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案焚香》第5章


阿芥脸色阴沉打断他:“走,打球去!”
晚上回到家里,束子已经睡着了,阿芥在阳台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他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抚摸着束子脸庞,灯光下,束子曾被大火烧伤的肌肤凹凸不平、狰狞万分,这样一张脸,走在大街上,总会引来既好奇又恐惧目光。
栗色的假发半脱落在枕边,阿芥拿起梳子,打理好束子的假发,又小心的给她戴了回去。
五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
在外出差的阿芥有一天晚上很无聊,就想逗逗留在家里的束子。他用一个新的□□号认识了束子,原本只是玩笑,可是阿芥和束子早已恋爱很久,他对束子了如指掌,很容易的,他就引起了束子的在意。
他用这个身份,在网上和束子越来越亲密。
事情很快就发展到了网上的他要和束子见面,可他却是越来越矛盾,越来越觉得莫明的愤怒。
幸好这时候束子果断的断绝了网上的联系,束子并不知道那是他,他也心照不宣的不提。可日子越久,那件事就在心里扰的他不得安宁,终于有一天,他在和束子的拌嘴中愤怒把那件事情搬出来指责束子精神出轨,当然,他没提□□上的那个就是他本人。
束子很羞愧的逃出了家门,经过加油站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一个疯子在自焚,那个疯子连带着无辜的束子也着火了。
当阿芥赶到医院的时候,束子全身百分之七十都烧伤了,容貌全毁,一头秀发再也生长不出来。束子伤好后,面对着惨不忍睹的自己泣不成声,她不敢出门,不敢再见人,阿芥带着她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城市。
渐渐的,束子的精神似乎又好了起来,阿芥很开心,可慢慢的,阿芥又觉得不对劲,束子每天回来都说自己在外面在外面认识了许多人,和他们聊得很开心,一连一个多月束子都是这样说,阿芥不由得起了疑。
他悄悄跟着束子出了门,束子一路上跟很多人打招呼,可那些人见到她的样子多半都会吓得逃走,甚至还有人骂她神经病丑八怪,阿芥很心疼,他上前要带束子回家,可束子却笑眯眯的问他是谁?
阿芥当时就愣住了。
回到家里,束子又认出了他。阿芥知道,束子的精神可能真的出问题了,他找了跟他有点同学关系的林医生给束子看病,束子的脑子时好时坏,她有时认得出阿芥,有时候认不出,可她一直都记着回家的路。
束子很抗拒吃药,阿芥只能偷偷给她放在菜里。
束子出去,阿芥就假扮各种各样的不同的人陪她聊天、陪她玩,束子每天回来,都会告诉阿芥她今天玩的很开心,每当这时候,阿芥都只是默不作声的微笑。
在束子看不到的时候,阿芥总会悄悄的把那些不同身份的衣服小心的藏起来。
日子一直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束子不用一直停留在痛苦之中,哪怕这一切只是她自己编织的幻境。
阿芥叹口气,关了灯,抱着束子,也沉沉的睡去了。
【十五】《堕落》
七三缩手缩脑的出了赌坊,去了酒肆。
今天输的很惨,不过七三已经感觉不到愤怒了,赢钱时,他也不会有多大欣喜。
酒是赊的,他常在这喝,有钱了就会还,老板对他很放心,也很鄙夷,酒肆的老板对每个嗜酒的人都是又爱又鄙夷。
今晚月色不错,七三在半醉里想起了万里之外的故乡,只是一瞬间,他就又把思绪转到了明天去哪里打点散工,赚点银子再去赌坊。
路边有几个人坐在木墩上聊着天,七三也坐了过去,他听到那几个人在说着各自的家乡,都是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萍水相逢,相互聊个天、解个闷。
“我从南枫来,那里可美了,四季风景如画。”
听到这几个人聊天的话题,头发花白却脸色红润无一丝皱纹的七三忍不住插了句嘴,话一出口,他自己已是偷偷的乐了。
众人被他满嘴的酒味熏得纷纷向后退了退,又见他衣衫破烂油脏,不知多少天没洗过了,散发着阵阵恶臭,心内早就立刻轻视了他。
七三已经离乡十年了,他很少跟人提及家乡以及自己的过往,可是今晚,他突然很想倾诉。
“我老家在南枫的桃花村,每年村子里桃花盛开的时候,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片香甜的花海里,村口有条清澈的小溪,每年都有好多鱼从那里经过,站在小溪里,用手一抓,就能抓住一条大肥鱼……”
七三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脸上挂着少有的干净笑容,他的话越说越多、越说越快,最后几近是在自言自语,周围的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走远了,他们相互指着七三道,“这是个疯子吧?”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要走了,七三正说的兴奋的满脸通红,他拉着那个人的袖子,不肯让他走,“真的,你别走,你听我说,我家乡的桃花酒远近闻名,尤其是我邻居二娃家酿的,最好喝了,我们村里的女孩都会刺绣,她们的手艺可精致了,尤其是我娘的,有很多城镇里商铺老板,都会专门来找她订货……哎,你别走啊……”
七三失望的看着那个人远去,喃喃自语:“真的,我娘做的刺绣真的很好……”
七三正失神,忽然觉得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子畅?你是岳子畅吗?”
