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妃》第170章


吴王妃道:“宗冕已知道我同你私下交际,而且王爷这样紧急上京涉及皇位之争,本就没什么手足之情可言,何况就算宗冕不肯为难王爷,若他无法主事,顾恒等也是容不下王爷。”
文安王道:“那我告诉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觉着宗冕会度过这一关。”
吴王妃意外:“王爷说什么?”
“只要宗冕无事,我就会无事。”
吴王妃震惊。
文安王却长长地叹了声:“你说的对,他疑心我了,所以才叫了你来警告我。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信任宗冕,毫无异议地站在他一边,但我若在这时候逃离,就相当于做贼心虚,从此对他而言,我就等同是弃子跟对手。以后这天下将再无我立足之地。”
吴王妃仍半信半疑:“这样未免太过冒险。”
文安王道:“我会让宗冕再次相信我。你放心吧。”
他说了这句,半晌,又喃喃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注定。谋事在人,而成事在天。”
那时候吴王妃并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
西闲问赵宗冕:“你怎么知道皇后同文安王爷私下有交际?”
赵宗冕道:“我原本并没疑心什么,直到你出事后,我突然想到,王府后宅里,有太子的人,皇上的人,甚至还有公主的人那么,王兄是不是真的就那么放心我?再加上当初在京内,吴贞跟王兄相处的也很不错,那次挑拨白山族人跟雁北军起冲突,她能调用的,也只有王兄暗中留给她的棋。”
西闲想了想:“你不生气?”
赵宗冕道:“她的家人死的很惨,她做梦都想复仇,这也怪不得。”
可是,赵宗冕可以无视这些,但狠心到绞杀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却是罪无可赦了。
“那对王爷呢?”
“王兄很有才干,又一向隐忍,我知道他素有大志,原本还想辅佐他,只是”赵宗冕把西闲往身上搂得紧了些,“那一场火,把我那些念头都烧没了。”
西闲抬头看他:“是、是吗?”
赵宗冕垂眸,迎着她的目光道:“你懂什么。你当然也不信,我开始的时候真以为你已经有多少次我想干脆带兵反了,直到发现了你亲手刺绣的肚兜,然后确信了那不是你。”
他现在还记得,他独自一人在月黑风高之夜,来到王府北院。
面对那被烧的面目全非的狰狞难看的尸首。
当剖开那尸首肚子之后,他仿佛看见世界上最恐怖的场景。
但是那恐怖对他来说,却仿佛救赎。
那不是林西闲。
那一刻赵宗冕本该是愤怒的,因为被欺骗。
可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愤怒。
恰恰相反,他想抱着那具尸首痛哭流涕。
因为感激。
不管那是谁,他都因而感激。
为保守这个秘密,他严禁任何人再接触尸首。
并用侧妃的仪仗安置。
西闲却因为赵宗冕的话,突然想起太极宫里成宗告诫自己的那些:“如果你当初真的死了他会变成什么样?”
正恍神中,耳畔听到赵宗冕说道:“可也是从那时候起我知道,谁也靠不住,王妃靠不住,就算是王兄也靠不住,要想不被人欺负,还是得自己说了算。”
赵宗冕感慨似的说了这句,滋味万千,然后他低头看西闲:“小闲能不能靠的住?”
西闲眨眨眼,竟不能回答,她低头,掩饰似的把脸藏在他胸口。
“至少小闲不会不会觉着我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是不是?”
西闲跟他胸口那栩栩如生的龙对视,顷刻:“嗯。”
赵宗冕笑了笑。
过了会儿,西闲问道:“那么,你事先可知道文安王手中有遗诏么?”
赵宗冕的笑里透出几分孩子式的得意:“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西闲疑惑:“真的?”
