落了(必然的,无论这里还是地球,都没有永世不灭的帝国)。
如果那些工人、农民,那些这个民族的主体组成部分,最下层的平民老百姓不做安安饿殍。
那么,不管那时欧扬本人阶级成分如何,他都绝对不会站在朱门酒肉臭的一边,他一定也会去效仿那只奋臂螳螂!
既然已经下定这种决心,欧扬自然不希望野战军脱变为一只“兽军”,哪怕到时他们能对自己的同胞有一点点怜悯(虽然很难),也是好的。
“至于我本人,战后我回去读书,成绩摆在那里,谁还敢拒收我?最多我的老师、同年不承认我,士林把我当成异类罢了。只要朝廷承认我的学历,士林清议还能硬拦着我不成?”
话说的轻巧,事实当然不会那么轻松。
不被老师、同年承认,就意味着如果以后转文职,他得不到任何人脉上的帮助,这对官场来说,无异于戴着镣铐跳舞。
左鹤林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不过他同时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已经下定决心。
“哎,如果我家那个小混蛋也像你一样忠诚,老夫也不至于非得打断他的腿”左鹤林没来由的哀叹一声。
“啥意思啊?”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壮氛围中不能自拔的欧扬,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完全摸不着头脑:“你打断你们家哪个混蛋的腿了?那混蛋跟我有啥关系啊?”
“算了,不提他!”
左鹤林猛地一摆手,随着这个动作,欧扬明显感到这老头身上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犹如有实质一般,刺的欧扬连续后退两步。
“不管是不是实话,你有这种觉悟就好!老夫自然也不会让你吃亏,将来如果转文职不顺利,你小子可以军队中继续干!武夫当中,老夫还有几分薄面!”
“哈?这是干啥?考验我?通过啦?然后收买我?不用啦,其实你只要答应把小石榴给我就成了”
欧扬更加懵逼了,他没搞懂左鹤林这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有什么目的,只好胡乱吐槽。
“行了,小子,本帅不跟你多说,多跟秦家那个丫头一起商议一下反击后的具体计划,别到了时候现抓现卖!”左鹤林大声说道:“现在滚吧!把宗伯风叫来!这混蛋,今天居然缩这么长时间,怪不得会被属下质疑!”
左鹤林是上柱国将军,这个职务实际上与“宰执”平行,虽然有现役军人不参政的潜规则,上柱国将军们并不真正参加内阁会议,对国家大事没多大影响力。
但现在是战时军中,左鹤林毫无疑问就是整个镇远城,无论文武的第一领导人,就连陈厚照那个监军皇太子,也必须完全遵守左鹤林的命令,最多事后把司令官的所作所为上报朝廷,作为战后评判基准。
当左鹤林不愿继续解释,欧扬自然也不敢依仗左水晶的关系赖着不走,于是只能敬个礼,结束这场没头没尾的会谈,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左鹤林突然说了一句:“小子,你愿意为国牺牲是你自己的事!老夫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绝对不能牺牲我孙女!哪怕是为了国家也不行!”
欧扬的手都搭在门把手上了,听到这句话,他似笑非笑的转头,重新面对左鹤林。
这个仅仅说出名字就能吓哭一众蛮夷的大将,此时完全一副对孙女溺爱过度的爷爷形象。
不过,欧扬觉得这样反而不错,因为更具人情味。
而且,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左鹤林认可欧扬和左水晶的感情。
“放心吧,左爷爷。”欧扬打蛇随棍上,连称呼都改了。
“不管为了什么,我永远不会牺牲我的家人。”欧扬真诚的笑着说。
“因为,在那之前,我会先牺牲自己。”
第409章 投名状()
左水晶一直很听欧扬的话,让她回屋子里等着,她就真在那里坐着等,也不找机会休息一下。
开了一整晚军事会议,欧扬又跟左鹤林私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等他回到住处,就看到左水晶双手环抱,爬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显然已经困得不行了。
“唔?”
