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姻缘》第73章


了看秀姑,见她端了一杯热茶,喝一口,微微呵术教师,始终没有请着,我想介绍大叔去。我们学校,也是乡下,附近有的是民房,你就可以住在那里。而且我们那里有附属平民的中小学,大姑娘也可以读书。将来我毕了业,我还可以陪大叔国里国外,大大的游历一趟。“说着,偷眼看秀姑。秀姑却望着她父亲微笑道:”我还念书当学生去,这倒好,八十岁学吹鼓手啦。“寿峰点点头道:”你这意思很好。过两天,天气晴得暖和了,你到西山"环翠园"我家里去仔细商量吧。“家树不料寿峰毫不踌躇,就答应了,却是苦闷中的一喜,因道:”大叔家里就住在那里吗?这名字真雅!“寿峰道:那也是原来的名字罢了。
沈三玄在屋里进进出出,找不着一个搭言的机会,这时听寿峰说到“环翠园”,便插嘴道:“这地方很好,我也去过哩。”他说着,也没有谁理他。他又道:“樊大爷,你还念书呀!你随便就可弄个差事了,你叔老太爷不是很阔吗?你若是肯提拔提拔我,要不……嘿嘿……给我荐个事,赏碗饭吃。”家树见他的样子,就不免烦恼,听了这话,加倍的不入耳,突然站起来,望着他道:“你们的亲戚,比我叔叔阔多着呢!”只说了这两句,坐下来望着他,又作声不得。寿峰道:“嗳!老弟,你为什么和他一般见识?三玄,你还不出去呀!”沈三玄垂了头,出屋子去了。
这时,沈大娘正想有番话要说,见寿峰一开口,又默然了。寿峰道:“好大雪!我们找个赏雪的地方,喝两盅去吧。”家树也真坐不住了,便穿了大衣起身。正要走时,却听到微微有歌曲之声,仔细听时,却是“……忽听得孤雁一声叫,叫得人真个魂销呀,可怜奴的天啦,天啦!郎是个有情的人,如何……”这正是凤喜唱着《四季相思》的秋季一段,凄楚婉转,还是当日教她唱的那种音韵,不觉呆了。寿峰道:“你想什么?”家树道:“我的帽子呢?”寿峰道:“你的帽子,不是在你头上吗?你真也有些精神恍惚了。”家树一摸,这才恍然,未免有点不好意思,马上就跟了寿峰走去。
二人在中华门外,找了一家羊肉馆子,对着皇城里那一AE?琼楼玉宇,玉树琼花,痛饮了几杯。喝酒的时间,家树又提到请寿峰就国术教师的事。寿峰道:“老弟,我答应了你,是冤了你;不答应你,是埋没了你的好意。我告诉你说,我是为沈家姑娘,才在大喜胡同借住几天,将来你到我家里去看看,你就明白了。”家树见老头子不肯就,也不多说。寿峰又道:“咱们都有心事,闷酒能伤人,八成儿就够,别再喝了。你精神不大好,回家去休息吧。医院的事,你交给我了,明天上午,大喜胡同会。”家树真觉身子支持不住,便作别回家。
到了次日,天色已晴,北方的冬雪,落下来是不容易化的。家树起来之后,便要出门,伯和说:“吃了半个多月苦,休息休息吧。满城是雪,你往哪里跑呢?”家树不便当了他们的面走,只好忍耐着;等到不留神,然后才上大喜胡同来。老远的就看见医院里一辆接病人的厢车,停在沈家门口。走进她家门,沈大娘扶着树,站在残雪边,哭得涕泪横流,只是微微的哽咽着,张了嘴不出声,也收不拢来。秀姑两个眼圈儿红红的跑了出来,轻轻的道:“大婶,她快出来了,你别哭呀!”沈大娘将衣襟掀AE?,极力的擦干眼泪,这才道:“大爷,你来得正好,不枉你们好一场!你送送她吧。这不就是送她进棺材吗?”说着,又哽咽起来。秀姑擦着泪道:“你别哭呀!快点让她上车,回头她的AE?AE?犯了,可又不好办。”家树见她这样,也为之黯然,站在一边移动不得。寿峰在里面喊道:大嫂!你进来搀一搀她吧。巾擦了一把脸,然后进屋去。
