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天歌九重夭》第109章

“嗯。”一个单音节词。
“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他呢？”
井栾不说话。
“那这样，我来问，你来答。”
井栾看着她。
“因为他曾经喜欢过紫语，你介意他心里有别人。”
她点头。复又摇头。
“你害怕他对你是亏欠和愧疚，是为了报答你当日的救命之恩才对你好的。”
她点头。还是又摇头。
“”清儿无奈，说话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
井栾总算开口解释，“我知道他一直忘不了紫语，若说是一点也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可是这也堪堪证明，他是一个长情的人。他不会因为紫语的离去而忘记她，我会觉得自己很有眼光。
他对我的感情，自始至终以亏欠居多，这我都知道。我曾经讨厌过自己，为什么带给他的感觉只能是愧疚与亏欠，可我也曾因此而感到庆幸，至少这样会让他对我不一样些。”
“但是呢？”她好像并没有说到重点，“那你真正害怕的是什么？”
井栾又陷入沉默。
“我曾经害怕过，我害怕左殇的心里有别人，我害怕有朝一日他会不要我，我害怕我对未来的期盼，仅仅是个美梦而已，我害怕的东西，很多很多。”
第154章　番外篇：朝天歌（六）（）　
“可是我选择将心事告诉他，或者，想尽一切办法去证明。如果他爱我，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不，我就离开。君既无心我便休，好过坐在原地苦等，浪费了这大好光阴。”
井栾听的入神。
“其实方才说的那些，虽然你介意，但却不是最重要的。你最介意的事情，是害怕宗奚对你的所有好里面，没有一分是喜欢。对吗。”
“是。”
“所以你就准备这样耗下去，直到耗尽了他所有了坚持，直到他离开，你就能坦然的告诉自己，其实他真的不爱你？”
她猛地抬起头，“我不是”
“怎么不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宗奚一心追求于你，你却百般的推诿，百般的回避。如果你一点也不喜欢他，我会赞你一句果敢决断，但你的心里明明有他，可又这般耗着，到头来伤人伤己，你觉得会是怎样一个后果。”
对面的眼光蓦然黯淡。
“姑姑，我该怎么办？”
很久没有从井栾的口中，听到如此软弱的声音。
“如果你还对他抱有希望，就去证明。证明他的真心。如果他的心里真的有你，那你大可以安心的接受他，可如果没有，你想要拒绝也好，接受也罢，至少可以明明白白的做出选择。”
如果说有办法可以证明一个人的真心，大体不过是两种。
一，他会为你吃醋。二，他愿意为你死。
清儿选择了后者，井栾选择了前者。
她给出的理由是：既然宗奚对她已有愧疚，尤其是她曾救过他的性命，那如果当真到了生死关头，宗奚的相救，很难说清楚是为了报恩还是守护。
可清儿不以为然。
既然是要吃醋，井栾必定要和别的男人出现点‘不同寻常’的事情。而目前她对宗奚的态度尚处于疏离状态，一旦被宗奚看到上述情景，很难不会产生‘只要她好我就好’的退却之意。此种情况以左殇蓝本，屡试不爽，遭到清儿莫名的嫌弃。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既然是要激起宗奚的醋意，那么此番情景中，必须要出现一个男人，这本来没什么，找谁都可以。可想在仙界找到一个能和宗奚相提并论的男子，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好巧不巧，最后让她们盯上了祁临。
祁临算得上是仙界唯一‘年岁相当’，又同样受众人仰慕的仙派大弟子。更不用说他马上就要继任崇吾山掌门，严格说起来，比宗奚还要高上一头。
这本来是件好事，毕竟有了压力才有动力。可在这件事情中，还真不是件好事。
当年为了紫语，祁临与宗奚反目成仇，两人是实打实的情敌以及死对头。现在再来一个井栾，一个不小心，整件事情就会向着悲剧的方向发展。
然而悲剧之所以称之为悲剧，大体就是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征兆，譬如师玉手里飞出去的盘子，譬如祁临刚好站的比所有人都近。
