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妖姬》第43章


不起了。话他已经对你禀明了,不知你怎么想?”
“婶娘,这事万万做不得。”东方鸿飞显得很慌乱,他生怕别人闯进屋来。
“别怕。她们早晚都不回来。”洪英仍低着头,继续说。“人能改恶从善,鬼神也会饶过的。老爷子想成全你我,临死做件好事……你就那么心狠。”她咬着嘴唇,苍白的脸慢慢泛起红潮,两只眼汪着醉意,上前一步,抓住警长的手,声音颤抖地说,“我天天做梦,想你……说梦话,挨打……腿都被针划破…
…“她梦呓般地说着,把滚烫的腮贴在东方鸿飞脸上,泪水流进他嘴里。
警长用力推开她,说:“婶娘,我不明白,你说谁改恶从善?
是我叔父?“”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了……“她捂住脸嘤嘤哭泣起来,猛然转身,闯出屋去。
一整天,警长都显得心烦意乱。他相信洪英喜欢自己,但不怀疑婶娘不是个浮浪女人,更不相信一生以仁义为本的叔父有过什么恶。
他在街上的酒馆吃了饭,步行到祝村,然后离开唐山。想见蓝宝珠一面,这譬如鬼使神差。60里路,他一直走到天黑,才使心境慢慢地好起来。
……当他听到晨鸟啁啾时,发现身上盖着被子。蓝宝珠在院内已练起了拳脚。
第十五章:情窦初开
雨后的林野显得明丽而透彻,碧带似的远山上移动着镶金的黛云;陡涨的滦河水像匹铺陈开的白绸,在风中翩跹起舞、长泻千里。
东方鸿飞深吸口湿润、清馨的空气,掏出手枪,很帅气地耍个枪花儿,晕晕的蓝辉闪在衣袖旁。
“这是啥枪?很灵便。”蓝宝珠问。
“勃朗宁。是一个叫勃朗宁的美国人发明的。”他回答。
“我想领教你的枪法。”她说。躬身捡起三粒石子扣在手心,腕子一抖,石子直奔十余米外的一棵榆树,同时打中树丫上的鸟巢,一对喜鹊惊叫振翅飞出。两声枪响,成双的鸟直落下来“呀!打的是喜鹊。”宝珠叫起来。
“怎么?”
宝珠对着血湿羽翎的喜鹊默默看着,说:“喜鹊是吉样的鸟,我还以为是老鸹呢。”
“宝珠,献丑了。”警长笑着说,把枪递过去,“你试试。”
“我打不好。”宝珠接过枪,很笨拙地举起来,“啪”,子弹不知打到哪里去了。她把枪还给东方鸿飞时,警长意味深长地说:“宝珠,送给你吧,那上面刻着我的姓。”
“你无枪不神,这玩艺对于我是块废铁。”
“不要?那我扔进河里去。”
“好,我收下,算大哥送我的纪念物。”宝珠插在腰问。
东方鸿飞缓缓地说:“洋枪要比投枪、飞镖、弓弩强百倍啊!三年镖而百日枪,一个卧床的废人也可毙人于百步之内。
宝珠,练枪吧,如今江湖上使枪的十之有九。我堂伯身怀绝技却死于一名普通士兵的枪下,还有你的义父、义母。“”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是小娟告诉你的?“她见警长点头,又说:”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完的。“”小娟怎么没来呢?“
“她。”宝珠略停顿一下,说,“她自然要有事办。”
敏感、细腻的警长觉察到宝珠未讲实情。吕小娟对自己情意犹深,若无要事在身,不会不寻踪而来的。他推测,宝珠一是探母;二是在此处等候会面。与宝珠结交后,自然不会拿他当外人了,但回答得不明确,想必是有关《八骏图》的事。
果然,蓝宝珠又将话题转到枪上。说:“义父、义母是屈死枪下,可义父最恨的是洋枪。开始我尊重亡魂,不敢去学枪,小娟姐见枪一怕二伤感。后来想练,可又没机会了。这几年,我姐妹常出入城市,哪找合适的地方去?枪一响,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们不和军警打交道了。“”你要想学,我教。“宝珠摇着头,说:”这是纪念物,何况我也不想用枪杀人。
也许我以后不会再用刀。“警长见她伫立堤坝上,河风吹拂起披肩的乌发,那倩影像株亭亭的玉树,昨夜。
虽是灯下看美人,具有别致的风韵,但毕竟没有悉心欣赏她的容貌。可在今日的展辉上,他似乎感到这位女侠盗像株滴露的白芍;无瑕的玉石;灿烂的朝霞,圆润的玉颈,丰盈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她的眉和眸子一样漆黑,只是略粗些,而且时常蹙起;秀气的鼻子微翘着,丰满的嘴唇天然红得如鱼舌,越发衬映皓齿……蓝色妖姬的神秘在警长的心目中消逝了,一夜间,似乎也不见了目光中的寒凉;嘴角上的骄矜;眉宇间的冷酷和满脸的草莽匪气。
宝珠转过脸,见他神情有些发痴,随意地问:“你看啥?”
