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记》第75章


钱小小也流泪,对他点头。
那人说:“少爷,老爷子用我们七十人,我们七……十人……都是废物,不能救你与老爷子出去……”
那人头一耷,垂下了,死去。
钱不多的眼泪哗地流下,但头仍是昂着。
钱不多的眼睛看着地上,地上无物,但他不敢看那人。
他的人足足有七十,都是平时交下的死士,但在流花女人谷里,在那些强悍的女人手下,竟是死得殆尽。他能不伤心么?
但他不看那人。
那人死了,只剩下了五个人。
痴娘笑笑,说道:“本来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狐妹,但她不是男人,你们都看到过了,她便算不得我流花女人谷请来的贵客了;还有一个米离,他被谷主送去疯洞了……”
什么?那些女人大哗,她们来天台,最要紧的是看那个米离,对女人矢志不移的米离。没了米离,她们还有什么兴味儿?
有人叫道:“不行,不行,去人打疯洞,把那个臭男人弄出来!”
在流花女人谷的女人眼里,没有什么事儿不能做的。她们说进攻疯洞,便想进攻疯洞。
另有人大声道:“谷主为什么把米离弄去疯洞?”
谷主的身影不动,坐在椅子上,她稳凝如山。
她不怕流花女人谷的女人疯狂,对她不利么?
痴娘举起了女人令,谁都知道那是女人的耻骨,是从女人的羞处弄下来的骨头。
一块环形的骨头。用它便能命令天下的男人,用它便能羞辱天下的男人么?
据说它是用最早的第一代谷主母老虎的耻骨做成的。
这女人令的意思是:誓与男人为敌!
所有的女人看着女人令,都静下来了。痴娘道:“天下的男人都是贱货,你不杀他,他活得太过滋润。那个米离,我保他死在我手里!”
痴娘的话使那些女人平静下来,她们看着台上,看着那些男人。
他们是流花女人谷的“尤物”啊,今天愿意怎么样便可以怎么样,她们可以随心所欲。
女人有的便大笑,笑声尖尖厉厉,很像是夜枭泣哭。
女人中有人在叫:“把那些臭男人带上来,带上来!”
还有五人躺在台上。钱不多看着他们,他记得这个人叫缪常,他无钱买米,家有妻子,还有一个老母,他老母死了,妻子生病。那缪常看着钱不多,大声道:“钱老爷,我太笨,恨不能杀光这些狗女人!”
钱不多泪眼模糊,他不能吐口说话,咬着牙,生怕一吐口,便是啊地一阵子疯狂大叫。
他看着缪常。
缪常道:“流花女人谷的臭女人,天下没有流花女人谷,该有多好?”
他一跃,跳下了台。
他一心想死,一想跌下台去,足有几丈高的台子,必是跌死。但身子未等落地,便有一个女人抄手而来,像是用一式“燕子三抄水”,一下手捞起了他。
那女人问他:“你说流花女人谷里的女人臭?”
缪常破口大骂。
女人笑盈盈:“你闻闻看,我香不香?”
女人的衣服是香的,她的身上的衣服,有一种久放在香草里的香气,那香气很迷人。
缪常大骂道:“臭女人,你这种女人就是臭,你再弄得怎么香,也没有男人要你!”
女人一见缪常如此骂她,不由得变色。她听着缪常再说再骂,还自能忍。但说是男人不肯要她,不由得动怒,她恨恨道:“你个臭男人,莫非我稀罕你不成?”
她一伸手,一掐掐住了缪常的舌头,她说道:“你骂够了没有?先拣好的骂,不然你再也骂不出声了。”
她竟直扯住了那缪常的舌尖,一直把他的舌头扯了出来。
原来人的舌头竟能扯得那么长。
她叭地一扯,把那缪常的舌头扯断,笑道:“好,好,你再也骂不出来了。”
缪常的舌头没了,哇地吐一口血水,把那血水都喷在那女人的脸上。女人色变,眉头皱道:“我今天早上费了好久,才打扮成这样,你搅我的兴头,我能饶你?!”
她一击,把缪常的脸打肿,再一掌打在缪常的颊上,那颊顿时便成破碎。
她笑道:“你要做我郎君,我天天修补你,就是‘医不好’来了,你也是一个医不好!”
