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第31章


“粥之前已经叫厨子用井水凉过了,此时入口,温度应是恰好的。”张有德见洛骁瞧着那盆子鱼片粥,赶忙上前拿了只空碗替着洛骁盛满了递了过去。
洛骁接过那碗,却并不是自己吃的,伸手又拿了个勺子,转了身便朝着闻人久那边走了过去。
张有德看着洛骁的动作微怔了一下,随即连忙快步赶上去道:“殿下那边奴才来便是,世子还是先去用膳罢。世子身子金贵,这是一日都未曾进食了,仔细饿坏了身子。”
洛骁却分毫都没有将碗递给张有德的意思,只微微侧头看着他,笑道:“公公只是说我,却忘了殿下也是一日未曾进食的么?”说话间已经端着碗走到了闻人久身边,将碗先搁在一旁,而后伸手拿了个引枕垫在闻人久身后,稍稍将他的身子垫高了些固定住了,然后才端着碗舀了一勺子粥,放在唇边吹了吹,仔细地送到了闻人久嘴里。
“再者,说起金贵,世上除了当今圣上,又还有哪个,敢说自己比太子殿下还金贵?”见着闻人久虽然意识不清醒,但是好歹还能下意识地吞咽食物,洛骁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也真实了些,紧接着便舀了第二勺子粥送到了他的嘴里,“公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有德讷讷地站在一旁,瞧着洛骁对闻人久细致入微的伺候,一时间又是觉得感动又是觉得不可思议。瞧着洛骁,半晌,才缓缓地道:“原先奴才总觉得上天对太子殿下实在太不公平,明明是出生正统顶顶尊贵的人,但是偏偏事事不得顺遂,瞧起来总像是差了那么一点运道。但是自从世子爷……”笑着叹息了一句,“奴才这才觉得,太子这该是时运到了。”
说着,伸手擦了擦眼角,朝着外室看了一眼,几步走了过去,掩饰般地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墨兰和墨柳那两个丫头,跟在钱太医身后竟是丢了么?怎的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伸手撩了帘子,“世子在此处歇着,奴才这就去殿外瞧一瞧。”
说着,也不等洛骁那边应声,便快步又离开了。
洛骁遥遥地看着张有德离去时略显得有几分慌乱的背影,半晌,摇头笑了笑,然后又重新专注到自己手上的活计,小心地帮着闻人久将剩下的半碗粥喂下了。
伺候着这边用罢了饭,洛骁自己也随便用了一点,随后唤着在外头当值的几个小宫女将东西收拾了,这才又重新坐回到了闻人久身旁。
说实话,之前在钱太医面前,他之所以那么肯定说出那个“十日之约”,无非也就是仗着他曾经经历过这一遭,知道闻人久即使现下脉象再如何凶险,却也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罢了。
只不过即使是他能装作淡定从容的唬住张公公、墨兰之流,但是实际上在他心底,却是并没有怀揣着十分的把握的。
毕竟自打他重生以来,他所改变的东西已然太多,无论是他无意还是有意,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哪怕极细微极不起眼的地方也好,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已经与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一个,一点点的发生了偏差了。
而他现在,唯一惧怕的,就是这个未知偏差会不会波及到了闻人久身上。
若是其他倒也无甚,但要是万一——
洛骁想到这里,胸口又微微一紧,随即却又赶紧将自己那些处在萌芽状态的危险念头给遏制住了。
不、不、不,不会的。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他还没赎完自己的罪过,他还没亲眼瞧着闻人久穿着明黄龙袍登上那金龙御座,他的殿下怎么可能会就这么提前退场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洛骁用目光细细地描摹着闻人久纤薄却精致到不可思议的眉眼轮廓,忍耐了一会儿,却还是按捺不住,迟疑地伸了手,而后虚着手指隔空抚了抚那双微微轻颤着的睫。他知道,闻人久那薄薄眼皮下藏着怎样一双凉薄却又美极的眼眸。
常年含着水雾的桃花眸明明看起来深情如许,整张脸上却是连丝笑意都吝于展露。洛骁这么想着,脑中却又忽然划过一张定定地瞧着他,微微扬着唇,笑得仿若能让人听见整树桃花盛开的脸。
