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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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鱼”六叔公微颠颠的朝着河滩一指,口里叫嚷起来:“大祸,大祸啊!满子,你快叫人把鱼都放进河里去,不敢吃,不敢吃哩哦!”
“快,鱼不敢吃,喊婆姨把鱼都拿回来!”梁支书立刻给身边几个汉子叫道:“你们快些回去弄子,帮婆姨把鱼都送回来,全部扔哩,一条都不能留哈克。”
那几个汉子对看两眼,连忙转身就去追那些婆姨,而六叔公这时候又吩咐:“满子,赶紧叫人都回克,不要留在河滩上——满子,你们跟我克祠堂,克祠堂!”
滑竿立刻掉头,抬着六叔公飞一般朝着村里祠堂跑去。
第三章 黄河鬼磨() 
第三章黄河鬼磨
六叔公这话显然极大打击了村民的热情,但是他和梁支书两人加一块的资历和号召力摆那,村民们是谁也不敢提出质疑反对,不过这事儿到了我们几个面前就不怎么行得通了。
我和铁勇是吃过螃蟹黄儿的,谁要是想用炒鸡蛋加点醋来糊弄那万万不能,而且这一路从四九城来陕北的路上烙饼早就把我们吃得倒胃口了,当下心中就准备去摸索一下——我脖子上挂着二叔送那项链,胆儿再怎么也能肥上一截子吧?
我和铁勇、卓越仨当时在四九城还当那顽主的时候确实混得挺磕碜的,仅仅为了几张新上演芭蕾舞剧的票就愁得抓裆,两天过去愣是没有找到辙,临卖票的头一天打起了那被封湖广会馆的主意。
四九城总归是华夏的有着三千年建城、近千年建都史的地界儿,也是这数千年龙脉延续的镇首珠丸,各种怪事层出不穷,例如小石虎胡同的夜哭、西安门礼王府的怪风、皇城水井的人脸、菜市口自己缝脑袋的尸体、北新桥的海眼、消失的九路公交车、昌平园的血马甲、洗人头的老太太举不胜举,而那湖广会馆的便是其中之一。
当时我们也是逼着没法了,当天晚上便猫了进去,顺了个宣德炉子之后换成了两百元巨款——钱是到手了,但是接着便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
首先是卓越半夜撒癔症跑回到了那湖广会馆猫墙根儿,接着是铁勇上厕所见到了屋檐上有双脚在晃悠,最后我干脆就睡觉的时候被什么玩意儿差点活生生给压死这一下我们惊得不轻,当即芭蕾舞也不敢看了,径直就跑到那海鸥儿胡同的广化寺窝着死活不走,最后被活生生用棍子给轰了出来才了事。
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结果我们不知怎么地就又走回了那湖广会馆旁边,还遇到了手拿勾魂牌儿的个白纸人,死拉活拽要把我们弄进会馆里面,卓越那孙子差点就进去了——可就在这时候,我二叔神仙一样的从天而降,用他脖子上挂着的个项链把我们给救了。
喏,就是我现在脖子上挂着这个。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门办事去了,一去七八年都没有消息等于失踪,而我妈后来又是一场重病过了世,所以我就一直跟着我姨妈姨爹生活,这二叔都是头一回见——和他一说话才知道,二叔这次是专程到四九城找我,原因除了去我家老宅中寻本破书之外,就是应了我爸多年以前的要求来见见我的面。
二叔看样子很清楚我爸的去向,但就是不说,只是告诉我以后会有机会的这好奇心一起你叫我怎么忍得住?当时就心里犯了嘀咕,可是看二叔那样子我又死活不敢问,只能老实窝在了心里。
不过二叔倒是还好,给我说了我们家是个古代传下来的世家,和另外三家一起掌握着一门极为重要的手艺,距离现在也是上千年的历史了。此回他来就是把我家这本旧书的找到,然后和另外一个世家相互抄录流传,再不走那敝帚自珍的老路——最起码我现在知道了自己是姓‘叶阳’名‘东’,而不是我一直自以为的姓‘叶’名‘阳东’。
后来我自然带二叔去了我家,在家里一块松动的砖板下面找出个盒子,从里面取了块刻字的石条子拿走,然后告诉我有机会就去那李家洼子找他。临了,二叔还把那项链留给了我,说是辟邪的好东西。
我和铁勇有所凭借自然胆壮,但是我俩却不打算给其他人说,只准备等到村民都走了之后溜回来瞅瞅再做决定,所以来叫我们的时候自然大大方方放下了鱼朝回走——不过无知者无畏,那屁都不懂的俩孙子苍蝇孙建国却嚷嚷着不听,不顾村民的阻拦死活要把那鱼给带回家去;罗超英和柳梅更是一口一句口号,拼命叫嚷着这是封建迷信,甚至准备下水去一看究竟,就是不愿意听从梁支书的安排。
对于我们这些北京来的学生梁支书到真是没了主意,只能找我求援,于是我只能咳嗽一声出头:“几位,你们是不是党员?”
