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第35章

邦喔，表示得谦虚谨慎总是好的。
他微闭着眼，用那枝快要秃顶的羽毛笔签下自己的大名：
您远方的真诚的朋友威廉莱布尼……
他最后一个字母还没有写完。一个女孩跳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信：“莱布尼茨先生，我要用亚里斯多德②演算数学题。”
她是奥古斯特公爵的女儿，夏珞特小公主。
“我亲爱的女王”，莱布尼茨顿着脚急叫道，“小心，小心我的信。”莱布尼茨长眉直鼻轩昂挺拨。在外人看来衣冠楚楚丰神俊朗一脸正气！可是在他的学生面前却只是她的玩伴。
莱布尼茨向来文笔枯涩，虽然他一天可以写出长达万字的数学证明，与吕讷堡家族的艾萨克争论时一个晚上也可写出半部著作，可给白晋先生信里那些亲爱而华丽的问候淘空了他的才思。
“把信还给你可以，但你必须叫亚里斯多德帮我做数学题。”夏珞特公主顽皮的把信在手里摇了摇。
“要是苏菲夫人知道可就不得了罗！你那娇嫩的小屁股只怕又得增加几道伤痕。”莱布尼茨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眯着眼睛嘲弄调皮的公主。
“我才不怕！”夏珞特把信伸往正燃着沉香的紫色香炉里，她可再也不想吃老师的亏了。
“不要！”莱布尼茨几乎尖叫起来，“我答应你。”
“你先把密室的门打开，我可不想像上一次把东西还给你后就反悔。”夏珞特把嘴撅成三尺高，“难怪莱布尼茨先生在外面的名声那么坏，有人还说你是一个色鬼……”，小公主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闭嘴。
莱布尼茨灰而亮的双眸一刹那间变得暗谈。他虽然不在乎这个世界对他的看法，但他在意布伦瑞克家族对他的评价。
“夏珞特，你刚才在说什么？”苏菲夫人出现了，她着一件湛蓝色的长腰褶叠裙，窈窕的纤弱与成熟的丰韵显得风情万种，她雅致美丽的脸上带着强烈的愠意，“赶快给莱布尼茨先生道歉！”
“夫人，没什么，童言无忌，只要不撒谎就行了。”莱布尼茨无精打采的说。
“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珞特公主脸上露出真诚的懊悔，“那都是哥哥给我讲，我只是想……只是想让亚里斯多德帮我演算一下数学题。”她突然意识到后面一句话也说错了，脸色通红的道，“我只想验证一下莱布尼茨先生的计算器是不是真的很准确。”
“莱布尼茨先生花了半年时间设计好的计算器是给你做数学题的吗？”苏菲夫人紧崩着脸，看到夏珞特脸红到脖子满脸的羞愧，内心不再有怒意，“还不给莱布尼茨先生道歉。”
“算了，苏菲夫人，趁这机会我也正好演试一下我机器的精确程度，小公主的数学题就交给亚里斯多德吧！”
“好啊！”夏珞特公主高兴得跳起来，“亚里斯多德帮我做数学题罗！”
“威兼，你这样会宠坏他们的。”苏菲夫人虽然这样说他，但口气里却毫无责备之意。苏菲夫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前面这个枢密顾问兼家庭教师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人物之一，只是很多人不理解他那些怪异的举动。苏菲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被保护人。
亚里斯多德是威兼给新发明的计算器取的名字，他对亚里斯多德非常尊崇，所以给他心爱的计算器取了这个名字。
“这个又笨又黑的家伙真的能计算数学题？”夏珞特小公主打量眼前这个齿毂交错的傻大个，有点不是太相信，“难道它还长了个脑袋不成？可它四肢都没有。”
莱布尼茨一边调试机器一边对苏菲道，“夫人，亚里斯多德一共使用了81个瑞士弹簧和360个奥地利产齿轮，每个弹簧与齿轮间都用上了了阿基米德螺杆、伽利略气压连杆、以及英格兰滑轮组……我想这一次一定会让把艾萨客那些雕虫小技比下去，让整个汉诺威震惊，也为布伦瑞克家族增添荣光的。”
