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之百足不僵》第24章


因此汤剂往往也被定义成药物的初级形态,仅仅高于生啃药材;再往上的药粉、药丸、药丹、以至于理想状态下的灵药,炼制难度逐级递增。
考验药师的是药物成分的提纯、萃取与混合,药品的形态等级越高,对药材利用率也就越大,所蕴含的杂质也越少,“药毒”也更少;而理想状态下的“灵药”,在假想完美的技术条件下,不影响植物寿命,直接从活体植株中汲取特定的有效成分,在零污染的条件下,通过最适合的搭配组合,不产生任何新的杂质,混合成终极完美的药品——针对特定病症,一剂见效,不产生副作用,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讨论灵药的物理形态已经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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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遗忘汤剂也不是直接将药材投入埚中一通乱煮,显然要繁琐得多。霜白先将特定组合的药材按比例混合熬制,以得出全部三十七种的一级提取液,为此他特地准备了一大堆带标签的试管;接着,进一步处理一级提取液,以混合出二级三级四级的提取液……最终得出十二级的遗忘汤剂。
每一步的操作都非常简单,可是将这些简单至极的操作叠加在一起,就变成了一项相当艰难的工程了!眼前一大堆的试管瓶子,稍不注意就会记错搞混,以至于前功尽弃,简直是对记忆与注意力的巨大挑战,若非萌草小札上贴心记录了每一种提取液的颜色,霜白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在野外里熬制出来。
经过大半学年墨师魔鬼式的压榨训练,霜白已经不是初进学院的毛头小子了,处理药物时,他本能的维持着冷静,悄然将自身调整到最佳的状态。现在,他小心搅拌着药液,尽量让呼吸与搅拌速度同步,平定心神,确保自己不会在操作过程中走神,失误。
眼前药液药液由最初黏稠浓黑的一片,渐渐稀释,最终显得透彻纯净起来,颜色也慢慢由灰黑转红,由红变蓝,再由蓝转变成了绿色,淡淡的草药芬芳在昏暗山洞里萦绕开来。
四下一片寂静,霜白凝视着眼前跳动的火光、缓慢旋转着的药液,单手翻动地上萌草小札,眼看着药谱越变越薄。
“没睡?”身后响起曜诚沙哑低沉的声音,他一吓,这才觉出肩膀有些麻木,气温不知何时骤降,先前没注意,被曜诚这么一吓,才忍不住揉揉冰凉的鼻子,打个寒战,手一抖,再看坩埚时,便觉得两眼酸涩,虚影乱晃,再继续下去该犯错了,他想着,便摘下眼镜,揉揉鼻子,慢慢停下动作来。
“睡了啊。”等转过身去,曜诚又已睡去了,天边隐约有夜枭啼鸣,他看眼旁边熟睡的青年,笑了笑,收拾器皿,掩上面前小火堆,再在大火堆边毛毯中小心躺了下来,浑身缩进毛毯里,满足的闭上眼睛,一会儿嫌背后凉意微透,翻了个身,就感觉一具火热的躯体挤了过来,被抱住的瞬间,霜白按住那人的手,不想闻到他胳膊上叫人心安的淡淡草药香,发觉对方没再乱扒他衣服,索性也不再挣扎,后背一弓,被那人簇拥着陷入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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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亮,霜白听见雨声,突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扔开怀里温暖的胳膊,一骨碌爬起来,往火堆里添添柴火,重新在角落边生起了小篝火,冷置半夜的坩埚架了回去,药液重新在少年手底温柔的振荡起来,淡红药液中冉冉药香腾了起来,一管管处理过的提取液依次倾入其中,慢慢扩散……
奔雷小兽抖了抖耳朵,兴奋的爬了起来,凑到主人身边想往霜白怀里扑,霜白取出竹叶放在地上,看它麻利的钻进叶堆里,欢快的翻腾起来,笑笑又望了望不远处的青年,那人在微微火光中皱着眉,身体随着呼吸缓慢起伏着,因为闭着眼睛,失去了平日里的锋利冷淡,反而显出几分天真无辜来……
霜白怔了怔,纳闷的揉揉眼睛,继续低头混合药水,黎明时分,他忐忑的取出小指粗的玻璃管,眼睛微微发亮,将坩埚里最终的银色黏稠的液体小心灌入药瓶中,足足灌出了五瓶,收好其中之四,按照小札上仔细端详着手里药液的色泽、再闻闻气味,最后取出以前用剩下的药液浓度检测石——这虽然没有什么用,可看着药液滴落石间,石头瞬间变色,忍不住让少年心头一喜。
浓汤早已在铁锅中翻腾不停,汩汩作响,温暖香气慢慢冲开山洞里的淡淡药香。