那人诧异的端详着七三的面容,不确定问着。
七三回头,眼前的人,正是他的同村的发小胡霏!
七三的眼中现出了一瞬间的狂热和欣喜,只一瞬间,他就黯淡了下去,急急的低着头,大口大口的灌着酒,嘟囔着别人听不懂的话离开了。
胡霏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七三歪歪倒倒的身影,自言自语:“是子畅吗?应该不是吧,子畅那么潇洒清高的才子,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他刚才的话,实在是……罢了罢了,也许只是个巧合吧。”
胡霏摇着头,只当自己认错人了,他是出门做生意的,偶然经过此地,明天还要接着赶路,索性回了住处歇息,忘了此事。
七三走了很远很远,他躲到一个平时喝醉酒时经常露宿的一个阴暗小巷里,拿着酒瓶,呜呜的哭了起来。
风流才子岳子畅,这是多么遥远的记忆,当初他和同乡一起进京赶考,自恃才高八斗定能夺冠的他,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得到,而同行的那几个平时远不如他的人,却有两三个人中了榜,心高气傲的他觉得颜面扫地,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一气之下悄悄离开了同乡,一个人开始了漫长的漂泊。
踽踽而行,十载光阴尽逝,其中的孤独凄凉难以叙述,他早已是麻木了,忘却了岳子畅这个旧名,用着七三这个名字醉生梦死、不思后路、不想前事,过的一日便是一日,而今,他的脸依旧是年轻的,发,却是早已花白。
“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七三念叨着渐渐的醉了。
夜色混沌,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方才那一瞬间他乡遇发小的喜悦,七三对着面前的空气伸出了手,仿佛是拉住了对面的某个人。
“胡霏,你怎么在这,见到你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我是子畅,是子畅,我们的家乡现在还是很美吧,我娘怎么样了,我爹呢?他们都很好吧,好,好,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七三在醉意里带着笑容睡去了,明天,太阳升起时,他的日子,依旧如昨日。
【十六】《西门小庆庆》
我,大名鼎鼎,西门庆,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信你翻水浒传,里面最为昭目的就是我的大名了,虽然我死的早,但是我的大名足以永垂史册、千古不朽。
近来几日我在地府的小日子过的颇不顺心,原因无他,主要就是我那金莲妹纸又犯起了思仇病,整日在我耳边哭诉当年死的惨。
我磨破了嘴皮的劝她我们都死掉几百年了,武松那丫的也早就来地府报到了,前几天我还见他跟那拨梁山贼子商量着反了阎王,这群丫的,真是死的不耐烦了……
可是金莲妹纸还是每日泣涕涟涟的跟我唠叨当年死的冤,唉,武大郎那矮子看着我哄金莲妹纸的怂样,每日开心的能多吃好几顿元宝烧饼,我这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淫贼怎么就沦落到了被他耻笑的地步了呢?
得空偷溜到白无常身边,趁着四下无鬼,元宝一奉,我哈着腰问道,“白大哥,我和金莲妹纸这都死了几百年了,到底啥时候能排上投胎的号?”
白无常舌头一吐,翻着白眼道,“还得个几百年呢,没看到投胎轮那里队伍长的看不到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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