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你厮守到老》第79章


可是昨天晚上的事,她彻底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第二天是周日,余生早早地起来了。吃过早餐,她拾掇旧物的时候,偶然在书柜底下翻到了一些信笺。是words的订制信笺,上面印有简洁流丽的樱花红小字,因为放置的时间有些长,那信笺纸上面微微泛着黄。余生正在想这是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就有人打电话过来。
她接起来,那边说:“你好,请问是余生余小姐吗?”
“是。”
“余小姐你好,我是陆先生的助理李密。是这样的,你的一些旧物还放在毓园,陆先生问你有没有时间过来拿?我们翡丽毓园下周一就要开盘了,开盘之前,里面所有的杂物都会被清理出去。”
翡丽毓园……
余生嗯了一声,说:“好。我下午就过去拿。”
挂掉电话后,余生起身走到窗前。窗下花枝摇曳,在眼前曳出一道道影影绰绰的光线,窗外日光如水,将满庭的绿树繁枝都洗刷得青翠欲滴,清风在疏枝密影中流走,引起簌簌低鸣一片。
她不禁心思怅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翡丽毓园。
翡丽毓园位于沸城西区,西区富人云集,摩天大厦林立,各种写字楼与商务办公室鳞次栉比,毓园却是其中一座最具古典风格的建筑。
翡丽毓园是由陆司淳一手设计的。
当年在这座翻天覆地变化的城市里,每一座古老陈旧的建筑物都要被推倒,换做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陆司淳却不顾众人反对,毅然留下了毓园,并亲自设计,将毓园打造成沸城唯一一座古意盎然的老宅院,价值不菲。
盛夏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的,早上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的,过了中午便下起滂沱大雨。
余生穿着一袭长长的红绸裙,打着透明的白色雨伞,从外往里走,一步一步,脚上有踏着云朵的柔软。
道路两旁种植着高大挺拔的法国梧桐,此时兜下大片的雨水,哗啦啦往下掉。
转过几个宅院,墨绿的植物蔓延入视线,横一宅子的繁茂枝叶。一幢采光极好的玻璃楼俨然立于这些绿色植物中,里面的物什清楚地呈现在眼前。
陆司淳和几个工作人员就在那一幢玻璃楼里,似在讨论什么。
余生收了伞。
她站在走廊上,静静地凝视着陆司淳。
像是察觉到什么,陆司淳突然转过脸来,恰好瞧见余生正在对着他微笑。一时相顾无言。过了一会儿,陆司淳便走了出来。
“枝枝……”
“姐夫,我过来拿我的东西。”余生眼眸里溢出一丝笑意。
陆司淳点了点头,便将余生带至一个略微偏僻的院子。他薄唇浅勾,笑道:“8年前,这里还是高高低低,豆腐块一样的贫民区,只有一座古老的毓园立在这里,顶荒凉的。你当时说,无论时代怎么变化,只要毓园还在,咱们的回忆就还在。所以我留下了毓园,也留下了你的回忆。”
余生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听见他说的话,欢喜已然悄悄布满了眉梢眼角。她便说:“时代是日新月异的,回忆却能
够永存。”
陆司淳回头,身子侧过来半边,唇角扬起一抹水漾般的笑,“那么枝枝,你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
余生反问他,眼波盈盈一绕,仿若落入秋水上的一瓣桃花,艳光四照。
陆司淳看着眼前莞尔一笑的余生,神色褪去一丝丝倦怠,多了些许欢喜,“记得以前的一些事。譬如你以前常常和要好的女伴一起,在大学城周围骑单车,有时候也会来毓园。只是那时候,毓园这边都是些歪歪扭扭的窄巷子,柴火堆一般的低矮房子,你们不好骑单车,就会去毓园旁边的公园。”
闻言,余生抬眸,廊檐上斜过来的那一抹青白天光,潋滟至她眼底,惊起波澜一片。
清风哗哗地撩起衣摆。
余生感觉到有风直直吹过来,吹乱了她的长发,吹翻了她的大红长裙,她睁开眼,仿若置身于8年前那条繁华喧嚣的窄窄街衢。
如潮水般湍湍急急的人群,匆匆从她身旁掠过。
她看到一群骑着单车的少年,小心翼翼避开人群,在巷子中拐着弯,打着圈,一个接着一个,单车飞快疾驰,骇得人心惶惶。
