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之梦》第140章


夏佐终究无法接纳全部的她,那个少年接受的,只有身为残耳那一部份的她。
看见指甲又开始变着尖锐而鲜艶,维拉想起自己袖管里满满的针疤,想着她身心都快要变成怪物了,夏佐却还要远远离开她。
有些茫然,但维拉明白这终究是自己的选择,往回忆里躲,也不再能自欺欺人。
于学园中构想好的那种明日,终究只是无知幻想。
如今的夏佐,在很远很远的远方。
远到维拉觉得,两人要再度幷肩而立,都是种遥不可及的渺茫。
那日进入梦境,维拉很快发现齿轮门异状。
门扉出现裂缝,齿轮费力嵌合彼此,有几个故障了,还掉了好几个下来,她漠然仰望,不觉讶异,幷且想着,不知道这门还能撑多久。
关于知道门后真相的那天,不知道这守护机关一般的门扉,还能为她拖延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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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每月一次注射蝴蝶之潮时间。
身穿柔软睡衣,维拉坐在床铺边,乖巧自己卷起袖管,看埃迪弹弹针筒,然后将泛着冷光针头没入她满是针疤的上手臂。
每次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一点液体,竟就能让她如陷泥沼,有去无回。
维拉转头,看着倚在墙边的狄伦,狄伦也正看着她。
狄伦没有笑意,而是面无表情的漠然,似在看无限循环的既定事实,眼神没有宽慰,倒像哀悼。
把目光挪回自己臂上针管,不再看狄伦,她专注凝视那点点进入身体的时刻。
晶黄液体全数流入血管,埃迪将酒精棉压上针孔,贴了胶布固定,就把维拉的双腿抬起,放到床铺上,同时身后的枕头也被另一个护卫拍松,让她枕上。
维拉躺下了,看见昏暗的天花板,和顶头微微发亮的水晶吊灯。
药效慢慢开始发作,慢慢感觉不到真实世界,彩色碎片迎面涌来。
闭上眼前,她茫然想着,不知今夜会做上怎样疯狂梦境?
与从前那数月一样的漫长黑夜,呼吸急促,头痛欲裂,世界明明灭灭。
这晚她反复梦见凯里,还有珍妮阿姨,这两个在她生命中站着重要地位的长辈,梦见他们冲着她笑,揉搓她脑袋。
朦胧间,维拉依稀觉得自己漏了一个谁。
那么一个谁,也曾比任何人都爱她都护她,为她在床边说晚安故事,还牵着她,在广阔无编的田野上,蹒跚的走
那个人影让维拉恍惚想着,也许亚柏与夏佐是对的。
也许自己之所以对凯里如此偏执,真的是因为她需要在凯里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残影。
眼前场景开始颠狂跳跃,刚开始如毛毛细雨的蝴蝶之潮药效,开始进入骤雨阶段──记忆被重新上色,鲜艶到近让人睁不开眼。
红便妖冶如罂粟,绿便绿如盛夏青草,白,便刺眼如雪原日光。
如狂如幻的一夜,药效让维拉有如在暴雨的大海中浮沈,而待她再度睁眼,所看见的人,却让她大大的吃了一惊。
那人既不是晚间梦见的凯里与珍妮阿姨,也非自己的常驻护卫。
竟是彼得。
彼得?麦肯,夏佐曾经的班上同学,那个在皇家晚宴上,第一个来邀舞的红发少年。她多年前就因内乱辍学归乡的飒爽好友。
那一瞬,维拉直觉自己还在做梦,时空回溯,归返那个阳光烂漫温暖校园。
“好久不见,维拉,”彼得侧坐在她床边,带着雪白手套的双手,温温包覆住维拉冰凉手掌:“你也来到学校外头的世界了,是不是?”
呆楞看着彼得,维拉坐起身来,试图使用梦师能力改变梦境,要扭曲周遭,而很快,她发现自己无法做到。
因为这是真实世界。
“外面的世界,其实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可怕,”
“我在外面的世界等你,维拉。”
看着眼前改变许多的彼得,维拉一句句想起两人分别时所说话语,竟有了事隔多年的陌生。
几年不见,彼得剪去当年校园中那温柔及颈发丝,取而代之的是阳刚的军人短发,飒爽的,甚至是带着侵略性的。
分别两年的好友长高了,眉宇间有了些阴郁味道,甚至神态都变得肃穆严谨,好似开上那么个学生时代的小玩笑,都会被其以目光责备。
不过是两年多不见,她却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人。
“彼得”维拉勾起带上病色的笑,双目惊喜熠熠,伸手去摸少年胸前徽章:“也不过是两年吧?你就是中士了。”
“斗师军阶都升的快。”彼得温声答道。
想想,维拉才忽然发现彼得出现在此处的诡异。
“彼得,你怎么到这来了?”
