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传》第35章


支离破碎的中原终于迎来一番新气象,老百姓喜极而泣。
天际一轮红日高升,照彻乾坤朗朗。
九罄钟鼓肃穆而悠远伴着低沉的号角声,在整个帝都的天宇下回响。
殿前的大鼓也随之沉亮响起,金与铁交加的振响在帝都中秩然有序,一声一声,激昂的触动人的心房。
随着钟声鼓罄,金凌门的大门缓缓打开,帝都皇宫在旭日之下迎接它新的宿主。
旭阳之下,是缓缓行来的两人,一人玄袍金甲,一人白衣胜雪。
次年五月壬午,新帝登基,开元建国,定立国号为“宁”,于帝都宇玉殿昭告天下,大赦。
新帝颁布数道诏令,免徭役,减赋税,泽及三载,万民称颂。
新朝得立,朝中为之一新,建国拥立有功者,皆厚赐晋爵,恩嘉三族,笼罩在中原上空的肃杀惊骇之气,渐渐消弭在新帝登基的普天同庆之下。
百姓经历大生大死颠沛流离之后,更加珍惜眼下的太平。
摇摇欲坠的中原大地终于泛出新的生机。
六月,册立天灵山许四月为后,行册封大典,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太初次年二月,江南传来消息,江南陈氏以江南王十三罪公告天下,废黜江南王自立,上奏新朝,愿去除王号,自降为江南国主,上允,江南国主遣使臣携礼入帝都受行封礼。
第60章 大宁() 
使臣入京那一日,正是风和日丽,春意盎然,万物复苏,朱雀大街的青砖石板,在日光的洗礼下,显得格外细腻光华。
长不见首尾的队伍逶迤而入,朱雀大街两侧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
维持秩序的军士们用长戟阻拦,长鞭拼命抽打,仍抑制不住百姓们的轩鼓聒噪。
一阵长长的宣驾,使得吵杂的帝都顿时安静下来。
由远及近,百姓见到了皇后的凤章金漆朱仪辇,在青石长街上轧出深浅痕迹,凤驾所过之处,满城百姓都觉得有了瑞气萦绕的殊荣,随侍两侧的禁卫军满脸肃穆,刚劲高傲,周围几米范围内都被染上铁血和刚烈的气息。
百姓皆奇,江南使者好大的气派,竟使得皇后娘娘亲自迎接。
“如今诸侯割据,朝廷这是要对江南以作表率,善待投诚诸侯。”有年轻人兴奋的说道。
百姓恍然大悟:“新朝蒸蒸日上,看样子,不久之后便能还能海内平靖,天下一统,那些割据势力,不过是荧荧之光争于皓月罢了。”
“是呀,当今陛下新政一出,泽及万民,谁不称好!”
出身寒士的新帝登基之后,勤政为民,颁布新政,减免赋税兵役,由朝廷出资在边荒离乱之地重置田地,安置流民,当年逃难离家的人,如今大多还乡安居,勤于耕织,启寒士之贤,革门第之弊,重开科举,各地设长秋寺,由朝廷亲派使臣各郡轮流值守,选拔寒庶贤能。
新政一出,万民称颂,蒙受新朝恩惠入京任职之人更是意气风发。
江南使者扶携俯伏,至凤辇前行叩拜礼。
凤辇中传来清灵婉转而威仪自生的声音:“三公子舟车劳顿,不必多礼。”
众人这才遥遥望向队伍前的使臣,蛾带玉冠,广袖迎风,鬓如裁,眉如画,一双眼眸黑白分明,风华正好,听见皇后的声音,笑意由心而出,眉眼斜飞,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伴着一声巧笑,凤辇中珠帘被掀起,七彩璎珞随风摇摆,环佩作响,皇后扶着侍女的手盈盈而出,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素衣胜雪,姿颜灼然,尊仪万千。
皇后粲然一笑,恰如万千梨花绽放,清雅无双。
“故友到来,岂有不亲自迎接之理。”
使者站在队伍之前与皇后相视而笑。
伴着深浅不一的辘辘车轮声与众人的欢呼声,江南使臣与皇后鸾驾驶向九重禁苑,高阙宫楼。
一重重宫门次第而开,红墙朱檐琉璃瓦,碧阑盘龙台,凤阁连九霄。
酒楼中,看够了江南使臣入帝都的热闹场景,又开始了方才谈论,有咿呀作响的琴声,伴着小二的吆喝声,遥遥传入耳中。
几位年轻进士一边以箸夹着满桌菜肴,一边兴奋的谈论着陛下的新政。
一人头戴博巾以银丝进冠束之,望着绿柳早发的满城春色,低声吟道:“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暖意融融庚喈喈,采蘩祁祁。”
“孙兄,你在念什么?”张晋掷起酒杯疑惑的看着好友。
“哦,没什么,春日到了,临兴而赋。”孙玮有些尴尬道。
“孙兄文采出众,昨日清华宴随性而诗,就已夺得满堂风采,来日必将高中传捷!”