“真的。”赵宗冕看着她怀疑的样子,竟别有一种可爱,便在她后颈上一握,抬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赵宗冕道:“我只是想试一试王兄对我还有没有一点情意,可是想不到,他非但有深情厚谊,还送了我那样一份大礼呢,只能说,是冥冥中苍天有眼,注定了你夫君我坐那把椅子。”
其实就算没有遗诏,以他的脾气,想坐也自然就坐了。
但有的话更好,至少更名正言顺,少了更多人流血的麻烦比如他那个倔驴一样的老丈人,因为知道有遗诏,所以才没有跳出来找事。
且到底对泰儿的将来也有好处。
至于事实像不像是文安王在御前所解释的那样,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个合适的时机,他做了一件最合适不过的事,相助赵宗冕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同时也把自己摘清了出去。
话说到此,仿佛没什么可解释的疑团了。
赵宗冕一翻身,将西闲覆住身侧。
西闲正在回味他方才所说“夫君”一词,心里有种难以描述的滋味。
突然见他动作,忙道:“干什么?这是大白天。”
“大白天的怎么样?”赵宗冕抚过她的脸,“我想小闲了。”
西闲转开头:“还嫌我得的骂名不多么?”
“以后不会有人敢骂了。”赵宗冕俯首,在她颈间细嗅,只是怎么也不够似的,便轻轻吸吮。
西闲略觉刺痛,忙道:“轻点儿”若又留下痕迹,给其他人看见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泰儿越来越大,迟早会知道。
赵宗冕突然笑道:“泰儿那孩子的确得好好教一教了,居然敢说我欺负你。”
西闲一听提到泰儿,就留神起来,忙解释道:“他并不懂这些,何况,以后皇上别再当着泰儿的面、留神教坏了他。”
赵宗冕笑道:“那他若整天粘着你,叫朕怎么是好?”
西闲忙道:“他没有。这两日时刻惦记着那两匹矮马”
赵宗冕嗯了声:“看出是朕的种了,从小就喜欢骏马美人。”
西闲叫道:“皇上!”
赵宗冕轻叹:“其实泰儿没说错。”
“什么?”
赵宗冕盯着她的双眼,仿佛亦能透过眼神看清她的心意:“朕是欺负你还想一直都这样欺负下去。”
***
太极宫。
当看见皇后的凤驾遥遥出现的时候,太极宫的内侍们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凤驾逼近宫门处,有几个才忙不迭入内通报,剩下的跪地参见皇后。
吴皇后双足落地,仰头看了一眼太极宫的门匾。
她缓步进内,脚步踏过地面的青砖石,一步步拾级而上,进了殿内。
养心殿里透着熏人的药气,还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味道,仔细闻一闻,却像是什么东西腐朽了似的。
内侍过来请安,头前指引皇后望内,终于,在点燃的仙鹤灯前,吴皇后看见了坐在圈椅上的太上皇。
自从太上皇退位,吴皇后只在除夕宴席上见过,如今再相见,突然发现这老人的头发胡须都一片雪白,老态毕现,看来随时都会驾崩似的。
皇后只欠了欠身:“给太上皇请安。”
过了会儿,椅子上的成宗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仿佛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说道:“是林妃来了吗?快、快赐座。”
吴皇后笑了笑。成宗身边的太监忙道:“太上皇,是皇后娘娘来看望您了。”
成宗又定睛看了吴皇后片刻:“哦,原来是你。你怎么来了?”
吴皇后道:“许久不见太上皇,颇为惦记您的龙体,不知近来可好?”
成宗笑笑:“好的很,不用你惦记,先前林妃送了一支难得的白山老参来,近来精神也觉着强了不少。”
吴皇后缓缓落座:“既然如此,臣妾就放心了。太上皇如此精神矍铄,那应该也知道近来朝堂上的事吧。”
“你是说,林妃被弹劾的事?”
“这件事很蹊跷,皇上觉着是臣妾做的,太上皇可也这么认为吗?”
成宗道:“这如何问我呢,何况清者自清,若不是你做的,好好地跟宗冕解释就是了。”
吴皇后道:“我原先也是这样以为的,清者自清,可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清者自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别人眼中你是清白的。”
“我大概是老了,不太懂这些话。”
吴皇后道:“那两名御史弹劾林妃,并提出让我抚养太子,看起来的确是对我有利。当时我也以为是大臣们自己这样想的,就没有当回事,可直到现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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