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第12章


方面他除了当过一年助教以外可以说是空白。
吃午饭时,无意闲谈之间,林凯谈到了他参加的“通过信件学科学”活动。
他过具体的例子讲了那些小实验设计的巧妙和富于启发性。他讲了学生们的创造性,学生们的想象力和学生们的天真。他也讲了自己如何进一步提高他的几个学生对科学的兴趣。言语之间透露着他对学生的爱和对教学法的颇有研究的见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系主任本人也是这个活动的多年参与者。他对林凯所讲的体会都深有同感。林凯在教学方法上的见解之处他也颇受启发。
午饭之后,大局就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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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蒙大拿的雪山脚下刚刚有了些春意的六月,德兰离开了那里,来到了这贫穷的宾西法尼亚州的山区。
这里居民们的祖先是早年荷兰的移民。他们在这里定居,开荒,挖矿,繁衍,几百年来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群落。他们就被外面人称作“宾西法尼亚荷兰人”。
德兰从前就听说过这一群人。她听说他们与世事无争,有意地封闭着自己,听说他们信教非常地虔诚,听说他们过着相对集体化的生活。这些都使德兰感到神秘。
当她沿着山路开进去的时候,她看见了葱葱的山林,清清的小溪,挂川的瀑布,她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世外桃源。
这里的医院里有一位年纪较大的医生,名叫戴维。他是非常虔诚的基督徒。
在近乎于苦行的生活方式下,他来到这里行医的动机完全是为了上帝。他说话不紧不慢,态度不骄不躁。他默默地替别人着想,尽自己的努力帮助一切的人。但从外表看来似乎他并不热情。一副圆形眼镜之后,目光永远带着平静的严肃。
德兰刚来上班的第一天,他就搬着一个病案来找德兰讨论。
这是一个两年前的骨折病人。从病历上来看他被送进医院之前似乎被耽误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记录下来的外部症状是局部淤紫呈黑色。拍片结果表明软组织已经附着生长在了折骨的截面上了。看着这片子,德兰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不敢想象在这段被耽误的时间里,病人会受多么大的痛苦。
入院后的处理是戴维做的,他采取了保守的疗法。拆除了石膏以后,病人的这条腿就残废了。戴维觉得很内疚。德兰一来,他就把病历拿来给她看,问她有什么方法挽救这条已经残废了的腿。德兰安慰着戴维。从入院的情况来看,戴维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但她了解戴维的心情。如果不耽误,及时地接好打上石膏,这本来不是个重伤,这本来不致于残废。戴维心里因此压着重重的负担。
德兰知道用精细的外科手术手段,这一条腿是可以挽回的。但是离开了这个县医院,有哪个先进的医疗中心会接收这个穷苦山区来的、没有医疗保险的人?
这时德兰翻看着病人的年龄,今年才二十二岁。难道他就永远离不开双拐?
难道他就再不能劳作于乡间?德兰为他难过,为自己无法利用已经存在的医疗技术来帮助他感到遗憾。他不能享用先进的技术,只是因为没有钱。
德兰想着自己充分的医学训练在这巨大的金色杠杆之前是那样的无力。她想到她的全A,想着她的母校。
当晚,她给哈利医学院院长写了封信,并付上了病历的复印件和照片。她恳求他能否想个办法让这位年轻人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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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医学院长罗森伯格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开了这封秘书送来的邮件。
他不会忘记德兰·于这个名字。那是前几年每次都在‘院长名单’上的学生。他又看了发信地址。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小县。怀着浓厚的兴趣与好奇,他读着信。他也极想知道这些高材生的近况。
读完了信后,他起身踱到了窗前,望着窗外夏日里蓝蓝的湖水,他仍无法平静下来。他曾经倡导过医学面向普通病人多少年,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学生象德兰这样去实践。她又曾是他手下的高材生,这怎能不使他欣慰。
过来好一会儿,他才回到桌前。他挥笔把病历转给骨科研究所,建议他们搞一下“陈旧性骨折再康复”的科研,院里可以给拨款。
然后,他给德兰回了一封信,告诉了他刚才的处理方案,让德兰静候两天,等专家看病历研究了可行性后再行决断。
