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传》第24章


四月自顾自的寻了个椅子坐下,关肃放下大刀揉着眼睛眼见着又要倒在床榻之上,四月轻咳了两声,关肃神思豁然清醒,一把捞起地上的被子挡在身前:“小姐……你……你怎么,进人家的房也不敲门的?”一张国字脸已是满脸通红。
“我敲了,可是你的呼噜声太大了。”四月四下打量了一番,虽平时没什么机会进关肃的房内,果然跟他很像,杂乱无章,十八般武器倒是被他放的还算规整,整齐的立在墙边上。
“你还是不是女的啊?”关肃看着四月淡定自若的模样,窘红了一张脸,虽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凡事不拘小节,却也算是知道分寸,也没见过这般女子,进男人的房门犹如进厨房一般悠然自得。
四月轻咳了两声,起身离去:“我在门口等你们,随意穿一身常服就行了。”
关肃磨磨蹭蹭的穿上衣服,心里还在不停的嘀咕。
穿好了衣服出来门外才看见一身白衣的四月站在院中,身侧还跟着个人,见到他出来,忙不迭的行了个礼:“关将军。”
四月侧头打量了一番,果然没有穿戎装,一身常服倒是显得挺拔悠闲,手中的大刀格外晃眼,指着关肃说道:“把你的大刀给我放回去,又不是让你上阵打仗,带什么刀啊。”
关肃揉着额头问道:“那我们去哪儿?”
四月挑眉一笑:“江南。”
说着还让身旁的小将士再去催催李斌,这才看见精神焕发推门而出的李斌。
江南如诗如画,一山一水旖旎人家,浅墨清韵,果然不负一番江南好风光。
四人泛舟湖上,陌上清寒,壅水悠悠,三月烟雨,烟柳飘摇。
四月伫立船头,远处已是灯火阑珊,各色花灯争相呼应,点缀在岸边,李斌与关肃伸着腰身轻嗅着江南氤氲的烟雨芬芳,那名小将唤作张安成,说是幼时多病,便取了这么个名字祈祷平安长成,通俗易懂的名字中却含着父母双亲的殷殷期盼,四月笑着看向张安成,安成是江南本地人,在一侧讲着江南的风俗人情,风景名胜,眉眼中尽是得意。
此时已是月明星朗之时,四月听着安成讲着江南的事情,想不到虽天下大乱,倒是这江南还是一番好风光,安成正讲到蜀地,四月听得也兴起,安成年纪不大,谈吐却得体,思路也极为清晰,还学着人摇头晃脑的吟诵太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什么难于上青天,不过是人力不可为,便怪罪到天的头上去了。”关肃喝了一口江南特有的梨花春,淡淡的梨香自壶中飘散氤氲在空中,关肃拧着眉头,“这什么酒?一点儿味儿也没有。”
“你只适合喝点烧白干。”李斌斜瞥了关肃一眼。
四月嘴角含笑,听着安成说的兴起,还频频点头,眉眼却望着远处一座灯火辉煌的楼阁。
宽阔曲廊的楼阁中灯火辉煌,人影交错,丝竹之声袅袅而起,伴着轻纱云鬓在繁复枝盏下将夜中的这一处照的亮如白昼,光影里的一切都似梦境般影影绰绰,奢靡的不真实。
“那是宝玉轩,里面有盏琉璃晶灯,据说是当年战国时期鲁国公寻了天下巧匠耗时好几年制出送给他最宠爱的妃子的,每月十五才亮起。”安成恍然大悟,急忙摇着手中船桨将船行到湖边,却被四月抬手阻止,安成有些着急,“小姐,今日可是江南每三月选举花魁之日啊……”懊恼不已,早知今日是花魁选举就不该提议来泛舟湖上,若是待会儿红楼画舫铺陈开来,岸上的人将小姐当做那些人那可怎么是好啊,安成头上已急出汗来。
四月一阵玲珑巧笑,低头对着安成眨眼,眸中闪耀着熠熠光泽:“那多有趣啊。”言语中似有深意。
早春新柳,萌发淡淡绿芽。
华灯初上,宴开酒盏,席间丝竹缭绕,觥筹交错,一派繁荣熙熙,笙歌燕舞,陈子烨面色微醺闭目倚在锦榻上,玉簪松松挽起发髻,几缕发丝慵懒散开,一身朱色长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就连身侧几名美姬也比不上他此刻的妍态,并非华服锦缎,这样的装扮更衬出风流倜傥,眉眼中洒脱又不显浮华,唇边一抹笑意深远尤带倜傥。