欧扬找出自己的军大衣,想给少女盖一下,不过稍微一碰到她,左水晶就被惊醒了。
“欧扬哥哥你回来啦?我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左水晶很怕欧扬跟她爷爷话不投机。
在左氏家族,现任族长左鹤林基本是个说一不二的角色,虽然她自己可以仗着大家的宠爱捣些不算出格的小乱,但大错也是绝对不敢犯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实际是只有左水晶自己不知道),左鹤林对家族小辈的感情特别关注,老头儿似乎总是担心家里的男孩被不三不四的女人勾了魂,更担心家里的女孩所托非人。
据说,长房的大伯伯左云翼始终没能给师傅一个正式的名分,就是因为有爷爷在其中横加干涉。
对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来说,凡是干涉别人感情的长辈,观感都好不了,这基本也算铁律。
左水晶自然很坎坷,担心自己的心上人给爷爷那个老古板留下的印象是好是坏。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欧扬温柔的笑笑。
芙萝拉这时非常有眼色的飘过来,递上温热的毛巾。
欧扬接过来,给左水晶轻轻擦脸嗯,大家都知道的,无论多么漂亮的女孩,熬夜之后的形象都好不了。
“你们都谈了一个时辰啦!怎么可能没有重要的事呢!”左水晶坚持要得到“真相”,否则她觉得自己绝对睡不着觉。
“嗯,这样说起来,还真有重要的事。”欧扬笑着说:“你爷爷同意我们之间的事,但他威胁我今后绝对不能欺负你,否则要我好看。”
“哎?!”
大脑已经进入怠速运转状态的左水晶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发烫,就像发了高烧。
“那那那我关心的不是那个啦!”
很明显的撒谎,因为她连欧扬的脸都不敢看了。
当然,这种情况下,只有傻子才会拆穿她,欧扬虽然不太会应付女孩儿,但自认为还不傻。
“啊?可我们确实就谈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啊?”欧扬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说道:“剩下的都是些小事啊,无非就是左帅问我愿不愿意今后都在军队发展,我说可以考虑罢了。”
“这还不算大事啊!”左水晶瞪大双眼,有些小生气。
她当然也明白,欧扬主动接下爷爷的命令,会对他之后的发展带来多大负面影响。
她不知道的是,欧扬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在士林中的名声。
“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你啊。”
这种时候,说别的都太煞风景,只要猛灌甜言蜜语就可以了。
兽人还在西边磨蹭,侦察兵通报的消息是,即使华军不设置任何障碍,按他们现在的前进速度,还得至少半个月才会到达城下。
这对重视“兵贵神速”的龙朔人来说,简直慢如蜗牛。
欧扬很怀疑左鹤林会忍不住带领骑兵突袭对方一下,毕竟他最辉煌的一战就是这么干的。
不过,欧扬低估了老头的耐性,左鹤林不愧是一代名将,对方一百几十万人猥成一团,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弱点,镇远城里那点骑兵恐怕打不动。
而且,左鹤林毕竟也认同在镇远城下,利用重型城防炮的火力优势尽量歼灭西狄主力的计划,老头自己也不希望节外生枝。
于是,在这即将发生一场150万人对3万人决战的前夕,镇远城绝大多数人(除了侦察兵)居然有了一段时间的闲暇。
这大概,也可以算是一个战场奇迹了。
左鹤林抵达镇远城后第三天,因为与西狄有过多次成功接触,而被全军默认为外交代表的欧扬叫来鞑靼残种的信使葛离堇。
“主子找奴才有何吩咐?”乌尔拉勇士趴在欧阳脚边,头低低的垂下,用最恭敬的语气问。
“本官也不骗你,之前本官答应你家主人的条件,现在都不算数了。”欧扬冷漠的说。
葛离堇飞快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问:“主子能告诉奴才,这是为什么吗?”
之前,欧扬答应葛离堇,以及他背后的叶尔登的条件并不丰厚,最多也就是按朝廷以前招降鞑靼的成例,按投降方带来的部众多寡,允许其保留几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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