最后他请德兰多与母校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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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后,当这位拄了两年拐杖的年轻人竟空着两手回到村里时,人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再一次地感谢上帝,感谢圣母,感谢耶稣基督,感谢神所创造的奇迹。
德兰后来才知道,也就是在两年前,他们的祈祷耽误了对年轻人的治疗。这也就是为什么戴维有着如此大的心理负担。现在拐杖扔掉了,戴维的包袱解除了,德兰第一次从他嘴角看见一丝淡淡的笑容。
在德兰九个月合同期满将要离开之际,村里人请她去家里看看。
在山边,她看见了古老的水井,废弃的矿井和穿着布衣的乡民。
在村里,她看到了他们的全村公用的两个冰箱和他们的食堂。
在街上,一个美丽的小姑娘仰着头对她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中国医生。”德兰自豪地点了点头,笑着轻轻地亲了一下小女孩那红扑扑的小脸。
他们带她去参观了他们最神圣的教堂。从那即将画完的圣母脸上,德兰看到了一丝东方人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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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凯到位于太平洋岸边的贝克大学任教已经半年了。在繁忙的备课、上课、写研究计划、购买仪器、建立实验室、指导研究生之余,他仍然给孩子们当着“科学老师”。
两个月前,当活动告一段落时,在他签发第一批证书给学生们时,他的手有些颤抖。面对着一颗颗充满好奇的童心,他庄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他签发的第一批证书。将来,他给自己学生的博士论文签字时会不会是同样的心情?
“凯文,你是一个好老师!”林凯的耳边又响起了德兰那轻轻的话语。
德兰在一次次的电话里给他讲那些“宾西法尼亚荷兰人”的趣闻。她讲了他们虔诚的宗教信仰,讲了他们的愚昧给那个年轻人带来的伤害,讲了他们和睦的集体生活,讲他们的清苦,讲他们的坚韧,讲他们的耐劳,讲他们对物质享受的轻视。她也讲到了那个喊她为“中国医生”的美丽小女孩,那个有着东方人特征的圣母。
还有一次,德兰讲了她去威尔士人村落的见闻。说他们至今还讲着古威尔士语,他们中间至今还流传着古威尔士优美的民谣。他们还穿着古代的服装,他们拒绝着现代文明的同化,他们依然保持着古风。
林凯通过电话跟着德兰到处遨游,感受着美国这块土地上丰富多采的文化。
曾几何时,那个因为存在不同文化而感到困惑的她,现在却自己努力地探索、分析、认识、比较着种种不同的文化,并从中吸取着养份。德兰自身的成长过程,不正是她对不同文化吸收的过程吗?林凯为她也为自己感到高兴。他们各自身上有着对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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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兰从宾西法尼亚结束以后就径直南下,直插到了肯塔基的深山里面。
她抵达那个医院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的“同志”。
他个子不高,留着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揪。当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开着一辆野气十足的吉普过来时,站在医院门口的他禁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他上前搭讪。当他得知德兰也是合同医生时,他那本来就大大的眼睛瞪得象鸡蛋。他赶紧收敛起了流气,尊敬地自我介绍说:“我叫布莱恩·欧拉力。我也是这里的合同医生”
德兰也向他介绍了自己。她知道,作为一个女医生她有一种职业上的威严,尽管美丽的相貌会被别人认为容易骗。
几天以后,德兰知道了布莱恩为什么来这里了。他是个瘾君子,到这里来是为了能不受限制地抽大麻。他说这里农村里就种有成片的“庄稼”,自产自销,其乐无穷。布莱恩一再地向德兰鼓吹大麻对人体一点坏处都没有,抽它以后感觉特良好,不象海洛因白面。
布莱恩对这么漂亮的德兰到这里来行医深感不可思议。他先是一口咬定她是因为失恋了才来的,因为他从前见过这样的女人。后来他又认为她是同性恋。
虽然,布莱恩嘴上没遮拦,人真不坏。工作起来认认真真的,什么粗活他都能干。
相比之下她另一位同事理查德则显得过于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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