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相公》第4章


范江漂亮的眸子再次睇向湖面,正巧一艘画舫滑过,不过这一回约距离一个船身宽,激起的水花喷不着她,她也不闪不避地直瞪着那艘华丽的画舫,好半晌后才开口──
“夭若,你瞧见了没?”她突地问道。
“嗄?”朱夭若的心突地抖颤了下。
难道小姐要同他兴师问罪了?可小姐不是这般性子的……
“我问你瞧见了没有?”她的语气重了些。
“我……”
“标致吧?”
“咦?”这种东西也能论得上标不标致?
但若是硬要他说,他自然会说标致啦……小姐的年岁是大了些,但风韵犹存,压根儿不比一般的小姑娘差。
但这话要是说出口,可真是既失礼又唐突,说不准会换回一顿拳打脚踢。
小姐对他这个北方来的、长得又不漂亮的粗壮汉子,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
“你到底瞧见了没有?”听着他吞吞吐吐的话语,她不禁没好气地回头道:“那儿呀,你在瞧哪儿?”
她要他瞧方才经过的画舫,他却瞪着甲板;怎么?甲板上有美人?就在他的脚下?竟瞧得这般出神……
“什么?”他猛地回神,玻鸷陧匙潘氖酉咛饺ィ乓凰矣魏幕场?br /> 他的神情看似正常,然而眸底却有着淡淡的心虚。
“上头有个好标致的少年郎。”她伸手一指。
“哦……”来苏州近十日,他瞧过的标致少年郎,没上百个也有八十个,不过真的不是他要嫌弃他们,怎会一个比一个还要瘦弱?说难听些,简直跟娘儿们一样,一个比一个不像男人,真不知道小姐为何偏好这种小白脸?
“咦……这是怎么着?”她堆起笑意,瞧得正开心,然而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便见着她所说的标致少年郎快要掉进水里。
她二话不说,立刻拉起朱夭若的手,往湖面一甩──
千钧一发之际,朱夭若在那名少年快要落水之际,将他抱得正紧,双双跌落在湖面上,引起附近几艘画舫上的人的注意。
“别教他沾湿身子。”
范江在画舫上大喊着,压根儿不管这样突然把朱夭若甩出去,是不是会将他给吓傻了,横竖她想看见的便是安然无恙的标致少年郎。
抱着一个已经昏厥的少年郎在湖面上载浮载沉的朱夭若,不禁睨着没打算将他捞上画舫的主子……
其实,他长得也不差啊!
就算他不入小姐的眼,好歹也要在意他的安危吧?
小姐怎能一声不响地说甩就甩?压根儿不管自个儿的力道要是一时没抓准,可是会将他砸向船身的……
第二章
洗过澡,朱夭若换上清爽的半臂,露出一身精壮结实的体魄,抓起腰带随意地往腰间一束,随即走出房外。
他巡视着偌大的宅子,发派工作,随后再回房记下一些琐事,思忖着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安排。
甫到苏州,宅子是刚买下的,虽说先前的屋主将这院落照顾得挺不错的,但依旧有些小细节得再稍稍打理,然而人手实是不多,需要再多买几个人才忙得过来。
他不是总管,只是-个卖身在唯-不二当铺里的人,只听命于大小姐,见主子忙不过来,遂替她打理了一些杂事。
再者,二小姐、三小姐都在忙着当铺的事,然而他的主子却天天游湖、天天上酒楼寻男色;身为下人的他,倘若不替主子找点事做,就怕主子散漫的性子会惹来二小姐和三小姐的怒火。
瞧在她当年花了十两银子买下他的份上,替她分忧解劳也是应该的。
尽管她向来不怎么发派工作给他,他还是会自动自发地找些事来打发时间;只是偶尔忙过了头,反倒将主子丢在一旁了。
对了!
忙了好半晌,他突地抬头,见已有人点上灯火,这才发觉天色已经快要暗了。
不知道小姐用膳了没有?
心念一动,他随即走出房门。
他的房间就在范江的院落里,只需要绕过一座园子,踏上渡廊,自花厅后头的穿廊走到底,便可来到她的房门前。
这座宅子远比在京城的宅子还要来得宽敞,每个小姐都有自个儿的院落,而且还有不少的空房可以让主子们较为疼爱的几个下人挑选……他有自个儿的房,而且是在小姐的院落里,他……该是受小姐疼爱的吧?