雨停了,曜诚默默坐在火边煮着食物,他半脸镶在火光与晨曦之间,显得突兀又单纯,另外半张脸则隐没在昏暗中,有些阴鸷,他双目微垂,露出一点银色的眼仁便显得异常冷淡,霜白看着光线将昏暗中那人身形缓缓勾勒,想到此前种种,又觉得有些感伤。
最好忘记彼此,不再记得,不认识了才好,他没来由的固执认定,等那人服下遗忘汤剂,自己努力偿清救命恩情后,也跟着将过往通通抹掉。
最好当作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脚步声响起,那人抬头看了过来。
“你醒啦。”霜白笑笑,那人弓着背,茫然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不修文,对着镜子桑心去了。。。。。。。。。。。。。。。。。。。。。。。。。。。 。 。。。。。
第18章 破灭
夜间下过雨,两人再出山洞时,雾中草木挂着露水,头顶茫茫一片青空。
曜诚险之又险的从森林狼群中抢出头粉红云角猪,逃亡路上还好运的逮到一只困灵兽,等两人摆脱了狼群,在湖边清出块空地准备午饭,曜诚想想便一刀宰了那头圆圆胖胖的肥猪,难得的炖了大锅肉汤,又烤了整条猪后腿。
这云角猪看起来傻乎乎的,跑起来还迅捷无比,没想到只是随随便便撒了点盐跟香料,一口咬下去,肉质软嫩,满口鲜香,汁液四溅,当场让霜白瞪圆了眼睛,差点咬着舌头。
两人毫不客气,各自抓住半条猪腿,一时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是油,后来挺了挺胖乎乎的肚子,挨在湖边大树下坐下,霜白忽然从清波粼粼的湖面上移开目光,看边上青年哼着小曲,眯眼望着远山,居然还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时心脏怦怦跳,低声喊了喊曜诚。
对方一双微冷银眸望了过来,他有点不自在的低下了头,数着地上野草,支支吾吾的说:“……你……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吧……”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简直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那人似乎笑了笑,他低沉的声音懒洋洋的问道:“那天晚上?啊,你不小心在图书馆睡到半夜最后给墨师的兽仆唤醒来的那天晚上,怎么,那晚上发生什么了事么?”
少年脸色有些发白,难堪的盯住眼前混杂着灰黑沙砾的草地,尽量无视曜诚有若实质的目光:“那……那天晚上、我……我、我、我那天喝醉了,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他努力平复着喘息,快速的说道,跟着抬头望了眼淡然,水洗般的恬静蓝天,胸腔心脏不可控制跳跃着。
“所以?”那人同样扬起脸,望向蓝天。
“……昨、昨晚我,我炼制的药水能消除人的记忆……”他感觉身旁的躯体猛地一震,跟着他顶着曜诚冷冽寒目望来的巨大压力,“所以……”
“所以你想消除那天晚上的记忆……想得不错。自己醉了不记得,这药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吧……怎么,有什么不对?”青年嘴角微勾,冷冷说道。
“既……既然只是不小心喝醉酒引起的意外,这样……对……对大家都不好吧,不、不如干脆全部忘记好啦,哈哈哈哈哈……”到最后,霜白也只能哈哈哈的干笑起来。
“意外……”曜诚反复咀嚼着两个字,眼神黯了黯:“是对大家不好还是对你不好……为了保险,最好还是一起将两个人的记忆通通抹除,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他看向他,忽然问道:“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是不是醉了酒、没人记得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不等少年呆呆点头,曜诚终于笑起来:“所以连你趴在我怀里哭着求我抱你的画面也要跟着一起忘记吗……”
霜白一呆,整张脸瞬间红透了,曜诚将折成几段的狗尾巴草一扔:“你醉了,我没醉,如果不想记得,把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通通当作放屁好了,可对不起,我不行,你这么讨厌我,一个人彻底忘记得了……”他突然站了起来,定定的看了他好几秒,终于抬脚要走。
霜白盯着眼前繁盛的杂草,忽然抬手拽住了那人裤腿,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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