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世界》第142章

“我刚刚复苏，需要力量，为了血族的荣耀”菲丽伯斯将手搭上了安德鲁的脖子，“把你的生命奉献给我吧。”
苏朗和弗吉尼娜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血红色的光团在那两人身上流动，安德鲁的轮廓竟然朦胧了起来。最后时刻，青年朝他们笑了笑，那笑容包含了如此的凄切和歉意，以及无法领会的释然。
“他根本就是疯了”弗吉尼娜渐渐撑起身体，嘴唇打着抖，“他明知道会这样，他明明知道”
“是的，他明明知道。”苏朗呆呆地看着青年的身影逐渐消失，“他要借菲丽伯斯的手向美第奇家族复仇，当年就是这个家族的人封印了她。”
直到现在，苏朗才真正了解了安德鲁那绝望的期待。对青年来说，美第奇家族是个太大的敌人，只有这种方式才可以撼动，为此他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血族永生的生命。
安德鲁消失了。他化成了一团血雾，被菲丽伯斯吞噬了。他留给人间的，只剩下最后一霎的笑容。这笑容刻印在苏朗的脑海里，永远也不会被遗忘。
菲丽伯斯轻轻地抚弄着手指，仿佛在擦拭最后一抹血迹。然后，她抬起头，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看着门口的两人。
“多少年了？”她问。声音似乎从每处黑暗里传来。
苏朗和弗吉尼娜这时候才看清菲丽伯斯的面容。那是一张绝世的完美面孔，在此之前，苏朗从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美丽的容颜。弗吉尼娜因此而怔怔地失神，与菲丽伯斯相比，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丑小鸭。
“四百年。”苏朗深深吸了口气。
“我看到了什么？”菲丽伯斯低下头，露出有趣的笑容，“一个年轻的对，叫作选民。当年达芬奇想要建立一个属于你们的组织，他成功了吗？”
“他成功了。选民行会的强大超乎你的想象。”苏朗说，“世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样子了，菲丽伯斯。”
“时间并不漫长。人类还是人类，血族还是血族。”菲丽伯斯看着他，“当初血族联合教廷背叛了我，现在该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年轻的选民，你要和我作对吗？”
“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呢？”弗吉尼娜突然从那种被压制的气氛中摆脱出来，“人类和黑暗子民，早就已经和平共处了啊！”
“和平共处？”菲丽伯斯颇为有趣地重复了一遍，她看看弗吉尼娜，“你们人类会和牛羊和平共处吗？”
弗吉尼娜茫然地摇摇头。
“我也不会。”菲丽伯斯淡淡地笑着，“人类，还有那些背叛我的血族，都将成为我的食物。”
“你做得到吗？”苏朗突然冷笑了起来，“你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吧？或许只有当初的十分之一！你以为凭这样的力量，就能做得到吗？”
对苏朗的挑衅，菲丽伯斯却没有动怒。她用舌头轻舔着指尖，动作充满了媚惑。她笑了笑：“或许你说得没错，但是，就算用一根手指照样可以捻死蚂蚁。”
“不妨试试！”说话间，苏朗突然就是两枪。在黑暗里，枪口的火光异常明晰，而枪声则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像水波激荡着死寂的水塘。
菲丽伯斯对子弹视若无睹，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挡住了它，弹丸凝固在空气里，像夜空里的寒星般无助闪烁。
“就凭这个？”菲丽伯斯讥笑着，然而话未说完，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断裂的声响，一个庞然大物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了下来。那是大厅屋顶的轮盘吊灯，原来苏朗的第二枪，瞄准的是它的底座。
“快走！”与此同时，苏朗一把扯住弗吉尼娜的手臂，带着她掉头就跑。跑出大门的时候，苏朗朝身后抛出一个闪着数码光亮的东西，在他们跑出几十步后，轰然爆炸了。
大厅的门塌陷了，甬路被碎裂的砖石阻隔。整个大厅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中，只有菲丽伯斯的周身在微微地泛着暗红色的光芒。头顶上，庞大的吊灯凌空悬浮着，像一架造型奇特的飞行器。
“很有趣呀。”菲丽伯斯淡淡一笑。吊灯斜斜滑落在脚旁，发出轰然的声响。