艾萨克是新近来的汉诺威的一个大不列颠牧师，剑桥三一学院毕业，听说他在英伦的数学界与物理学界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在欧洲大陆也获得了一定的名声。布伦瑞克家族的对头同样是汉诺威望族的吕讷堡家族特意聘请他过来做一年的家庭教师，除了表达他们对知识的渴求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也是为了打击布伦瑞克家族因为拥有莱布尼茨的嚣张气焰。艾萨克一到汉诺威，就提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理论，例如“非艾萨克流体”的流体力学理论，把原来汉诺威最有名的科学家莱布尼茨比下去了。
此次莱布尼茨花了大力气，几乎溶合了物理学与机械学方面的所有知识，花费了近六个月时间设计出这台前所未有的计算器。正是为了一雪前耻挽回布伦瑞克家族声誉。
“莱布尼茨先生，数字我按你说的输好了，可我推不动这个该死的笨手柄。”夏珞特公主叫得价天响。
莱布尼茨摸了摸夏珞特的脑袋：“亚里斯多德需要10马力才能启动，把你哥哥喊来帮忙也不行啊！呆会我叫武尔夫过来帮你，当然，农民出身的艾萨克能过来帮忙是再好不过的。”莱布尼茨顺便不忘了讽刺艾萨克一句，苏菲夫人脸上禁不住荡漾着湖水一般的笑容。
“先生有什么吩咐？”说曹操曹操到，声音宏亮的武尔夫跟在步伐稳健的公爵奥古斯特身后，还有几个家丁也不离公爵左右，一起走到亚里斯多德身边。
“鲁道夫！”苏菲夫人袅袅娜娜的走到奥古斯特身边，“这就是威廉新研制出来的计算器。咱们的公主要第一个验证它的准确性呢。”
看到奥古斯特走了进来，夏珞特故意以夸张的手势握紧亚里斯多德的大手柄，小脸崩得通红，嘴里哼哧哼哧的还发出“依啊依啊”的加油声。折腾了半天后大声对奥古斯特说：“爸爸，快过来帮忙啊！”
奥古斯特温文尔雅方形大脸，阴钩浓鼻透露着无限威严：“威廉，你说这个笨家伙能进行计算？”
莱布尼茨蓝色的眼珠散发出熠熠光采，深为自己所制造的机械得意：“是的，公爵大人，它比东方的算盘还要管用得多，不必去背颂九九乘法表，只要把你想要计算的数字输入刻度表中，摇动亚里斯多德的手柄就可以得出正确的答案。当然也比你庄园里的那些会计员要铁面无私得多，不会因为哪个给它多加了一升润滑油少算一分帐的。”
夏珞特跳着脚道：“爸爸，快叫他们上来帮忙啊！”
两个家丁走上去转动亚里斯多德的圆形手柄，只听亚里斯多德轱辘轱轱辘的嗡嗡作响，还夹杂着齿轮咯吱咯吱的摩擦音。
当输入盘的数据全部被亚里斯多德“吃”掉后，夏珞特公主站在数据输出的刻录盘前欢欣雀跃：“出来啦，出来啦！是7776，妈妈108X72是7776吗？”
答案是正确的，夏珞特赶忙把自己的几道数学演算题也输入亚里斯多德里。每一个结果出来都让在场的人啧啧惊叹。夏珞特更是心花怒放，有了亚里斯多德后，她最害怕的数学题就不再可怕了。此时在她的眼里，亲爱的莱布尼茨比艾萨克要聪明得多。
奥古斯特满腹狐疑亲自演试了一遍后也不禁拍掌称妙，他那布伦瑞克家族所特有的橘红色头发显得更红了：“威廉，为了保证亚里斯多德的准确率的确万无一失，以后亚里斯多德除了用来检验夏珞特与乔治的计算是否准确外，还帮我把今年庄园里这些会计所统计的帐目重新核对一遍。”
“不，爸爸！”夏珞特哭丧着脸道。婉约贤淑的苏菲夫人笑了笑，将夏珞特拥在自己的的怀中。
“放心，公爵先生，亚里斯多德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完庄园会计员的账目，他甚至比威廉还要忠心耿耿。只是有一点小小的要求，就是修整机器的润滑油得到集市加上双倍，亚里斯多德可是个爱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家伙。”
很快，奥古斯特公爵拥有的奥比斯庄园账本全都被核对了一遍后。发现了其中漏账呆账假账以及无法收回的账目足足有800多两白银。
公爵站在大理石厅堂的中央，脸色铁青咬着牙根：“从明天起，奥比斯庄园裁掉20个会计员，那些平时拈着胡须卖弄毕达歌拉斯定理的老先生们统统给我解雇掉。”他回过头看着低头不语的莱布尼茨脸色变得缓和：“威廉，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让亚里斯多德帮吕讷堡家族核对一下他们还欠我多少债务。”有了亚里斯多德这样的宝贝后，奥古斯特公爵看来是迫不及待的想向吕讷堡宣战了，“不过，这次一定得保证机器的万无一失，可不能像上次那样车辕在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