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你厮守到老》第82章


她咳嗽几声,陆司淳在前面提醒道:“枝枝,把车窗关了,你身上还是湿的,被冷风吹了,容易着凉。”
“好。”她关了车窗。
没了新鲜空气的呼入,她胸腔内更是难受,一阵凉一阵热,五脏六腑都似在翻江倒海。
车内昏暗的灯光摇摇欲坠地落下来。
看着那影影双双的迷离灯光,她整个人都昏沉沉的,像睡着柔软的棉花里。全身上下软绵绵的,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没有,只觉有一种深沉的倦意,从体内慢慢透出来,恍惚间,便席卷了她清醒的神智。
陆司淳在前面说些什么,她也听不分明。
用尽全身力气,才回了他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节,但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喉咙中颤抖而出的破碎声音,到底是什么。
什么时候回的家,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后来生了一场大病。
肺炎。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每天打两三次的点滴,她的血管又细,护士要找好几次才能找到。左手输了液换右手。几天下来,她两只白皙纤长的手肿得跟两个馒头似的,手背上面全是青色的针眼,密密麻麻的。秦苏曼看到了,心疼得直掉眼泪,她却很勇敢,没有哭过一次。
“枝枝,痛的话就哭出来,别憋着。”秦苏曼仔细地把冰袋整理好,再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红肿的手,轻轻地给她冰敷。
“不痛。妈妈,你就别担心我了。我很坚强的。”她摇摇头,苍白一笑。
其实那一个星期,她过得很难受。
头痛欲裂,心烦意乱,神志有时清楚有时模糊,嗜睡。不停地咳嗽,打点滴,做胸片检查。东西也吃不下。
陆司淳再来看她时,她已经消瘦得只剩下一身的骨架子,脸色苍白,卧在病床上,就像一张薄薄的古书签,临风欲飞。
他放下水果和鲜花,走过去,伸手替她捻了捻滑下去的被角,心疼地说:“枝枝,听医生说你的病快要好了,现在就别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就给护工说,有什么症状也要及时找医生。不能强撑着。”
见到他,她凝眸盈盈一笑,欢喜地说,“姐夫,我很想念你呢。只要你来看我,我什么病都好了。”
她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像一条细细的丝线,缠缠绕绕攀上他心头,蓦然勒紧了。望着她流出赧然羞涩的一双憔悴眸子,他只觉沉睡的心湖深处,有什么东西“咚”地一声,沉下去了。
“枝枝,你真的很想念我吗?”
“嗯。”她抱着一个红苹果啃了一小口,再抬眸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115。拥抱着你,也不过是一场无声路过(06)() 
我真的很想念你呢。
余生看见自己穿着一条艳丽的大红长裙,正坐在天台上。咕咕在旁边睡觉,晾着花白的肚皮,懒懒的。阳光微醺,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就在暖洋洋的下午时光里折着千纸鹤,形态各异的千纸鹤,颜色鲜亮而缤纷,看久了直刺得人眼睛疼。
陆司淳上楼来,“枝枝,你在做什么?”
闻见他的声音,她回眸。
指尖微松,刚折好的千纸鹤滑落下去,在空中连打了几个转,才随风飘远了斛。
她说,“我在折千纸鹤。”
他深沉的眸轻扬,唇角露出一抹淡然浅笑,声音温冷如玉,“怎么想着折千纸鹤,不画画了吗?马上就要高考了,要多复习。餐”
她垂着眸子没说话。
只是想,这是一个青涩而甜蜜的秘密,我兀自守着就好了,你没有必要知道。
陆司淳看了她好一晌,才骤然一笑。
“枝枝,过来——”
看着他向她伸过来的修长手指,她抬眸瞅着他。他唇角噙着笑,眼中一片清静如水,不变的温润如玉。四遭的阳光似乎变得淡了,渐渐的低疏下去,风声在耳边细细掠过,视线里只剩下千万只千纸鹤,从眼前恍然跌落。
她欢喜地跳下栏杆。
大红长裙摇曳,在风中如一朵水莲花的开落。
她将手交到他手里,盈盈一笑,“我折千纸鹤,是在祈愿呢。我希望我能去我理想的大学读书,还希望……”
到底欲语还休。
听见她说的话,陆司淳笑了笑,一丝清锐的光缓缓从眼眸深处浮起来,熠熠闪烁,“还希望什么?”