疼爱得数她给甩进湖里,只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标致少年郎?
啧!抱着那家伙回府的时候,他也挺仔细地瞧了几眼,也不算是上等货色,只觉得他太像娘儿们;不只是因为他太轻,还因为他有着一张压根儿不似男人的睑,简直美得过火。
虽说甫到苏州没几日,然而小姐可是天天要他陪着上街的,其实他瞧过的标致少年郎也不算少数,然而就没见过一个数他觉得这么碍眼的男人。
是男人又怎会生得如此漂亮?
是男人就要有顶天立地的样子,胳臂得粗一点、肩头要宽一点,否则要怎么保护家人?
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俨然是个姑娘家,简直是男人之耻!
真不知道小姐怎会瞧得上眼……
“你们站在这儿作啥?当门神不成?”
踏出拱门,方要踏上花厅的石阶,朱夭若便见着廉家两兄弟,他们各站一方,就像一对横眉竖目的门神。
“你小声一点,待会儿要是吵醒了里头的人,教小姐给骂了,咱们可不管你。”廉铎很好心地提醒他,尽管他凶恶的脸显得有几分狰狞。
“那小子还没走?”朱夭若一愣,将廉铎贴近的脸推远一些。
不管小姐到底是怎样的放浪形骸,但那不过是她的作风,她不过是贪看少年郎的美貌,就像在赏玩一件珍奇古物罢了,她向来不会占为已有的。
以往也不是不曾救过人,但会留过三个时辰不放的,这还是头一遭。
“听说还晕着呢。”廉硕也定上前。
“晕?”
天都黑了,还晕什么晕?
到底是谁泡在湖里?就因为主子说不能让他沾了水,所以自个儿可是使劲地将他扛高,双腿忙着在湖里踢踏着,不敢教半滴水沾上他;直到廉硕将那小子接过手,他几乎可以确定,他身上一点湿意都没有。反观他……他浑身湿透了,怎么就不见主子守在他身旁?
“天晓得?”廉硕耸了耸肩。“小姐说,不准任何人打扰。”
闻言,朱夭若二话不说便想往里头走。
“喂!你这是在做什么?小姐都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廉铎连忙拖着他。“你想要挨骂,咱们两兄弟还想活命。”
要不他以为他俩杵在这儿作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朱夭若微恼地道。
尽管小姐是山贼之女,但她终究是个姑娘家,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知道的话,又为何要这样做?
“到底成不成体统,就得问问小姐才知道,不过……既然小姐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咱们能说什么?”朱夭若的眼神好似在骂他,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会不知道小姐的习性?
小姐偏爱美少年,老早在京城时便已是家喻户晓之事,大伙儿老早就见怪不怪,夭若现下才说什么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难道不觉得太晚了?
“话不是这样说的,她……”好歹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现下同那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浑小子搅和在一块儿,这件事让他们这三个同她最亲的人知晓,倒还不打紧,但若是让其它下人知道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她压根儿没打算要出阁吗?
“好了,别再说了,待会儿要是吵到了小姐……”廉硕帮忙挡着他,然而却听着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吵什么?”
范江缓步走到花厅外,一双水眸佣懒地睇向搂在一块儿的三人,不禁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小姐。”廉家兄弟非常聪明地退到朱夭若的身后,心想倘若小姐要发脾气,还有他在前头挡着。“他要进去见你,咱们拦也拦不住,才会……”
“你找我作啥?”她走到朱夭若身旁,随即步下石阶。“到前头说话,别吵醒了房里的人。”
“小姐,你让他待在你的房里?”朱夭若连忙赶上范江的脚步。
“不成吗?”
范江不以为意地走进亭子里,舒服地窝在铺着锦衾的石椅上,斜睨着站在一旁的他。
“甚至怕咱们吵着他,特地到这里说话?”真是教人不敢置信!
这五年来,他陪小姐瞧过的美少年,没千来个,至少也有好几百个,而今儿个救回府的浑小子,绝对不是姿色最佳的一位,为何小姐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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