红发少年笑笑,举起手上追踪梦师颈圈讯号的黑腕轮:“我来代替埃迪位置。”
短短一句,就瞬间让维拉所有笑意、窝心暖意,都被彻底浇灭。
彼得来取代埃迪护卫头子位置,自然是派克派来的,因为埃迪没看好她、让她在外逍遥了多月,所以派克派来了新头子。
无须怀疑,彼得是派克派来监视她的。
感觉就像被泼了冰水,维拉倏然转头,果然发现旁边待命护卫中,没了狄伦踪影。
“狄伦比安奇一样是我的护卫,”缓缓竖起了眉,维拉平声提醒:“你不能把他调走。”
“这是当然。”彼得笑着回应道。
那笑不及眼底,维拉看得出,那笑跟狄伦敷衍的笑意一般。
然而维拉所知不只这些,从彼得语调中,维拉也听出来了。
彼得根本没打算让狄伦回到她身边。
下章预告:
缓缓往后挪了一步,维拉再次看向彼得。
终于看清,眼前的彼得,已不再是那与在大雪之夜,与她躲到咖啡店的彼得,也不再是对她伸出手来,将她带入舞池的那个彼得。
这个人是军人,是军官。
彼得把该留在学生时代的,都留在学生时代了。
VII、() 
从彼得语调中;维拉也听出来了。彼得根本没打算让狄伦回到她身边。
缓缓往后挪了一步;维拉再次看向彼得。
这次她从往日的柔软眷恋中抽离出来;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终于看清,眼前的彼得,已不再是那与在大雪之夜;与她躲到咖啡店的彼得,也不再是对她伸出手来,将她带入舞池的那个彼得。
这个人是军人;是军官。
彼得把该留在学生时代的;都留在学生时代了。
之后维拉行动不便的一周里,彼得都没再让狄伦到她身边来;维拉也渐渐从彼得近年消息里;知道了那个少年的转变。
现在;大家都称彼得为死神。
那个少年在内乱战火中;回到近乎覆灭的家族;就变了。
彼得变得比谁都在乎纪律,与对国家的忠诚;容不得一丝异心。
内乱烽火里,彼得以极其年少之姿披上军袍;带上枪枝,跟随麦肯家族父辈与兄长迈入硝烟浓雾之中,头也不回。
坚决的保皇党,那就是麦肯家族,就是彼得,扫荡异党无数,眼也不眨。
就是这么一桩国内混战焚烧了他们家谱,毁去手足、弟妹、长辈,却大片立起刻有熟悉名讳石碑,生了大片寒凉墓园。
“没有什么比无谓的抗争,更荒谬的,”彼得曾这样同其他护卫道:“徒然制造动荡,只是伤害国家,伤害无助人民罢了。”
维拉不懂贵族那些斗争,也不知道彼得所信仰的那套高压和平是不是对于国家最好。
她只知道彼得无视自己意志,将她当做工具对待,不可失神恍惚或情绪崩溃,即使那是梦师重所皆知的精神病,彼得还是要她马上站起来。
彼得就像是小一号的派克,所有外出任务都跟随维拉,不管近远,寸步不离紧迫盯人,狄伦虽仍在维拉的护卫名单内,但却被远远隔绝,一面也难见上。
无论维拉怎么样抗争,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彼得这个维拉曾经的学校挚友,忽然就成了维拉的长辈、上司、主管。
甚至是主宰她生活一切的可怕天神。
月余后,就连偶尔来替维拉做一次报告的科尔文,也看不下去,以学者的立场去告诉彼得,维拉需要狄伦,需要狄伦这么一个酒肉朋友似的护卫,不然会压力奏增,持续工作失常。
可是彼得只是笑笑,却没听进去。
最后,维拉终于受不了了。
吵不过彼得,她直接杀去拉狄伦,从狄伦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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