缪常的脸也坏了,便不能移动,他破口大骂,可惜只是口齿不清,再也骂不成声。
那女人把缪常向天一抛,缪常大吼一声,落在地上,便跌得再无声了。原来那女人把一支刀正冲着那缪常的头。一刀刺入缪常的头里,他还出得什么声响儿?
女人若无其事,她轻轻理理云鬓,对着众女人笑,说道:“像他这样子的,今年怕没什么趣儿了。”
台上还有四个钱不多的人。
他们看着那些女人,从来不曾有人见过像她们这般凶恶的女人。
她们不是女人,只是魔鬼。
一个男人戟指道:“魔鬼,魔鬼!”
女人看着,他们不是流花女人谷的贵客,也不曾做过流花女人谷的“尤物”,流花女人谷的女人对他们没兴趣。
一个女人跳上台,对一个男人道:“我从前杀我男人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杀的么?”
那一个男人大骂:“臭货!臭货!你那个臭货,你以为我会稀罕你么?!”
那女人笑道:“我用你稀罕?”
她扯起那男人,疾点他的穴道。
其实不用她出手点穴,在台下早已点过他们的穴道了。
女人嘻笑道:“我杀人时,不用刀,也不用剪,只是用我的手指。你看看我的手指,好看不好看?”
她的手指确是很好看,纤纤细细,十分好看。
她伸出手来,对男人柔声说道:“你全当我是你的老婆,我来亲亲你,好不好?”
男人怎么能说得出话来?
这女人伸出纤纤素手来理理那男人的头发。
男人的头发很柔,也很黑。
女人柔柔道:“我从前的男人也是头发很好的,他的头发很黑,我一给他梳头,总是很好梳,你的头也很好梳……”
女人的柔情渐渐像要把男人感化,为什么男人一声不吭?难道他也想起了家里柔情似水的妻子?
忽地,那女人的手直扯下来。
男人哇地一声大叫。
他的头发被那女人扯下了一绺,老大的一绺。
那女人笑道:“我一直以为我忘了这本事,谁知道还行?我在你的头上扯下来的头发,一定不会少于三百根,你愿意不愿意看看它够不够三百根?”
男人的眼泪流下来了,不愿意流泪,但太疼了,不能不流泪。
女人凑上去,对他慢慢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一句古话,人都说男人流血不流泪。你得知道,再以后你要是悲伤,你就流血,不能流泪……”
男人恨不能生吞了她,只是恨恨地看她。
她笑眯眯:“你再也忘不了我了,你总能记得我,对不对?其实我也很在意你,你看,我与你在一起,从不让你出血……”她只是扯男人的头发,就是有血,也是微有些渗血而已,哪里像那些女人折磨男人,尽是血淋淋的。
她喃喃道:“我自小便怕血,我不愿意男人流血,你也像我的男人一样,我把你的头发全揪光,你看好不好?”
男人恨得直咬牙,如果能起身来杀她,怕早已经把她一个女人砍成了八段。
她柔声道:“你可能很疼,但你得忍着,我会很快,你一定要忍着点……”
女人的手一飞,便见那男人的头上飞散了一绺头发。
女人手中握着一绺头发,对着男人笑,说道:“你不用剃度,便能皈依三宝。”
她手一飞扬,那一绺头发在她嘴边吹开去,她微微笑着,看那男人。男人是气昂昂的,但他的眉头皱紧,他太疼了,无法止住他的泪水。
女人柔声道:“你不必伤心,有我照料,我决不让她们动你。就是你死了,我也一个人照顾你。我自己一个人来做,把你放在那枝筏上,多放些鲜花,再放些水果。你愿意不愿意吃些梨,吃些水果?”
女人一边说,一边围绕着男人,她一出手,那男人便一叫。男人的眼泪在脸上滚,他怒声啊啊地叫,但哑穴被点,不知道他怒骂声里骂的是什么。
转眼间,那男人的头发尽光,额上有一绺头发,飘拂在额前。
那女人说:“我揪得太不好了,我从前揪我男人的时候,那时额头上剩的头发少得多。”
她摸着男人的额头,那额头上尽是鲜血。她很是怜悯男人,对他轻声道:“你疼不疼?如果抹上红花油,你就不疼了。”
别人以为她是在说笑,不料她真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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