“今夜谁最有可能夺得花魁?”一人手执折扇,已起身透过窗棂张望湖中,只见浩瀚碧湖之中已有点缓缓行来点燃着花灯的画舫,低纱帷幔随风飘舞,淡然清雅的幽香自画舫中缓缓飘出,伴着碧湖的涟漪点亮了这一处的幽谧,氤氲的薄雾笼罩在江面之上,更是朦朦胧胧,犹添神秘风情。
第46章 江南(二)() 
“我看是翠色楼的柳如烟,她可是这一年的花魁之首。”一人身着宝蓝色长衫,打量着斜卧在锦榻上的陈三公子,暗笑那人明知故问,柳如烟是谁,在座之人心中清楚万分,柳如烟人如其名,貌若天仙,步步生莲,更是弹得一手好琴,虽流落风尘却只卖艺不卖身,得天下才子仰慕追随,多少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亦不为所动,曾以一曲《凤求凰》名震江南,财富权贵皆不在她眼下,陈子烨一连半月豪掷千金包下她所在的千金阁,终于打动佳人,成为柳如烟唯一的入幕之宾,陈子烨更是为她修筑翠色楼,金屋藏娇,自那之后,再难以见到柳如烟芳容,每三月一次的花魁大选,她才坐在画舫之中行于人前,不过露面而已,便将江南花魁摘下已达一年之久。
“阿嚏……阿嚏……”关肃抽着鼻子,“这什么味道?”这个莽夫,不合时宜的打算了四月与李斌欣赏美景的心情。
四月端起梨花春:“胭脂玲珑香。”
“哎哎,这么大一湖水也阻挡不了,我就是个莽夫,品不了这胭脂玲珑味,我还是上岸吧。”说着便转身脚踏在碧潭之上,几个轻点便消失在了船里。
李斌看着四月一脸玩味的眺望着远处的画舫,还来不及阻止,只见四月已一个跃身便落在其中一只最高最大最华丽的画舫之上,伫立在船头,白衣胜雪,一头乌黑的青丝散在微风中,笼罩在氤氲成雾的江面上,顾盼之间,清丽飒爽的气质让她整个人都浸润在彩霓之中,仿若仙人。
“那是谁家的姑娘,这般不知礼,跑到别人的画舫上来。”身后响起一阵凌厉询问,四月转身便看见一名身材微胖,满头珠翠的妇人,一身深紫色绸缎,脖间更是挂着硕大的绿珐琅提着裙裾急冲冲的跑到船头,晚娘听着下人回报,说有人站在船头,却不知是谁,驱逐了好几次却都被不知哪儿来的银针给扎了手,说着还将突突冒着血珠子的手给了晚娘看,眼见着这画舫就要行到湖中央了,这才匆忙从船舱中出来,便看着了这名女子。
四月抬眸望去,晚娘只觉得她淡淡光华中,威仪自生,一袭白衣仿若三千梨花,容色姝丽犹比柳如烟更加倾国倾城,想到柳如烟,晚娘更是着急,眼见着画舫已经行到湖中,就快要到了宝玉轩跟前了,看着眼前这名女子淡然自若的言道,声音清灵动耳:“你家画舫视野最是宽阔……”
留下这一言,便不再理会晚娘与众人的神情,伫立在船头放眼远眺。
船舱中已响起天籁般的琴声,晚娘又急又气,甩了下手中的帕子,这才说道:“这可是陈公子的画舫。”
“陈公子是谁?”四月眉眼依旧眺望远处,声音中带着慵懒疑惑,却并未转头看向晚娘。
“你……你你你……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给我丢下船去。”说着便有几名身材魁梧的护卫从船舱底部冒了出来,凶神恶煞的朝着四月而去。
李斌叹了口气,从小船上一跃而上,站在四月身后,眼中带着厉色看向那些护卫,护卫被着凌厉的眼神扫视着,不禁心中泛上寒意,动作也不如刚才那般气势汹汹,你张望着我,我张望着你,此人神色肃杀,动作快如狡兔,一看便是武艺高超,谁也不敢上前,怕来人不是好惹的。
“李斌退下,小女子只是借你家画舫观赏江南夜景,若是多有打扰,还请不要见怪。”四月唇边露出一道神秘幽深的微笑,夜色中,竟有凛然之感。
李斌侧身站在四月身后,数名护卫还未出手便这般泄了气,晚娘气急败坏的指着众人:“都是饭桶。”抬眼正对上李斌凌厉的眼神,堪堪止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一甩衣袖便钻进了画舫之中。
“来了来了……翠色楼的画舫到了。”一人望着缓缓行来的画舫,一声高呼,引得阁楼中众人皆起身朝着碧波中望去。
“咦……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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