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世界》第58章


“所以你就动了念头?”
“是的。我把他领回家——我当然知道这很冒险,但我必须赌一下——给他住的地方,给他食物,给他衣服他就像一只有了主人的狗,对我很亲热,言听计从。那时候,他的兽性没这么明显,更像个有智力缺陷的孩子我以为,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帮助我消灭选民。为了取得关键性证据,我圈定了袭击目标,他干得很顺手。”
“证据是什么?”
“选民的资料。你肯定想不到,这些东西没有被锁进壁垒森严的保险柜,而是分散在一个叫作‘秘闻社’的组织手中。它是由选民行会创始人达芬奇亲手设立的,延续到了今天。尽管有些不合理,但传统就是传统”
“难道?”苏朗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张照片!当初在中国选民行会,会长古清河给他们看了一张照片:司徒凡袭击了一个选民,手中拿着一叠东西。当时他们都以为,那叠东西就是卡夫卡的遗稿难道不是?
“是的,那就是选民的资料。”怀特先生说,“卡夫卡的遗稿还留在尸体上,被选民行会拿走了。我本来希望,能够凭借它钓出更多东西”
怪不得!怪不得卡夫卡的遗稿锁在选民行会的金库里。原来从一开始,苏朗的判断就是错误的!
“我最失算的地方,就是想不到卡夫卡的遗稿居然自成世界,更想不到你居然进到了里面。司徒凡把它交给我的时候曾经有过提醒,但我不明白”怀特先生摇摇头,“当我听说,密室里的东西都不见了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错了!”叶若彤哼了一声,“你最大的失算,应该是妄图利用司徒凡!你以为自己是人类的英雄?看看都发生了什么!”
怀特先生的面色灰白下去,似乎在一瞬间又老去十年。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尸体变形事件是选民公会干的,对吧?”苏朗说,“你故意让我去追查,打算用选民来对付选民,彻底把这件事揭穿,让选民的形象在大众的心目中更加败坏真是好算计!”
“我就站在你面前!叶若彤也是!”苏朗大声说,“你睁开眼看看!仔细看看!你真的相信,选民都是什么东西变的吗?回答我!”
怀特先生几乎缩进了沙发里。此刻,这个老人就像一个受到质问的孩子,绝望地抗辩:“卡夫卡也一样!他和你们没有任何区别!我亲眼看到,他变成了一只甲虫!你让我怎么相信!”
他气喘吁吁,一双眼睛却迸发出曾有的锋锐。极度的悔恨销蚀了他的自信,吞噬着他的生命,但内心深处的执拗却不可改变。
“那么,你还是打算公布那些东西了?”苏朗问。
怀特先生摇摇头,说:“你们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我尝试了,却做不到。选民行会的力量比想象中还要强大你们赢了!”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叠资料。叶若彤拿起来看了看,点头说:“都是原件。”
“你叫我们来,不是为了承认失败吧?”苏朗狐疑地看着他,“在我看来,你还远远没有输。”
“我必须弥补过失!”怀特先生咬着牙咆哮,“消灭那个怪物,除了你们选民,没人能做到!如果我在这时候曝光他们,那就会你们真的以为,我想让世界毁灭吗?”
“死了将近一千人,你弥补得了吗?”苏朗冷冷地问。
“是的,我弥补不了弥补不了”怀特先生费力地撑起身子,大声叫喊,“但你们谁又能了解我的痛苦!那个恶魔每次吃完人,都会若无其事地跑回来,在我的眼皮底下呼呼大睡!每一天,我都能听到无数冤魂在哭喊,我快被折磨疯了!”