刹那间尘土四扬,身后人群褪成灰白两色,众生百态的样子像是在演一出默剧,虽纷杂,却无声无息。
“余生。余生……这里,我在这里——”
她抬眸,看到青稚坐在一个男生的单车上,正对她招着手。
那唇红齿白的一张盈盈秀脸,在阴暗低沉的天色下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笑容是鲜活的,仿佛可以扑到心底去。
穿着背带裤的她也连忙坐上了另一辆单车。
少年用力踩着脚踏板,单车飞驰起来。她长长的发辫就迎风散开了来,如瀑如藻,丝丝缕缕在空中纠缠,遮了她的眼。
他们骑到广场。
刚刚下了雨,低而黯淡的天空,呈现出一片铅灰色。广场上,数以百计的白鸽停驻着在进食,他们的单车飞过来,白鸽一阵惊惶,扑棱扑棱着翅膀,就咻咻地飞远了。
尖而欢喜的声音在耳边惊起。
“青稚,你快看——”她指着渐渐变得高而清亮的天穹,说:“彩虹,彩虹出来了。”
众人的目光转向天穹。
视线正要触及到七色的彩虹,她的深深回忆却在他推门而入的瞬间戛然而止。
“枝枝,你留学之前的旧画和旧照都在楼上。我让人帮你收拾好了,叠放在书柜里的。以前拆迁的时候,你的这些东西差点被人连带着垃圾烧了,幸好我提前赶了回来,要不然……你恐怕再也见不了这些东西。”陆司淳一边上着楼梯,一边说。
“谢谢姐夫。”
带她进入房间,陆司淳笑了笑,“虽然这里被推倒了重建过,不过房间的大概结构和布置都没有变。”
他的声音温柔,缓缓与窗外的雨声相融,低沉沙哑地落入余生心底,惊起一片波澜。
望着房间里熟悉的装潢与布置,她蓦然出神。
书柜旁边是一个檀香木写字台,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装帧精美的书籍,还有一个相框。照片里面的女孩子,穿着一袭白裙子,眉眼生得很漂亮,唇红齿白,一笑起来千娇百媚,顾盼生姿。
是17岁时候的她。
余生拿起那个相框,用手擦了擦上面的尘埃,说:“时光的流转,好似一幕飞快闪逝的戏剧,如果不是自己用力回忆,恐怕许多事,都会记不得了。”
陆司淳也看着那照片,幽幽地说:“枝枝,我会帮助你恢复记忆。”
余生沉默了。
她转身走入卧室,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仿制青铜面具,那面具质地精良,制作精巧,上面的饕餮夔龙纹路细致而清晰,栩栩如生。
“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个。”
余生轻笑一声,窗外雨意流漾,她欢喜的声音恍如低低私语,若即若离,却又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雨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以前我最爱戴着这个面具捉弄你呢。姐夫,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来看我时,我就躲在窗帘后面,戴着这面具跳出来。你总是吓一跳,然后便会笑笑,说我调皮。其实我哪是调皮呢。我只是觉得你一直都在忙,只知道做自己的事,好久好久都不来看我一次。我真的很想念你呢。然而我一闹,你就把咕咕那只小猫咪塞到我怀里,要不然就扔给我一个芭比娃娃,让我跟它们玩……”
余生抬手一一摩挲着那青铜面具上的纹路,只觉得过往的岁月在瞬间缩影成一帧帧电影胶片,被风吹卷着从眼前滑过,光感饱满。
沉默一晌,她突然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陆司淳,很清很清的眼神,像是在秋水中涤荡过一般。
澄澈而坚韧。
“当时我都已经16岁了,你怎么还让我跟芭比娃娃玩呢,姐夫?”
闻言,陆司淳幽幽叹息一声,他垂下眼睑来不看余生,面上如笼
淡霜,眼眸中也溢出一抹倦怠而落寞的神色。
深深沉沉的倦意,难以融化。
拾掇完毕,陆司淳让人过来帮余生的物什打包收好,抬下楼去。余生转身与陆司淳告别,他却唤住了她,欲言又止。
“姐夫,还有什么事吗?”余生回眸瞅着他,盈盈一笑。
“现在雨也停了,我们去外边走走吧。”他说。
余生点点头。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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