说是那时，一个小家伙从原本就窄的小木梯上窜了出去，师玉当时正巧端着两盘刚出炉的佳肴，佳肴上飘散着无比诱人的腾腾热气，一个不稳，差点就将盘子砸在了小家伙的身上。
不过这里站的毕竟都是仙界中人，随手捻个法诀将小家伙捞走还是办得到的，可就像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就选择将那盘子给弄走。
就在小家伙堪堪扑进某人的怀里时，那顶还冒着热气的白盘子正好来到了井栾眼前，速度之快不过眨眼间，下一秒，井栾也倒进了一人的怀里。
而这个人，刚好就是祁临。
“你没事吧。”两人保持着零距离的姿势。
在人间的话本子里，这样的场景一般适用于男女主的一见钟情，而两人又刚好符合女弱男强、冷面师兄娇弱师妹的人设，如果不是众人都知道他们以前的爱恨情仇，只怕立马就会有人站错了队伍。
井栾呆愣的直起身，一时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清儿师玉并景玄一行赶忙去看宗奚的表情，却只在他的脸上，看到一缕不确定的晦暗。
然而，这件事就像石头扔进水里，除了一刹那的起伏，突然又静谧无声。师玉二人以为前情没有奏效，只得在后事上再接再厉。
比如什么‘哎呀，今天听说师妹又去和祁临师兄踏青去了’
‘听说师妹说，祁临师兄笑起来特别迷人呢’
‘师妹说祁临师兄特别温柔，完全不像咱们平日里见到的样子’
‘师妹说师妹说’
然后突然有一天，宗奚去到昇月殿。
几人还以为这木疙瘩终于开窍了，等了半晌，他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而且自那以后，能不在井栾面前出现，他就不出现，弄得大家有些云里雾里，连带着井栾也有些忧忧。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很明显是已经玩儿脱了，那种所谓‘只要你好我就好’的神奇理论已经开始在宗奚心里生根发芽，而井栾完全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因为解脱而放手，还是因为退出而放手，导致这次的证明演义完全没有了意义。
这里必须要说一下，修仙修的高是好，比如能够对很多事情放开心胸，达到心境畅阔的境界。可是这样的人一旦接触到感情，就会不自觉的产生‘爱不是占有’的崇高心理，进而导致许多本来能够成就良缘的仙侣越走越远，最后使得仙界乃至神界的人口，无法以一加一等于三的速度进行正常增长。
而就在大家烦恼于如何进行挽救的同时，宗奚竟然破天荒的找到了祁临，两个人悄咪｜咪的躲到了密林深处，像是要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重大谈判。
师玉和景玄本着为师妹负责的态度，偷偷的跟在了身后，可等他们听到一系列诸如‘希望你以后好好对她’，‘千万不要辜负她’之类不跟着剧情走的废话后，便颓废的回到院子里，再连带着井栾并清儿等，全都有些丧气。
可就在井栾快要绝望时。
宗奚冲了过来。
众人听到了有史以来最令人眼红心跳的大段表白，以及一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像防贼一样防祁临的宗奚。
“我真的越来越好奇了，那天师玉他们没有听完的下半段是什么，竟然能让宗奚反常成那个样子，祁临果真是个人才。”
左殇摸摸清儿的头，“你真的想知道？”
“你知道吗？”一双眼一闪一闪亮晶晶。
“你怎么不问，祁临那天为什么会出手相救井栾。”
当然是碰巧啊不对吧。
以祁临的法力，大可以击碎盘子，又或者是将井栾移到后方去，根本用不着将人搂到怀里，还顶着张俊脸说了句‘你没事吧’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你的意思是，祁临是故意的？”
左殇点头。
“可是，他怎么知道井栾几人的打算呢？”总不会是师玉说出去的。
“哦，当时你和井栾谈话的时候，我和祁临正好在隔壁。”
“”
“那他到底和宗奚说了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
清儿显得有些失望。
左殇立马缴械投降，“其实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清儿期盼的望着他。
“大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