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令》第11章


“在下祖辈学医,自小服用草药灵物,所以发肤也有些许药效。我这里有几副药,是医这种病的。”
何辰泽上下摸索半天,从怀里掏出一袋前几日买的牛皮纸的糖山楂来,赶紧偷偷摸摸地施法暗中碾碎了后递给对方,装模作样地叮嘱了几句就三步并作两步出门了。
何辰泽走后旁屋有老妪撑拐而入,闷喘一声接着一声,用力似要把血都咳出来。她坐到幼童身边抚抚他的额角:“是天佑啊……”
刚才每个人他都看过了,老妪和妻妇染病已久,应是再救不回来。但他内心其实也并无波动,生老病死在世间本是常态,他不愿插手。
之后又因嫌这村中到处疫疾混乱不堪,所以他在城郊山林里寻了处湖泊便一头栽进去,睡的天黑地。等他悠悠闲闲地再次睁眼后,竟然一晃数年。疫情早清理干净,该修复的修复该刷洗的刷洗,当他再踏入城中时已经与最初没什么两样了。
心中有些惊叹这人间的复原能力,天灾也好神罚也好,只要还有人活着,终究能将所有一一找回来。
那是不是他只要也还活着,也终究能把那人找回来?
何辰泽左手捻着一支花,这花是他从湖底发现的,想来并非俗物,就折来准备给那人当个礼物。
吓唬完也总得给个甜枣吃,别把人家孩子吓怕,以后万一见到自己战战兢兢的可就不好了。
但总不能干巴巴地送人朵花,又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到时候搞不好两人都被对方恶心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黄花大姑娘……何辰泽脑子里浮出禹桓那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觉得用黄豆芽公子来比喻倒是挺符合他。
“公子可是要一把趁手的兵器?”
何辰泽无所事事晃荡一个白天,终于跟面前这个膀大腰圆的铸剑师看对眼了。
看对方这模样——
何辰泽托着下巴赞许地点了点头,剑应该铸的很好很结实。
“不要现成的,给我新铸一把剑。”
“长剑短剑?”
长剑短剑?长剑佩起来倒是好看威风,可就是沉,沉的能生生把人压矮几寸。
“短剑。”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候送人一把剑对方连挥都挥不动。
面前人憨厚地应了声,声音浑厚有力,让何辰泽更加放心。
“咱这就去告知老板给您铸一把去。”
“等等。”
“怎的?”
“不是你铸?”
那憨厚大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咱哪会啊,咱就是一打杂的。”
“那——”
“是我。”内堂轻巧踱出来一女子,袖口裤尾干脆利索地扎了起来,头发也盘的干净,轻快的来到何辰泽面前的。
到了他这站定,双手往腰上一叉,见到何辰泽不可置信的表情后笑着看他后笑说:“怎么?怕我给你铸坏了?”
“怕。”他向来直话直说有啥说啥,说的时候还点了下头以示自己内心确实是怕。
“你倒是直白。”女子也不在意,笑着说他。
“可公子眼目无法视物,怎知铸的好坏?”
何辰泽伸手探了探,这才想起自己眼上蒙有布绸。
“姑娘可否伸出手来?”
何辰泽举起自己的手,示意有东西给她。姑娘也直率,两手一伸等着他给自己。
何辰泽垂眼看着她的手,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手就已经沧桑的像四十多岁般,上面一层极厚的茧,连掌心纹路和指纹都被严严实实地覆盖上。
他将花放在姑娘的一只手的手心里,从怀里摸出袋被布包住的碎金子放在另一只手里。
“望姑娘将此花铸入剑内,我半月后来取。”
女孩点头,也是豪爽,看也不看就把那一袋子不知多少的金银揣进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一支花。
等何辰泽离开半晌后她才似回神般地眨动几下眼睛,对身旁的壮汉说话。
“我双手布满老茧,已经好久没有触觉,”
“什么意思?”壮汉不懂,皱着眉头问她。
“可这朵花好冷啊。”
那姑娘呼出一口气,恍惚有团白雾凝聚,转瞬散开。
禹桓在庙堂中撑地踉跄地站起来,为了叩谢神恩,他在跪了一天一夜。
来之前大哥还吓唬自己,说跪完腿定会疼痛难忍,还问自己要不要他来抬自己回去。
禹桓捶着自己的膝盖,嗯……疼倒是不疼,干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他这人吧,面子包袱还挺重,怕走两步趴地上,所以干脆再就地坐了回去,低头玩着地上的尘土。
“怎么不走?”