＇第九章记忆＇
苏朗和弗吉尼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地下基地。爆炸声连续不断，那是苏朗不断放置高爆定时炸弹的结果。自下而上，所有的甬路都被他炸成残垣断壁，菲丽伯斯想要上来恐怕也要费些时候。为了争取时间，他决定牺牲这栋建筑，至于这里的主人苏亚雷斯怎么想，可就管不着了。
外面的天空明亮了许多，圆月显得如此亲切。月光下，近千名士兵全副武装，严阵以待。苏亚雷斯坐在一辆装甲吉普上，口中依旧叼着支粗大的雪茄。
“怎么样了？”看到苏朗他们，苏亚雷斯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
“安德鲁死了。”苏朗摇摇头。
“哈，死得好！”苏亚雷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嚼着烟杆，几乎要将雪茄吞下去，“那石头呢？没事了吗？”
苏朗看看他，无奈地说：“菲丽伯斯复活了。”
苏亚雷斯僵了一下，雪茄再次掉落。他愣了一会儿，“呸”地啐了一口残余的烟丝，说：“怕什么，等上来就轰她个稀巴烂！”
基地露在外面的部分里，不时有红光从每个缝隙蹿出来。苏朗知道那是火焰，从地下一直烧上来的大火，已经蔓延在整栋建筑里。这样下去，基地用不了多久就会全然崩溃，菲丽伯斯却全无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苏朗自然不相信菲丽伯斯会就此死了。但对方迟迟不见动静也令他生疑。火势越来越大，已经自内部反卷上来，钢筋混凝土都开始在这数千度的高温下熔化结块，大楼开始崩塌了。
沉闷的声响来源于地下，脚下的土地都开始颤动。地面上的部分向内塌陷下去，就像跌入了一个不见底的火坑，激起满天的星星点点，仿佛夏日里的焰火。
苏亚雷斯的脸色很是复杂，有些心痛，又似乎松了口气。他认为不会有任何生物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去，他侧头看了看苏朗和弗吉尼娜，却发现他们脸上仍然满是忧虑。
“不用这么紧张吧？”苏亚雷斯笑了笑，低头点了一支雪茄，他抬起头时，陡然发现了变化。
一束暗红色的光柱自地下升了起来，这光柱无限地延伸入夜空，仿佛一直连到圆月上。火焰如潮水一般向四面迫开，一个绝世美好的身影自光柱中缓缓升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这个秉承世间所有美丽的女子。她脚踏虚空，驭烈火而来，淡漠而高傲的神情仿佛上苍的眼眸。
苏亚雷斯突然有了一种无可抗拒的感觉，他很想拜服在对方脚下，放弃全部抵抗。他的骄傲犹自在支撑，而内心挣扎的痛苦却似要将他分成两半。
“魔鬼”苏亚雷斯额头上全是汗，他咽了口唾沫，吃力地挥动手臂，“杀了她！”
只有几下寥落的枪声。绝大部分士兵并没有听从命令。他们仰着头，如醉如痴，双目映着暗红色的光。
“浑蛋，叫你们杀了她！”苏亚雷斯吼了起来，这声音却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无人响应，所有人都仿佛陷入了一场梦幻里。
“心灵风暴”苏朗心中一片冰凉，在这庞大的精神波动面前，只有自己、弗吉尼娜以及苏亚雷斯尚能保持清醒。
“浑蛋”苏亚雷斯下意识咀嚼着雪茄的尾巴，把烟丝一口口吞下去。
弗吉尼娜面色苍白，额头满是汗珠，显而易见也陷入了苦苦的挣扎中。
“人类为什么总要违背自己的心呢？明明沉溺于过去，却要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菲丽伯斯淡淡地说着，突然一挥手，“回去吧！”
苏朗的意识突然被无可抵御的浪潮卷裹，朝某处拉扯过去。他竭力抵抗着，却恍惚看到弗吉尼娜正在飞向一片混沌，苏朗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被一同扯入，然后是无休止地坠落
这是一间小小的蜗居。雪白的墙壁、老式衣柜，靠墙一溜是木头贴面的组合矮柜。一个大头娃娃的存钱罐立在上面，正笑眯眯地看着苏朗。
温馨的环境，熟悉而陌生。
这里是苏朗诧异地看着。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明明没来过，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苏朗低头一瞧，发现自己居然穿着一条小狗图案的散腿裤。这是什么东西突然，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仿佛被雷电击中了。
“爸爸，妈妈”他抬起头，望着挂在屋子正中的全家福，流下了眼泪。这是他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