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路绝》第13章


他动了动嘴唇,说出来了一句话。
“傅大哥,你愿不愿降?”
傅启明一讪:“公子啊,我当然知道,和朝廷是打不赢的。但是,我就直说了吧。我是个商人,我看的出来跟着严棋混,看不到明天啊。不如我自己带着兄弟们拼一拼。”
桢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傅大哥有所不知,严副将身体抱恙,皇上又对他多有不满。如今已派我家王爷前来督促,你跟着的,并不一定是严副将。”
傅启明一愣,进而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傅某,愿意跟随楚家!”
“好!”桢卿起身,笑眯眯地告辞。
刘木一看了看桢卿的脸色,问道:“怎么样?”
“一切顺遂。”桢卿回。
“可是我看公子脸色很差?”
“无妨。只是有些累了。”桢卿抬手揉了揉眉心。
傅启明嘴里的那个江南名妓,真的是他的母亲吗?
印象中的母亲总是无心梳妆,只有偶尔会揽镜自照。他从未见过母亲跳舞,或是弹琴,母亲总是靠做针线活,或是洗衣来养活他。罕见的心情好的时候,会轻轻的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但是大多数时候,母亲是焦躁的,易怒的,永远咒骂着他不见踪影的父亲,永远对他重复着不要相信别人,不要把心掏给别人。
除了我没有人会爱你的。
桢卿突然想起楚西那张总是笑呵呵的脸。他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深夜,守门的侍卫被人叫去喝酒。眼见人离开了,桢卿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严棋的房间。
仍然在昏迷中的严棋身上扎满了银针。
军医给他施了针,又灌了药,目前看来,除了人还是昏迷不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桢卿默默地看了一会,伸出手拔出一根银针,然后将针尖抵上了他的脖子。
漂亮的脸在如水的月光中苍白如雪,手腕使劲,银针刺破皮肤,一点一点往里深入。
一只手猛的掐住了桢卿细瘦的脖子。严棋竟然醒了过来!
脖子像被铁钳夹住一般无法呼吸,桢卿仍然一点一点地将银针往里送。
渐渐的喘不上气来,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手一点一点脱力。
两人的手几乎是同时垂下来。
严棋双目圆睁,手还是维持着紧握着的姿势,却已经摔落在床沿。
桢卿撑着地剧烈的咳嗽,为了减小动静,他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嘴闷声咳着。
过了好一会,桢卿才勉强站起来,在严棋眼皮上轻轻一抹,然后摆好他的手。做完这一切,他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出门,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清早。
桢卿和楚西一同用早膳。
楚西问:“劝降的事情怎么样了?”
桢卿:“一切都好。”
“刘木一说,你和对方单独聊了聊。怎么回事?”
桢卿皱了皱眉,“没什么。”
楚西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默默喝粥。
低下头,他看见桢卿露出的一小截脖子上有一点紫红色的痕迹。
!!!
他立刻反应过来是掐痕!手一伸就打算把桢卿捞过来看个究竟……手指动了一下,桢卿把碗放下,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
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走了出去。
楚西看着桢卿那张冷冷的脸,默默收回了手。
算了。
桢卿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士兵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王爷!严副将死了!”
