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世界》第173章

陡然，长矛停住了。它悬浮在半空，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了它。中年男子变了脸色，他四下看着，用很大的声音说：“你会后悔的！你忘记了我们的目标吗？”
但没人回答，四周只有变换的各种景物。这些亘古长存又随时变动的景象，就像嬉戏的孩子，调皮而好动。
“你一定会后悔的”中年男子喃喃自语。但他没有再做任何行动，不知道是被力量禁锢，还是已经失去了心气。
苏朗用左手按住右臂，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后，他将脱臼的位置接上。他沉默地向前，从中年男子身边走过。
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苏朗就这么走着，似乎永远不会到达尽头。他的双腿开始酸软，精神开始匮乏，甚至眼神都开始失去了神采。
如果时间还能计算，也许已经过了一个月。但也许，只是一瞬。就在苏朗即将倒下的时候，他发现前方的景物不再变化。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小楼。
“这是”苏朗的心颤抖起来。回忆如同漫过堤坝的水，涌入大脑的每个沟回。这是他的家，他六岁以前的家。
苏朗当然记得，他曾经有怎样幸福的家庭。他也清晰地记得，那个痛苦的傍晚，他是如何失去的双亲。
他继续走。短短十几米的路程，却仿佛海角天涯。但终于，他走到了门前。手悬在扶手之上，却久久也没勇气推开。
第99章　Ⅲ：大结局（30）reENs。（）　
“我回来了。”不知过了多久，苏朗喃喃自语。他推开门，向里面迈了一步。
迎面看到的，是一个已经褪色的衣柜。下方还有涂抹的痕迹。苏朗小时候，经常用刻刀在上面刻画，父亲总是无奈地修补。
苏朗摸了摸衣柜，手掌微微颤抖。再转过脸，朝里面看去。屋内光线昏黄，一个人静静站着。光线打在他的背影上，让苏朗一时看不清晰。
但苏朗知道他是谁。根本不需要眼睛，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告诉他，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喉咙滚动一下，颤声道：“爸”
男子叹了口气，朝前走了一步。他的面庞显露出来，不过三十多岁，和苏朗有些相似，又带着无穷岁月侵袭的沧桑。
“你累了。”父亲说。
苏朗看着他，久久不语。终于，他问出了一个缠绕心头许久的疑问。但这个问题，却和世界安危什么的根本没关系。
“妈妈呢？”
这个问题，苏朗疑惑很久。总是听到父亲又在某个时间节点上搞出大动作，但他的母亲，在卡夫卡事件之后，再也没有踪迹。
父亲看着他，眼神中流出一种哀伤的神色，苏朗的心开始下沉。父亲说：“她死了。”
“不可能！”苏朗情绪激荡，“你们不是时间旅者，根本不可能有危险吗！”
父亲摇摇头：“时间旅者只是能寻找节点进入某些时间，并不是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随意出入。当时我们还太弱小你母亲”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苏朗大声说。
“死人可以复活吗？”父亲问。
“你不是可以穿梭时光吗？”苏朗质问，“为什么不能回去拯救？”
“时光旅者本身就在时间之外。”父亲回答，“时光旅者能拯救任何人，却唯独不能拯救自己。”
“那”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父亲摆摆手，打断他，“进入真理之门，获得宇宙最终的真理。那么，我可以做任何事。”
苏朗愣住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来拯救世界，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严苛的选择：为了这个世界，就要放弃母亲？
“你选择吧。”父亲看着他。
果然，最后这个难题，还是推给了苏朗。苏朗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父亲没有催促，两人就沉默在旧时光中，仿佛融化了。
过了很久，苏朗突然问：“如果我选择让你停手，你会听吗？”
父亲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不会。”
“那你还让我选择什么？”
“我依旧希望你和我一致。”父亲说，“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苏朗看着他：“请您告诉我一句实话，如果您成功了，地球上的人会怎么样？神力的爆发，会不会影响他们？”
“我不知道。”父亲回答，“我不想骗你，所以我真的不知道。”
“真能复活母亲吗？”
“不知道。”
苏朗不再发问。他的眼神慢慢坚定起来，最后说：“对不起。我不能冒这个险。我不能用全人类的生命来赌一个未知那里也有我的亲人和朋友，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人”
“我明白了。”父亲点点头。他看着苏朗，发现儿子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避。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有一个预言，说你能阻止我。”父亲笑了笑，“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凭什么能做到。”
说完这句话，苏朗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行动。他似乎被凝固在时光里，哪怕睫毛都无法抖动一下。他奋力挣扎，弦力在体内不住振动。但是，这些力量也被时间禁锢，无法向外发散分毫。
父亲最后看了他一眼，慢慢向外走去，就这么消失了。
现实世界。美国纽约。
艾米丽坐在电视机旁，她的旁边，赫然是莱文。
“这么多神奇的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实在不敢相信。”莱文感慨。
“你马上就要经历更神奇的事情了。”艾米丽说。
“是啊真可怕。”莱文叹了口气，“但我不明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所说的选民行会为什么现在才行动？”
“不可知之地的时间和我们不一样，或者那里根本没有时间。”艾米丽说，“但选民行会有自己的定位派大师——或者叫预言师也成。他们选取了一个最真切的未来碎片，所以才定在今天。”
“幸好我来拜访你。”莱文说，“否则我会被好奇心杀死。等等你说的更神奇的事情是？”
“难道你不知道？”
“总统的重要讲话？”
“是的。”艾米丽打开电视，“就要开始了。”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两个礼拜前就在不停地宣传了，准是国家生死攸关的大事难道和这个有关？”
莱文看着电视，熟悉的星条旗背景下，美国总统以一贯沉稳的步伐走上台。他清了清嗓子：“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们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已经到来。为了应对难关，我恳请大家，在正点九点的时候，全国人民都闭上眼睛三分钟。”
“什么？”莱文呆了。
他愣愣地看着，总统又将这番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讲话结束了。他看了看艾米丽，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总统疯了吗？”
“他很正常。”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帮助苏朗。”艾米丽说，“尽量降低观测者的数量。一旦世界没有观测者，就会出现量子坍塌，神力会被改变，一切变得无法确定。”
“但问题是这种荒唐的请求会被执行吗？”莱文用力挥着手，“不可能，美国人民只会把他当成一个笑话。”
“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你就不会这样想。”艾米丽意味深长地说。
“你的意思是”莱文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不光是美国，全世界的领导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艾米丽说，“而且，大功率催眠信号通过电波，已经覆盖了全世界。所有人都会不自觉执行除非像你这样，受到了我的影响。”
“太可怕了”莱文喃喃自语。
“你指什么？”
“选民行会。他们能控制总统，还有什么干不了的？”莱文摇着头，“这个世界居然”
“选民行会从数百年前就控制着世界。”艾米丽看着他，“但我觉得你不是在害怕这个。”
莱文沉默了片刻，终于说：“我承认，我不敢闭眼”
“我记得你是实证主义者。”
“是的，我不太相信虚无缥缈的量子力学，真的。”莱文点点头，“在我看来，物质、引力、速度、方程式这些才是真切的。我不相信那些近似魔法的东西。”
“可所有的物理方程为何都是现在这种形式的呢？”艾米丽反问道，“万有引力为何与距离成平方反比而非立方反比？光速为何是每秒299792公里？我们的心理学时矢为何与热力学时矢重合？”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那样。”莱文回答。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