心跳骤然停了一拍,随即却又紧接着蓦然加快起来。
洛骁伸手扶额,近乎无奈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年轻的身子自然好,这代表着他拥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以及更多的对于未来的选择余力。
但是,同样的,弊端也显而易见。年轻的身子精力总是太过于充沛,只是随意的一个念想,便能叫他的身体轻易的激动起来。
洛骁闭了闭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到底是添了许多无谓的麻烦。
之后的时间里,闻人久那处冷热交替得反反复复又折腾了几次,出了好一会儿汗,洛骁怕拧了个帕子替他擦了擦脸和手、脚,又探了探他的额头,终于感觉着他的体温也开始渐渐趋于平稳。
但这个当口儿,洛骁瞧着他被棉被压得难受,但却也不敢把被子全掀了惹他着凉,想了想,还是叫了宫女将殿内所有的蚕丝被寻了出来,两床被褥合在一起,给闻人久盖严实了,这才算是妥当。
又是等了约莫盏茶工夫,屋子外面忽而传来些许响动,洛骁抬头望了望,便见墨兰端着药碗就匆匆地走了进来。
“怎的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洛骁起身接过墨兰手里的药轻声问道。
墨兰见着洛骁接碗过去,倒也没推辞,大约是这段时候日日是由洛骁亲自伺候着闻人久,多数不让旁人插手的缘故,她们这些贴身的大宫女居然也很是习惯了。
站在洛骁身后一点儿,看着他熟门熟路地半搂住自家太子爷细致周到的喂着药,竟然半点也不觉得违和,口中只伶俐地解释道着:“因着怕惊动宫里的人,所以太子这会儿的药,奴婢两个都是跟着钱太医去他手下的那个小药房里拿的。先前去的时候没注意到地那么偏,房子建在小山半腰上,下山的路不好走,来回一趟路上就耽搁了。”
墨柳一点头,也凑了过来:“而且这药太医吩咐下来,必须要用小火煨着,直等着五碗水煮成半碗之后才能入口的,这一来二去的,便弄到了现在。”
“行了,也未说要怪罪你们,怎的这个时候嘴巴倒是一个赛一个的伶俐了。”洛骁拿了个汤匙舀了舀手里的药汤。虽然只半碗,但是因着是生生由五碗水敖干的,颜色瞧上去就格外浓些。
且不说像他的殿下这般怕苦的人,便是他闻着这药味儿,都觉得有些怕了。洛骁瞧了瞧药碗,觉得有些头疼,就这么一碗药要怎么给闻人久灌下去还真是个问题。
洛骁垂眸瞧着被自己圈在怀里,却还一个劲儿地找着地方后缩着的闻人久,一时间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若是换做旁的事,闻人久在他面前表现出了明显的抵触情绪,只要不涉及根本,他肯定便就也由着他去了。只是毕竟这次不同。之前钱太医那边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事关闻人久的性命问题,纵然是瞧着他那喝药的可怜样心中疼惜,但是该狠的时候还是狠了心。洛骁抿紧了唇,也不给自己半点儿心软的机会,一手拿了碗,一手直接捏了他的鼻子,就这么的给人生生地灌了下去。
闻人久自然是要挣扎的,只是本来气力就不如洛骁这个武夫大,且这会儿又生着病,两项相加,更是没得法子了。
自己主子被洛骁欺负得可怜,墨柳和墨兰瞧在眼里,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看着洛骁板得一点表情也无的脸,却也是半句不敢劝的,最终只能微微偏了头,避开了视线,让着洛骁硬是将半碗药都全数给闻人久喂了下去。
中途的时候因着喂得猛了些,闻人久被药呛住了嗓子,“哇”地一声将之前喝下去的药也给全数吐到了洛骁身上,但是洛骁却是眉眼不动,只是淡淡朝着墨兰吩咐着“再去煮一碗药来”之后,又硬是迫着闻人久将剩下的药喝了下去。
就为了闻人久吃药这件事,洛骁围在他身边足足伺候了半个多时辰。等到将一切处理妥帖,又让墨兰、墨柳两人帮着收拾了一下残局,等一切收拾干净了,洛骁终于能再坐在一旁喘口气时,夜色眼见着已经有些深了。
张有德打了水来让洛骁梳洗,看着他浑身都被汗浸湿了的模样,笑着道:“今日倒是多亏有世子在了,不然依照太子那般反应,寻常奴婢丫头又怎么敢给过去给他喂药?”
洛骁大约也是想起来先前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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