“什么?楚西站起身快步朝安置严棋的房间走去。
“小人早上见没有动静,就自己进去看了看,严副将已经没气了。”
楚西“嗯”了一声,推门而入。
严棋趴在床上,背上的银针还未取下。
楚西走过去看了看。严棋一只手呈现出一个别扭的姿势,仿佛在抓着什么。
桢卿脖子上的痕迹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楚西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下:“派人收拾好,将遗体送回他的老家。”
“不需要仵作来吗?”一个士兵战战兢兢地问。
“不用了,是毒发身亡。”
楚小王爷发了话,旁人哪敢再说些什么。楚西看着站在门口的桢卿,走了过去。徐桢卿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旁观发生的一切。
楚西第一次一句话也没有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桢卿收紧了手指,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下午,傅启明的降书就到了。
这降书写的诚恳无比,先是说明造反实在是迫不得已,再说对楚王的风姿仰慕的紧,愿意在楚小王爷的麾下,为国效力,只要有饭吃就好。
楚西自己回了信,命人送去。他头疼的很,不敢去问桢卿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他直觉严棋的死和他脱不开关系。
但是,但是,他不敢想。
有着那样透彻眼睛的徐桢卿,怀里抱着将军就能很开心的徐桢卿,倚在美人塌上晒着太阳的徐桢卿。他不敢去想,不愿意去想。
虽然他讨厌严棋,但是并没有希望他死。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他不知所措,临安解决了,一切都好,只有他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楚小王爷到达临安三日,义军便投诚。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五万军队收入自己麾下。消息传入京城,楚远之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笑容。
他大笔一挥,便把楚西提成了副将军,顶替严棋的位子。
失去一个没用的,没什么所谓。
他更加关心的,是那个西疆世子送来的求和书。
拓跋鸢表明自己一时间鬼迷心窍,愿意称南朝为帝,缴纳岁贡,永不侵扰。
楚远之露出了一个微笑,终于,烦心事少了一件。
有了西疆的纳贡,一年年入不敷出的财政就可以得到改善了。拓跋鸢乖乖退守,就可以命楚术班师回朝,抽出兵力去对付义军。
朝臣们对此大加称颂,说都是上天眷顾新皇,暗中助楚将军大胜。
我的确适合这个位子,连上天都站在我这边。楚远之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笔,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吧,我会让南朝重新回到鼎盛的样子。
没有什么能阻挡我。
楚将军,你也可以班师回朝了。
第14章 死亡
楚远之愤怒的盯着跪在他眼前的王朗。
“恳请皇上三思啊!拓跋鸢狼子野心,此举定是缓兵之计,如果让楚将军回来,后果定然不堪设想!”王朗略显臃肿的身子趴在地上,显得滑稽又可怜。
楚远之不悦地把视线挪向窗外。
“攘外必先安内。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
“皇上!”
楚远之摆摆手示意王朗可以退下了。眉目间的不耐和厌烦已经一目了然。
王朗一横心,站起来,道:“如今我朝国势衰微,拓跋鸢乘此机会掌握西疆大权,即便一朝失利,也绝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时机。我朝不仅军力不足,天灾也四起,拓跋鸢坚持数年后,必能攻下。皇上难道不明白?”
这话说的太诛心。楚远之猛地将手中的折子砸了过去。
王朗直挺挺的不躲,被砸的闷哼一声之后告退离去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皇上不应该不明白,他看得出来,新皇是心系南朝的。
一旁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严世高这时候回过神来,将被丢在地上的折子捡起来,说道“王大人就是太死板了。那拓跋鸢在乱军之中摔下马,据说摔断了骨头,站都站不起来呢。都不能带军打仗了,我们怕他作甚?再说主要兵力都放在外面,里面就不管吗?”严世高说着,给楚远之上了茶。
楚远之轻飘飘的剐了一眼弯着腰的严世高,不置可否。
班师回朝的圣旨还是自京城发往西疆。
楚术苦笑一声,就同徐墨一同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楚术心里清楚的很,这是拓跋鸢的缓兵之计。但是他又能怎么办?他必须服从于皇上,从祖祖辈辈开始,楚家就在服从于皇上,一边卖力,一边获得常人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
绝对服从,就是一条铁则,楚家的每一任家主都一丝不苟的遵循着这条基本准则。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被信任,才不会在一次又一次权力的倾轧之中灭亡。从小,他们就被灌输着这条铁则。
楚术如此,楚西亦是。
还好,这样就能赶上楚西的加冠礼了。
一切暂时安定了下来。
楚远之龙心大悦,大宴群臣。连带把楚西也升了一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传颂将军楚术的英姿和谋略。
叶上珠派丫鬟去置办了新的水粉胭脂,做了几身新衣裳。
再过一月,楚西的及冠礼就到了。楚远之特命他尽早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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