听到后方突如其来的声音,禹桓手一抖不小心将好不容易堆出来的小土堆铲没了一个角。
身后哒哒哒地由远至近跑过来的脚步声,来的小孩子头上扎了个小髻,到了禹桓面前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腿看他堆的小土堆。
“可不是我让你在这跪的,别怨我。”
扶期两个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脸,两腮肉嘟嘟的。
“你是何人?”禹桓看他可爱,伸出手捏着他的发髻。
“世人把我塑的太丑了,我明明不长这样。”
那个孩子指了指不远处端坐的石塑像,耳垂厚且垂肩,双睑沉沉阖上,俨然一副垂暮老朽的圣人模样。
禹桓的手就堪堪僵在那,收也不是停也不是,尴尬出一身汗。最后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嘴在哪,勉强扯起一抹歉意的笑,讪讪地缩回手来。
正巧他现在又站不起来,只好坐在地上冲着童子拱拱手,舌头打结也不知说什么。
“无妨,我名唤扶期,也并非是神,同你认识的何辰泽不一样。”
实在是不愿提那个人,童子说完后面露嫌弃:“我曾是修道之人,得道升仙,才得以有今日。”
“所以你我论亲疏还比那个神仙近些。”
禹桓每听他说完一句就点点头,一副乖顺样子。这人明明是孩子的外表,却带着一股从内而外散出的威严气息,与何辰泽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干什么呢?”
身后又传来声音,声音语调两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罕见一致的开始头疼。
“哦——”
何辰泽几步走到两人旁边,抱臂看着他们,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禹桓见他这样就知道这人脑子里没想好事,扶期也拍地起身,拢着袖子就往庙外走,还特地绕着何辰泽,拐了个大圈出去。
在寺庙门口的时候冲着禹桓说了句话,音量不大,却很清晰地连同他取笑的语气一同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当心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禹桓内心非常赞同,奈何表面上不好表现出来,所以只能心里用力的点上几下头。
“嘁。”何辰泽嗤了一声,也没反驳,反而饶有兴致地在禹桓面前蹲下,盯着他直乐。
禹桓被他看着发毛,毕竟上次见面还差点被这人捏着脖子掐死,心有余悸。
何辰泽盯他看半天,发现这人的眼睛总是有些湿漉,光照过来显得比常人更亮一些。
所以更能容易联想到之前在林间撞上的那些小动物,匿在草丛里用黑漆漆地眸子带着些许惧意打量着自己。
每次他都毫无例外地控制不住地伸手过去揉一揉那些小东西毛绒绒的头,这次……也没有例外。
而当何辰泽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对方向来束的一丝不苟的长发弄的乱成一团了。
其实在何辰泽眼里禹桓跟那些林中的小东西并没什么两样,所以他揉着这人的头发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跟揉一只猫的头没什么分别。
禹桓被他这动作唬的不敢动弹,生怕他哪个念头起来又想把自己弄死,可这好歹也是个人尊严问题,堂堂七尺男儿被人当猫一样揉,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禹桓也只是脸显得比较臭,口头上还是不敢说些什么。
“给你一段时间,把其余的事情都打理好,我再来接你。”
何辰泽见禹桓头上乱蓬蓬的一团糟,绷着笑绷了半天才能正常说话。
那人的脸自然是黑的可以,只可惜骂又不敢骂,打也打不过。
“腿麻了?”
他见禹桓半天不动弹,终于反应过来,还手欠的戳了戳对方的腿。
那腿放着不理它倒是没什么感觉,偏偏何辰泽手欠戳那么一下,从他戳到的那一点开始知觉回归,由丁点酸痛渐渐蔓延成整个腿麻的如针刺一般,禹桓磨着后牙气的头上快要冒烟。
“算了,上来吧,送你回府。”何辰泽背对着他蹲下,禹桓看不见对方的脸,反正从语气里都是能听出来那人脸上的嫌弃与无可奈何。
☆、第十章
何辰泽等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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