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第109章


“圣上!”淑妃听着德荣帝的话,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看着德荣帝的样子,心下觉得有几分不对,惶急地瞧着他喊了一声。
德荣帝没有理她,却微微偏了头看着淑妃身后跪着的茹末,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有些讽刺地笑了笑,道:“若是朕没记错,这茹末也是在宫里伺候了你多年的老人了。”又抬了眼看淑妃,道,“你在宫内做的那些子事:打压进宫的貌美秀女、打骂殿内的这些奴才,朕也不是不知晓,只不过这么些年,朕念着你为朕诞下了渚儿,又未曾做的太过分,是以一直未曾出面干涉过你……却不曾想,当初的一念之差,竟将你纵容成了这个样子!”
淑妃听着德荣帝的话,只觉得心中冰凉——无论自己做没做这件事,无论自己是不是被冤枉的,这都没甚所谓了。今日这事在德荣帝这处已经算是定了性,他认为她是毒妇,认为她杀了那个贱人的儿子,在此之后,便是她再生了一百张嘴却也是有理说不清了。
“淑妃,朕多年未读律例,已然有些记不大清了,”德荣帝一字一顿地道,“根据大乾律例,你给朕说说看,残害皇嗣,按律真当如何处刑?”
淑妃闻言怔怔,半晌明白了那头话里的意思,酿跄着后退了半步,睁大了眼,泪水倏然从眼角滑落下来,砸在了那一方书案上。她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因着用力,指节都隐隐发白,通红着一双眼瞧着德荣帝,哽咽道:“臣妾……臣妾在圣上心中……这么多年了,竟然就是这般模样么?您真的就觉得这件事是臣妾做的么!”
德荣帝瞧着淑妃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未言半语,薄削的唇紧紧抿着,脸上淡漠冷然地令她找不出一丝暖意。
淑妃看着德荣帝这幅模样,忽然间便明悟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纵然是她怎么放在怀里捂也是捂不化。他不相信她,或许是一直没相信过她,哪怕她已经在他身旁侍奉了他这么多年,却也没有半分用处。
这个男人至始至终,未曾爱过她。
淑妃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却突然想起来十几年前,睿敏皇后还在世,德荣帝还只是一个身份尊贵却没甚势力的皇子时,两人在一起的那般模样,泪却渐渐止了,只是惨笑:“臣妾只问圣上一句……”
德荣帝淡淡地瞧她。
“若是今日站在此处的,是睿敏皇后,是否圣上您还是会像今日这般,想也不想便在心底对她已经判上了罪行?”淑妃喑哑地问道。
德荣帝原先平淡的脸色一瞬间全数颠覆,伸手拿起一个纸镇便砸了过去,怒声道:“别拿你同珍儿比,她永远不会同你这般恶毒!”
纸镇砸过来的时候,淑妃没躲,砸到了心口上,疼的她浑身发颤。终于彻底心寒。
后退了几步,蓦然冷笑着瞧着德荣帝,尖锐地扬着声问道:“便就真的是臣妾做的又如何?为了一个没甚用处、还是用药才让圣上宠幸的贱人,为了一个连皇陵都没资格进的贱种,圣上难道你还想杀了臣妾,让臣妾为那贱种陪葬不成!”
“放肆!”德荣帝听着淑妃的话,怒发冲天,站起来走到淑妃身旁,厉声道,“事到如今,使用下三滥的禁药得获圣宠、残害皇嗣,你是不是认为你还没有做错?”
淑妃用手抹去眼泪,娇声笑着:“说来说去,却还不是怪那贱人自己个儿蠢?若不是她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想着要与臣妾在宫中一搏,自个儿在有了身孕的时候还用了那香粉,又怎会如此?”说着,看了一眼德荣帝,嘲讽道,“说不定还真就靠着这些东西得了圣上一辈子的宠也说不准——到时候,却怕圣上一不小心就给她封了妃呢!”
德荣碉起手,猛然给了淑妃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劲极大,直将淑妃打得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嘴角都有些开裂了。
茹末伸手扶了一把淑妃,却被那头怨毒地瞪了一眼,一把推开了:“既然圣上不信臣妾,那么就当这一切是臣妾做的便是!却不知圣上为了那么个贱人,是想要如何处罚臣妾?”