“我在想你杀人时的模样。”他笑着回答。
“小娟说我祭刀时,活像女吊,脸白得没血色儿。”她举手撩着凌乱的头发,蓝玉镯子自手腕滑落向小臂,像光滑的白藕抹上一圈蓝色,格外妩媚、动人。
“这镯子是你生母留下的吧?”
“是。”她坐下来,望着浩淼的河水,语调感伤地说:“我每年清明都去给母亲扫墓,每次去,都说,‘妈,明年女儿能来一定来’。”神思像驰入悠长回忆的峡谷中。
“宝珠,我还是劝你……”他也坐下来。
宝珠长叹一声,忧伤地说:“我何曾不愿做个良家妇女?就像这滦河水,千折百回,终于是流入大海的。我要是堂堂须眉,倒有打下半个天下的志气,就是开膛破肚地死,无非肠子一丈八。打家劫舍这黑道的行当,哪能有个正果?最终不是老死山林,就是被抓去砍了脑袋。女人为盗,天地不容。若失手遭擒,下场就更惨了。”
警长知道以前官府若捕获女匪,犹如猫玩弄老鼠般折磨。尤其有些姿色的更惨不堪言。
“宝珠……”他觉得这声轻唤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嗯?”她扭过脸,目光中流出无限温馨。
东方鸿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胸臆中翻滚着火热的波澜,血液在膨胀的脉管急速滚动,不由地把宝珠的右手攥住,未持开口,宝珠的身子一抖,像碰热铁似地将手抽回,眉梢蹙起,满面怒容地说:“你这是干啥?”,“宝珠……我喜欢你……”
警长的嘴像两扇生锈的铁门。
他见宝珠神情陡变,一股寒气又渗透出瞳孔,心里有些慌乱。
蓝宝珠愣了会儿,突然双手撑地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愤世嫉俗又玩世不恭的意味。她望着蓝莹莹的天,爽朗地说:“多少男人见我都是一见钟情,看来你也是一样。那些混蛋男人甭说是握我手,就是说上几句轻薄的话,我也会割掉他的舌头…
“住口!”东方鸿飞陡地站起,面色苍白,气得嘴唇颤抖,说:“我从来没有把你看成是俗女子,而我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我东方鸿飞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你怎么能拿那些浑浊的猪狗男人来比我?我一厢情愿,荒唐之举多有冒昧,请问,亵渎佛手有无断指之罪?”
“我断你手,怕你从此使不了枪。”蓝宝珠的神情反而平静下来,“敢训斥我的你是第一个。”
“女侠保重,东方某就此告辞!”警长双手抱拢,想转身一走。他的自尊被严重挫伤。他悔恨自己的种种错觉:蓝宝珠同他踏野散步;脱胎换骨般的温柔;诉心事想做良家妇女;接受枪支馈赠……他想起四姨太蔡灵娟的痴情;黄莉斯小姐的浪漫;吕小娟的疯狂;五婶娘洪英的柔肠,以及偌多美貌多情女郎的追求,这都未真正地打动他的心。他自觉爱情心扉上的锁头是金铸的,没有金钥匙难以打开。形形色色的红颜拜临,也使他在女人面前倔傲起来。他认为,一个有修养、有善美之心的女人应婉转地拒绝求爱,而不应侮辱和持有敌意。
“别走!”宝珠盘膝坐在地上,双眼像冒出火来,说:“你救我母兄,与我结拜。难道就是为这个?”
这次,该轮到警长哈哈大笑了,他笑了许久,声音里蕴含着悲怆、疾愤和苦涩。
突然,收敛起笑容,义正辞严地说:“东方某不敢忘掉誓盟,鄙人虽食五斗粗米皇粮,做个末等侦探,但江湖侠义二字还是懂的。冒犯一句,我视一女盗做知己,并图生死与共,身为警长已犯下惊世骇俗的大罪了。我何图之有?
难道就图苟且的男女欢娱……“”你要知道,我是终身不嫁的。“”当今时代,讲的是自由恋爱,允许我求爱也允许你拒绝,这是很正常的事。
但不要污辱人格。男人不见得都是薄幸的。
我不是蓝田耕……“”不许你提我父亲!“她怒喊起来,抓起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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