“陛下圣明,以国策甄选天下贤能,我等寒戍子弟皆蒙天恩,才有这光宗耀祖,出人头地的一日。”孙玮谦虚的答道,目光又流转到刚才凤辇停留的那处地方。
“咦孙兄快看,那不是恒王殿下吗?”张晋好奇惊呼,面带崇尚久久不可自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驾朴实无华的马车直往九阙禁宫而去,金凌门无人敢阻拦,只因驾车之人乃是西北少帅恒王墨渊桓。
“啧啧啧,真不知马车里的是谁,竟是恒王殿下亲自驾车。”
马车直入九宫禁苑,帝后早已率文武百官在宇玉殿的玉阶下恭候多时,伴着一声马嘶,听得马车内的人唤了句:“四月。”声音温润醇厚,仿若天际传来一般。
皇后巧笑嫣然,松开皇上的手,不顾身后跪了满满一地的内侍宫人,奔到马车前清朗又恭敬的唤了句:“师父。”
第61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上)() 
建元十年冬,这年冬季压抑绵长,临到岁末才降下第一场初雪,铺天盖地的大雪悄无声息的落下,不过一夜便将整个大宁铺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油青蓬的车顶早已被白雪覆满,辘辘车轮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碾痕,车内尚且宽敞,年近花甲的老人掀开车帘,看着洋洋洒洒的漫天雪花,叹息道:“这场雪……多像那年啊!”
驾车的青年疑惑的问道:“祖父您在说什么?”
老人凝视着远处琼华霜棱,阳光照耀之下五光十色,好似……已经七年了,那场雪足足下了七年……
建元三年冬,天灵山道泽真君下山探望当今皇后娘娘,暴病于帝都皇宫,皇后伤心欲绝,主动请旨入广安寺为道泽真君诵经祈愿,一去,就是七年,再未回过皇宫。
一晃,就七年了……老人叹息着,放下车帘。
正午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的木兰狩苑,碧空无云,冷冽的疾风催动挂满冰凌的树梢飒飒作响。
一场风雪就这样无声无息将整个狩苑铺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天地。
马蹄声起,卷起层层白雪。
风中裹着敏鹿踏冰的破冰声,矫健的踏在皑皑白雪上,留下了极浅的印记又消失在了眼前。
敏鹿惊慌的逃窜,绷紧了周身的肌腱,警惕的扫向身后。
一张早已怒弦满张的惊云弓已对准了它。
扣弦的手,坚毅如山,凝聚如云,寒矢破空,一道银光快疾如闪电。
跃起的敏鹿,半空中身躯陡然一顿,从空中轰然坠地。
喉头被一箭贯穿,箭尖上的鲜血凝聚犹如琥珀,尾端的白羽在寒风中尤带着未消的余力微微颤动。
御前护卫们策马奔驰而来,高擎着天子旌麾,簇拥着一箭猎杀了敏鹿的皇帝。
当前一人,骑着通体墨黑的骏马,绯红窄袖箭服,雪白貂绒风帽下云鬓翠眉,笑靥如花的望向前方手握长弓的帝王,抑制不住满心的骄矜与欢喜,身后已响起了护卫们的欢呼。
轻裘玄袍,龙纹玉带的皇帝朗笑一声,将长弓扔出,身后护卫稳稳接住长弓,端坐在通体雪白的骏马上看着护卫将敏鹿抬到眼前。
“皇上好俊的身手,下次可别扔下臣妾了,臣妾的马可没有陛下的疾风跑的那般快!”白婕妤朗声娇嗔,不在乎尊卑,这里远在帝都之外的狩苑,不在宫中,左右都是皇上的御前亲信,她不用顾忌什么宫规尊卑,而皇上从来都是由着她的性子,喜欢她的这份率真。
皇上并不理会她,跃下马,缓缓走到敏鹿身前,长身凝立,俯视着这头濒死的敏鹿,敏鹿幽深冷瞳中的光泽,在垂死中渐渐暗淡,皇上的手抚上它的双眼,眼中的冷酷也融化,化成淡淡的幽寂。
“安心去吧。”
骄阳映雪,山林寂静。
皇上转身离去,长裘曳地,卷起层层雪沫。
白婕妤迎了上前,脚步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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