德荣帝被淑妃一番顶撞气得脑仁抽疼,伸手按着眉心,许久,极低地道:“淑妃李氏,德行不足,嫉妒成性,不足以担当‘淑’之一字。今剥去‘淑妃’称号,降为李嫔,即日搬出风荷殿,迁居竹青阁。”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又看了一眼茹末,“宫女茹末,品行不正,屡次教唆其主违犯宫规,拖出去,杖毙罢!”
德荣帝的话音刚落,御书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从外头出来了几个体型魁梧的太监,气势汹汹地便走了进来。
淑妃瞪大了眼,脸上闪现出惊恐的神色,从地上爬着到了德荣帝腿边,伸手拉住他的裤腿哭道:“圣上!圣上您不能——臣妾,臣妾方才只是一时气急,才口出妄言,你不能这样对臣妾!”
茹末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旁的大太监,也哭:“圣上,圣上,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想死啊!所有的事都是淑妃娘娘指示的,奴婢也是……也是逼不得已啊!圣上,圣上您明察啊!”
德荣帝一脚将淑妃踹开了,皱着眉头,满脸不耐之色:“你们还得着做什么?将李嫔和这贱婢拖出去!”
那群小太监齐齐地应了一个“是”,赶紧将屋子里哭的满脸泪水的两人架了出去。
福公公待那群太监走后,这才走了进来,走到德荣帝身边,替他倒了杯茶,笑眯眯地道:“圣上将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
德荣钓头靠在椅背上,半晌,从喉咙里吐出一句话来:“若是当初真的皇兄没有死——”
福公公眼神微微一动,将茶递与了德荣帝,道:“逝者已矣,圣上再多想也是无用啊。”
窗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微弱的惨叫声,但是过了一阵,便就听不见了。德荣帝端了茶,低头抿了一口,许久,问道:“福瑞,你觉得太子如今已经可堪大任了吗?”
福公公在一旁听着,只是笑:“奴才不过是个太监,做的只是服侍人的活计,对于这些事又如何知晓呢?”
德荣帝也并不是要福公公真的回答他,听他这样讲,也没有追问,只是捧着茶盏,恍惚地自言自语:“不够啊,他现在这样,还远远不够格去做一个帝王啊。”
福公公笑眯眯地道:“太子天资聪颖,只需再几年的磨砺,定能达到圣上的期望的。”
德荣帝却只是摇头:“时间不多了,朕已经等不及了。”闭上了眼,轻轻地叹着气,“下面太冷了,朕怕她冷。又怕她等的太久,到时候她年轻如初,朕却已然老了。若是她认不出朕来了,又如何是好?”
当年睿敏皇后死的时候,他与德荣帝俱是在场的。睿敏皇后昏迷了整整三天,却在弥留之际突然清醒了,对着德荣帝,那头只说了三句话。
一是要他在有生之年,须得保住大乾江山,她绝不允许她的皇成为一位亡国之君;二是让他仔细考虑太子一位,若是闻人久长成之后非担当大任之人,立即废太子另立贤德储君;三是若非百年之后,他大限已到,否则便是他寻短见入了黄泉,她也绝不与他相见。
只此三句,随即便再也未能睁眼。一晃竟也已经十年。
“你先下去罢。让朕一个人在这里再坐会儿。”德荣帝闭着眼,淡淡地道。
福公公站在一旁,看着德荣帝的模样,终究也未说什么。只是将德荣帝手中的茶盏拿下,搁在一旁放好了,然后取了薄毯盖在了他身上,轻声道:“奴才就在书房外头候着,若是圣上有什么吩咐的了,喊一声便是了。”
听着那头极低地“嗯”了一声,也是不再多做打扰,将书桌上已经有些微凉的茶带了出去,然后轻轻地关起来门,将屋内与屋外完全相隔了开来。
东宫。青澜殿。
已是傍晚黄昏时,张有德四处望了一望,随即亲自从宫门前将一个青衫布衣,皮肤黝黑,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迎进了东宫。
一路熟门熟路地进了内里,这才转过身低声道:“奴才去里头同殿下通报一声。”
那中年男人便笑了,点头道:“有劳公公。”声音却不似外表那般粗狂,因着沙哑,听起来却是有几分雌雄莫变。
张有德于是便快走了几步,去了书房,伸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便听一阵脚步声,随即“吱呀——”一声,墨柳探出个头来,喊道:“张公公回来了?”
张有德点了个头,见墨柳让了路,便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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