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一家人》第35章


乔治大度地一摆手:“算了算了!你忙你的去吧。”
牛小玲进来,高娃忙打招呼:“草原上的百灵都在欢唱,一定是贵客到了门前,您吃饭?”
牛小玲吓了一跳:“你,你,你干啥呀?”
高娃自我介绍:“我是这新来的服务员,您几位?”
牛小玲指指乔治那桌:“我,我找人。”牛小玲绕过高娃走了过来:“妈呀!
你们几个跑这吃来了。好哎,这一桌好吃的,有好吃的不叫我,你们想找死啊?“
“这是人家乔治请的。”
牛小玲问:“乔治?谁呀?”乔治高傲地仰起头。
“不认识了?乔治——原来咱都一个幼儿园的呀,他爸是热电厂的。就是要上小学还老尿裤子的张志桥呀,刚从韩国回来!”
牛小玲撇撇嘴:“哎呀妈呀!张志桥呀,我寻思是谁呢。哎,张志桥,你咋出趟国就改姓乔了?你妈改嫁了?”
乔治一口酒吐了出来:“你妈才改嫁了呢!这我的英文名——乔治,You know?
乔治张!整明白没?“
“别逗壳子了,还乔治张呢。”牛小玲伸手划拉乔治的脑袋,“这脑袋整得跟马桶刷子似的,就不张志桥了,就乔治了?哎,咋整这色呢,有啥说道?”
“懂啥呀!这叫个性,这叫时尚!You know?你,你,”乔治指指高娃,“就跟她一样——土鳖。”
牛小玲最怕别人说她土:“我土鳖?拉倒吧你。看这儿厚底松糕鞋,时髦不?
眉毛,文得怎么样?我还土鳖?我多潮呀!哎,不信你问问大家,我潮不?“
在乔治面前,当然得以乔治的话为新潮标准,没人肯捧牛小玲的场。
“我,我真土鳖呀?”牛小玲见大伙儿无声地点头,对乔治说,“我真士鳖?
那,那咋整我才不土鳖呢?“
牛小玲一心追求洋气,高娃则坚信人要勤劳的准则,她见牛大娘买面回来,就抢着从倒骑驴上把面扛到肩上,帮牛大娘送进房里。
牛大娘心疼地说:“闺女呀,快放下。瞅这一头一脸的面,快洗洗去。”
高娃说:“大娘,没事儿。大娘,您岁数大了,以后别自己搬这么重的东西。
有事儿您叫我一声,我来帮您。“
“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有啥不好意思的。您有空跟我们老板说说,让他把我留下,以后您家的重活儿我都包了。”
“成,我跟你们老板打招呼。”又夸高娃,“这丫头对老人真好。”
高娃爽快地说:“草原上的牧民绝对不会让忠实的老马背过重的柴草。大娘,我走了。”
高娃刚出去,牛小玲满头黄发、身着古怪的服装,和乔治手拉手兴致冲冲地推门进来。
牛大娘一时没认出来:“您找谁?”
牛小玲叫了一声:“妈!”
牛大娘一愣,随即高喊:“哎呀妈呀,老头子快出来瞅瞅呀!”
牛继红、军军、牛小伟从各自的房间出来。牛大爷穿着大背心走出房间,说:“咋了,咋了?”一看乔治,牛大爷也一愣:“九香呀,怎么有外宾来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我都没做准备呀。欢迎访问中国,我代表中国人民欢迎……”
牛大娘气哼哼地说:“拉倒吧!啥外宾?这是你闺女。”
牛小玲叫一声:“爸!”
牛继红瞧着新鲜:“小玲这脑袋整巴得有意思嘿。”
牛小玲挽着乔治:“爸,这是乔治。”
牛大爷生气地坐到沙发上:“牛小玲,你给我过来!我问你,你这脑袋咋回事?”
“啥咋回事?染了呗。”
“染了?好好的你染它干啥?弄得跟马桶刷子似的。”
“您懂啥呀!这叫个性,这叫时尚……这都是乔治说的,乔治还说了——谁看染发别扭谁就是土鳖。”
牛大爷:“……小玲呀,你把这外国人给我轰出去,我见了烦。”
“啥外国人呀!他也是咱厂的,小时候和我一幼儿园的张志桥,刚从韩国回来,现在叫乔治张了。”
牛大爷问:“张志桥?热电厂三车间老张的二小子吧?志桥呀,看你爸面上,我今天得说说你,你自己倒饬得嘎拉古秋的就够闹心的了,怎么还排掇我们二闺女呀?”