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顿时让他们四个有些懵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是。怎么?”
“那就好,”我点点头朝梁支书示意道:“梁支书可是党员,他现在代表的也是南鱼咀村党支部,他的意思就是党支部的意思”我一说梁支书也恍然大悟,连忙开口:“我代表南鱼咀村党支部命令你们,现在放下鱼回克睡瞌睡。”
这党支部的命令一下,那几人当时就对我恨得牙齿直痒痒,我和铁勇假装没看见,说完之后就跟着村民一起沿山坡爬上了岸,到了上面回头才看见四个人垂头丧气的朝回走,边走还边嘴里嘀嘀。
他们说话的时候满脸的咬牙切齿,我这明镜儿似的心里早就猜到了谈话的内容,大不了就是说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环境差不说还碰到了我这种主,然后如何觉着委屈如何觉着难受,顶多不过再痛哭流涕怪自己遇人不淑之类——想到这,我抖搂着满脸的幸灾乐祸,嗦着牙花子啧啧有声:“勇子,哥们今儿又把人给得罪喽。”
“爱咋咋地,”铁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原以为自己个儿读书少属于没知识没文化那种人,合着海淀、师范出来的比我还不如,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一革命觉悟都抖搂哪儿去了?”
“哟,合着这意思你有革命觉悟了?”我边开涮边矮下身子假装捆鞋带:“没看出来啊,你最近学问可见长啊!”“那是,”铁勇也猫我身边:“那得看跟谁比。”
我俩说着话左右乱瞅,一见没人注意就哧溜钻到了旁边的草窝子后面,猫着腰蹲地上,等那村民一溜子都过去之后,我俩这才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抬眼一看,那村里出来的坡上站着两个村民,想是梁支书安排守着路的,我不由对自己刚才的判断万分敬仰,要是没我刚才猫地上的动作,这时候真想溜下来还不容易了。
铁勇这丫一贯有勇无谋这回也不例外,当即就要摸着山坡去河滩,但是我却一把将他拉住又重新猫到了草窝中:“别慌。你丫傻啊,那些女人还没把鱼送回来呢。”
铁勇做个心悦诚服之态,当即和我一起猫在了草窝中,不多时看见十来个女人在自己男人的带领下扛着口袋回来,然后把鱼都倒在回了水里。
这时候那河滩上的野火也烧得差不多了,等他们离开之后我就和铁勇一股脑儿溜了下去。此时那河水中的颜色更加浓郁,已经显出了种红彤彤的颜色,鱼儿依旧朝着岸上涌来,我俩涉水朝着河中黑影过去的时候每一脚都走得很艰难,脚下一定踩在了某条鱼的身上,有些时候甚至发出骨头碎裂的咔咔声,听得我俩心里直发毛。
我俩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鱼潮朝中间走去,不多时已经摸到了距离那玩意儿十米左右,铁勇手里拿出个煤油打火机噗嗤一声点燃,那鬼磨盘顿时整个浮现在了我们面前——这东西瞜瞜起来似乎很普通,不过是黄河沉物被堆砌在了一起,和‘磨盘’两个字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堆东西有着两架解放牌卡车大,露出水面的部分高达三米,像是被某种力量凝固成团的一堆圆形铁器,内中有着前人镇河投下的大钟铜佛、铁牛宝塔,也有船上的遗留的铁锚船链、钉销铜皮,甚至还有发大水从岸上带走的锅盆刀锄,里面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铁器,被那奇怪的力量牢牢的绑在一起,就像中间围着个巨大的磁石一般。
所有的铁器都生满了青绿色的铜锈,更有些像是渔网蛛丝般的东西粘在上面,黏答答*的朝下滴水,那种红色液体就是从这其中流出来的,渐渐将整个河水染成猩红一片。
我和铁勇正瞅那东西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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