她凝眸看着他,她到底是喜欢看他笑的。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有笑纹,袅袅然似的,眼底清明一片,完全没有了倨傲和冷漠,距离和防线。她不会看不透他,也不会觉得他疏远,只会觉得,他真真实实在她身边。
这就是欢喜的。
她突然撂下他的手,伸出指尖拨弄他胸前口袋里折得整齐的手绢,过了半晌,唇角才浮起一缕笑意。然后她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不告诉你。”
话毕,她转身便跑。
他追过来,一把拽住她纤细的皓腕,将她拉进怀里。他拦住她腰肢,视她为珍宝,却又小心翼翼的,害怕使重了力道,让她一不小心碎了去。像是梦境一般,然后他吻了她。轻轻浅浅的一个吻,从她额头一直滑倒唇上,软软糯糯的,让人留恋。
余生从那个迷迷糊糊的梦境中醒过来,整个人四肢百骸寸寸骨骼,都似不是自己的,没有知觉。
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打捞出来,她衣襟湿透,全身上下都沉甸甸的,有一种难受的酸软,从寸寸骨骼里慢慢缠绵而出。胃里一阵翻天覆地,她忍不住呕出一两口水。意识仍然昏昏沉沉的,突然有一双温温凉凉的手伸过来,拿着毛巾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水渍。
她神智这才慢慢变得清醒,渐渐的,瞳孔也开始聚焦起来。
头顶上日光幽幽渺渺的,倾下一线青白色的光线,寥寥落落映在她眉梢。她眼眸微睐,视线触及到一缕微光,那微光里站着一脸紧张的陆司淳。
“姐夫……”
劫后余生,她心里设立的一切防线都奔溃了。她颤巍巍望向眼前蹙着眉头的陆司淳,一阵哽咽。泪水随之无声淌下。她脸色惨白,浑身湿透,全身上下也止不住地颤抖。他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映出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孱弱苍白,可怜兮兮的。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没事了枝枝,没事了。”
余生摇摇头,她记得自己刚刚还在湖畔散步,不知怎么的,就被一道猝不及防的力道推入湖中,便忍不住问:“我到底怎么了……”
陆司淳还没回她的话,就被一道突然岔进来清朗声音打住了,“唉你谁谁谁,怎么搂着我老婆不放呢?”
伴随着那道洪亮清朗声音的,是一阵粗鲁的推搡。余生还没喘过气来,就被一双手硬生生抱入另一个怀抱。
她抬眸。
日光淡白如银,落下一圈淡金色的光晕,微微罩在那男人的发际,从上往下泻下去,照出他清朗明晰的五官来。他冷冷看着她,薄唇紧紧抿成一道线,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也显得冷酷无比,唯有他眸底的光是澹澹的,带着几分紧张几分漠然。
是纪卓庭。
见到他,她略感意外,看出他眼底的担忧,她更是意外。正在想潘紫在哪里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有女声尖叫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大惊小怪,“余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溺水了?哎呀,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不见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纪卓庭冰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听见潘紫尖细的声音,余生心下泛起一丝厌恶,她咳嗽了几声,便推了推纪卓庭的胸膛,欲与他拉开点距离。谁知纪卓庭察觉出她的抵触,手上的力道不减,反而加重了几分,将她桎梏得
死死的。余生本来就没多大力气,这下灌了水,就更加奄奄一息了。她也不挣扎了,只是别过眼去,有些无奈地望着陆司淳。
陆司淳侧着身子站在一旁,眉目温润如旧,只是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这下突然变得阴翳起来,他瞥着潘紫,唇角渐渐扯出一抹笑意。眼神的温度与脸上的笑意完全不同,余生瞧不出他的喜怒,他向来懂得深藏不露。
他说:“潘小姐,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出来就看见余生溺水了,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
语气冰冷,让人如浸三尺冰窟。
“你什么意思?陆先生,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一听到这话,潘紫怒了,直指着陆司淳的脸,气得差点跳起来。
“闭嘴!”
纪卓庭轻斥一声,眼里渐渐染上阴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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