乔治解释说:“大爷大娘,穿衣打扮染头发是年轻人的时尚,您要这都管就太霸道了?头发是我们人类公开展示的惟—一部分大面积体毛。You know?正是因为头发的这个特性,我们就更有必要通过头发张扬自己的个性。所以,染头发是顺理成章的事。”
牛继红说:“我觉得这大兄弟说得挺是理的。”
牛大爷一瞪眼睛:“瞎掰!有什么道理呀?中国人就应该黑头发黄皮肤。外国人头发色乱变那是他们的遗传基因不稳定。你,马上把头发给我染回来。脑瓜子花里胡哨的——哪还像我闺女,简直就是鹦鹉的闺女。”
牛小玲说:“爸,你咋不讲道理呢?我就不染回来!”
“你敢!”
“您要这样,”牛小玲把一瓶染发膏拍在桌上,“这是染发膏,我明天就染一个亮粉的。”
牛小玲拉起乔治,摔门而去。
牛小玲走进楼道,看金大头正指挥高娃往金家搬一大酸菜缸。
金大头哄着说:“高娃姑娘,只要你把这酸菜坛子给我搬到我们家小厨房,明天我一定跟你们老板说让他留下你。歇会儿吧,别累坏了。”
高娃喘着:“不累——草原上健壮的骏马是永远不知道累的。不过,金大叔您家这酸菜缸真沉。”
牛小玲瞧了瞧说:“这丫头为了留城里真是啥苦都吃呀。”
乔治自我感觉良好地:“还不是羡慕像咱这样的人呗。”
金大头问:“高娃呀,你真的是因为羡慕他们才想留在城里的?”
高娃却瞧不起地说:“呸!谁羡慕他们呀?脑袋弄得跟马桶刷子一样,丢人死了。要是把我整成这样,宁愿去死。”
牛继红看了牛小玲染发,有些心动,坐在沙发里出神地看美发杂志。牛小伟睡眼惺松地上来,张口就问:“早上吃啥?”
牛继红没听见似的,仍傻傻地对着杂志。
牛小伟走过去,把手在牛继红眼前晃了晃:“傻了?”
“你才傻了呢!”牛继红把杂志举在自己脸旁,指着杂志上染发的美女头像,“我要染这么一个头好看吗?我觉得我跟她挺像的,就是脸上多点褶子。”
牛小伟接过杂志,双手团皱,然后抚平,扔给姐姐:“这就像你了,还成吧?”
牛继红作势要打牛小伟:“你这是埋汰姐呢?”
牛大爷从卧室出来,咳嗽一声。
牛继红问:“爸,我妈呢?”
“让你妹妹气得老病又犯了,没起呢。”
牛小伟说:“我妹刚染成黄的您和我妈就这样了,她要真染成亮粉的,您说得咋整呀?”
牛大爷怒道:“敢?我打折了她的腿!”说完进了厕所。
牛继红寻思:“你说小玲真敢染一个亮粉的脑袋回来,那不得把咱爸妈气死!”
牛小伟沉思:“我合计合计……有了!”牛小伟把牛小玲的染发膏拿了过来,“你把这里边的玩意儿倒出来,把妈那‘一黑灵’倒这瓶子里,小玲要染就染成黑的了。”
牛继红说:“那成。你把妈那‘一黑灵’拿来。”
牛小伟跑进卫生间,拿俩瓶子出来。
牛继红正忙着,牛小玲从卧室出来。
牛小玲问:“姐,你俩整啥呢?”
牛继红、牛小伟慌忙收拾好瓶子。牛小伟连说:“没啥,没啥。”
晚上,高娃帮着牛大娘换了罐气。高娃脸上弄得脏兮兮的。
“大娘,气罐我给您换回来了。”
牛大娘说:“这孩子!这么重的东西你咋一个人就扛来了?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找你们老板说去——指定留下你……”
高娃说:“大娘,你别说了,我准备回去了。我在这这几天看你们城里的大姑娘小伙子过得还没我们那过得舒心呢。我明天就回去了。”
牛大娘说:“回去也好,哪都没家好!今天晚上就在大娘家吃饭,大娘给你送行。”高娃欲推辞,牛大娘拦住她,“啥都别说呢,快洗洗去。你都快成灶王爷了。
洗头的、洗脸的都在那小架子上。“
牛继红从卧室出来,一头黑发的牛小玲回来了。
牛小伟以为是自己诡计成功了:“你不是说要把脑袋染成亮粉的吗?咋现在是黑的了?”
牛小玲却说:“我压根就没染什么亮粉的。我一寻思爸说得也对,咱中国人的脸色配那花里胡哨的头发是不好看,我就去把头发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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