不多一会儿,只见寿峰横侧身子,两手将凤喜抄住,一路走了出来。凤喜的头发,已是梳得油光,脸上还AE?了一点胭脂粉,身上却将一件紫色缎夹衫罩在棉袍上,下面穿了长统丝袜,又是一双单鞋。沈大娘并排走着,也搀了她一只手,她微笑道:“你们怎么不换一件衣裳?箱子里有的是,别省钱啦。”她脸上虽有笑容,但是眼光是直射的。出得院来,看见家树,却呆视着,笑道:“走呀,我们听戏去呀!车在门口等着呢。”望了一会,忽然很惊讶的,将手一指道:“他,他,他是谁?”寿峰怕她又闹起来,夹了她便走,连道:“好戏快上场了。”凤喜走到大门边,忽然死命的站住,嚷道:“别忙,别忙!这地下是什么?是白面呢,是银子呢?”沈大娘道:“孩子,你不知道吗?这是下雪。”她这样一耽误,家树就走上前了,凤喜笑道:“AE?月天下雪,不能够!我记起来了,这是做梦。梦见樊大爷,梦见下白面。”说着,对家树道:“大爷,你别吓唬我,相岂不是我撕的……”说着,脸色一变,要哭AE鹄础?br /> 汽车上的院役,只管向寿峰招手,意思叫他们快上车。寿峰又一使劲,便将凤喜抱进了车厢。却只有沈大娘一人跟上车去,她伸出一只手来,向外乱招。院役将她的手一推,砰的一声关住了车门。车厢上有个小玻璃窗,凤喜却扒着窗户向外看,头发又散乱了,衣领也歪了,却只管对着门口送的人笑道:“听戏去,听戏去……”地上雪花乱滚,车子便开走了。
关氏父女、沈三玄和家树同站在门口,都作声不得。家树望了门口两道很宽的车辙,印在冻雪上,叹了一口气,只管低着头抬不起来。寿峰拍了他的肩膀道:“老弟,你回去吧,五天后,西山见。”家树回头看秀姑时,她也点头道:“再见吧。”
这里家树点了一点头,正待要走,沈三玄满脸堆下笑来,向家树请了一个安道:“过两天我到陶公馆里和大爷问安去,行吗?”家树随在身上掏了几张钞票,向他手上一塞,板着脸道:“以后我们彼此不认识。”回头对寿峰道:“我五天后准到。”掉转身便走了。这时地下的冻雪,本是结实的,让行人车马一踏,又更光滑了。家树只走两步,噗的一声,便跌在雪里。寿峰赶上前来,问怎么了。家树站起来,说是路滑。AE?了一起身上的碎雪,两手抄了一抄大衣领子,还向前走。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也不过再走了七八步,脚一滑,人又向深雪里一滚。秀姑“哟”了一声,跑上前来,正待弯腰扶他,见他已爬起来,便缩了手。家树站起来,将手扶着头,皱眉头道:我是头晕吧,怎么连跌两回呢?过来,秀姑都雇了,对家树笑道:“我送你到家门口吧。”寿峰点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你。”家树口里连说“不敢当”,却也不十分坚拒,二人一同上车。家树车在前,秀姑车在后,路上和秀姑说几句话,她也答应着。后来两辆车,慢慢离远,及至进了自己胡同口时,后面的车子,不曾转过来,竟自去了。
家树回得家去,便倒在一张沙发上躺下,也不知心里是爽快,也不知心里是悲惨,只推身子不舒服,就只管睡着。因为樊端本明天一早要回任去,勉强起来,陪着吃了一餐晚饭,便早睡了。
次日,家树等樊端本走了,自己也回学校去,师友们见了,少不得又有一番慰问。及至听说家树是寿峰、秀姑救出来的,都说要见一见,最好就请寿峰来当国术教师。家树见同学们倒先提议了,正中下怀。到了第五天的日子,坐了一辆汽车,绕着大道直向西山而来。
到了“碧云寺”附近,家树向乡民一打听,果然有个环翠园环翠园里环着山麓,一周短墙,有一个小花园在内,很精致的一幢洋楼,迎面而AE?。家树一人自言自语道:“不对吧。他们怎么会住在这里?”心里犹豫着,却尽管对那幢洋楼出神。在门左边看看,在门右边又看看,正是进退莫定的时候,忽然看见秀姑由楼下走廊子上跳了下来,一面向前走,一面笑着向家树招手道:“进来啊!怎么望着呢?”家树向来不曾见秀姑有这样活泼的样子,这倒令人吃一惊了,因迎上前去问道:“大叔呢?”秀姑笑道:“他一会儿就来的,请里面坐吧。”说着,她在前面引路,进了那洋楼下,就引到一个客厅去。
这里陈设得极华丽,两个相连的客厅,一边是紫檀雕花的家具,配着中国古董;一边却是西洋陈设,和绒面沙发。家树心想:小说上常形容一个豪侠人物家里,如何富等王侯,果然不错!心里想着,只管四面张望,正待去看那面字画上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