怀特先生走到一张方桌前。他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把手枪。枪口闪着幽幽的蓝光,怀特先生握紧手柄,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这把枪陪了我十年。我的直觉告诉我,总有一天,会用到它。”怀特先生说,“去找他吧,叫上所有的选民。在事态还能控制之前他就在这附近,像冤魂一样缠着我”
他的手指扣上了扳机,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卡夫卡叔叔是个很慈祥的人。他抚摸过我的头顶,那双手很温暖”
“走吧。”苏朗摇摇头,和叶若彤走出了房门。
身后,是一声“砰”的枪响。
'第十二章血城'
走出珠宝行,苏朗深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翻滚滚,即便是初春清冽的风,也吹不散胸中那口郁结。无以排遣。他摇了摇头。无以排遣。
苏朗摸出电话,拨给汉尼拔。
“没有结果。”苏朗几乎可以看到汉尼拔阴郁的表情,“那王八蛋在跟我们兜圈子,永远别想抓到他的尾巴!还有托尼怀特,那个老混蛋也一样”
“托尼怀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他死了,自杀。”苏朗说,“选民行会丢失的文件在我手里。不,我不能保证他没有备份但不管怎么说,拿回原件是好事儿。”
“当然是他妈的好事!但司徒凡呢?”汉尼拔嚷嚷起来,“你在什么地方?”
“我正要说这事儿。托尼怀特说,司徒凡就跟在他身边,不会太远。叫上所有人来第八区,他多半躲在这里。”
“你能确定?”
“我”苏朗突然抬起头。他看到,低沉的云层裂开一道口子,日光射下,垂落万道红霞。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这是一场春雨的先兆。但很快,那些红色的光影越来越密,几乎笼罩了整个第八区。
苏朗骂了句脏话,捏着手机,看着那些光芒发呆。
那不是什么霞光,而是一根根赤红的血藤。它们是如此绵长,每一根都有上千米,冲出地表刺入云层,与日光相接;它们又是如此密集,宛如天罗地网,无论香榭丽舍还是凯旋门,甚至总统的爱丽舍宫,都成了笼中的盆景。
血藤从云层倒挂下来,每一根都闪着猩红的光,不知饱饮了多少无辜者的血。它们就像一群永不餍足的饿鬼,争先恐后地寻找祭品。凯旋门广场、香榭丽舍大道、商业街的露天咖啡座凡是没有遮挡的地方,到处都有人类痛苦挣扎的身影。血藤将他们刺穿在地,随着一缩一胀的律动,鲜血汩汩涌入。
恐怖之花盛开在蠕动的肉体上。
人类在痛苦地祈求,祈求旁人,或者祈求上帝。无人回应,上苍透过云层冷眼观瞧。痛苦很快过去,牺牲者停止了哀号,变成一具具干瘪的尸体。
第八区,巴黎的第八区,世界最繁华的第八区——成了最恐怖的修罗场。
上万人就此结束了生命。
苏朗和叶若彤同样受到了袭击。但叶若彤早已扬起手,一枪把血藤击碎。苏朗则一把攥住刺向自己的那根,轻轻一握,血藤化为齑粉。
血藤的威力一般,无法对付选民。但它的目的,本来就是大量汲取普通人的血液。肖言说得不错,它在进化。
手机的听筒发出忙音,汉尼拔已经挂机。不必多说,第八区异象初呈,就算隔着几十公里也能看清。
所有选民正在疯狂赶来。这是最终之战,决定着整个巴黎的命运。倘或巴黎沦亡,那么整个世界都将陷入危机。这个在血肉中不断获得力量的恶魔,谁能遏制?
选民,或者说人类——承受不起一场失败。
“我们怎么办?”叶若彤问。
“能够预测出他的位置吗?”苏朗拉着她,躲回珠宝行。里面的顾客和服务人员都惊恐地看着外面,右手在胸前划着十字。
“应该”叶若彤闭起眼睛,她的脸色逐渐苍白,汗水从额头滚落。过了片刻,她睁开眼,“我们脚下,十五米。”
“十五米”苏朗脱口而出,“地铁!”
“走!”叶若彤拉着苏朗,冲出了珠宝行。地铁口并不远,一路上,他们看到至少十具干尸。明显粗了一圈的血藤根植在尸体上,放射着诡异的红光。它们就像吸饱了鲜血的蚊子,腆着肚子默默地消化。
前方出现了地铁站的标志,一个玫瑰枝形的铁艺站牌,上面写着法文。站牌旁倒着一具尸体。他的一只手还死死地扯着栏杆,似乎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可惜的是,死亡毫不留情地把他带走了。
他们经过尸体,奔入隧道。迎面而来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地铁内部尸体狼藉,一根根浸满鲜血的藤条从血肉中拔起,林立密集,好像一头闯入了亚马逊雨林。刺鼻的血腥味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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