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第148章


永安前殿足以朝会万国,西堂温室足以安御圣躬,紫楼临望可以观望远近。若广修壮丽为异观者,宜渐致之,不可仓卒。计斫材运土及诸杂役须二万人,丁夫充作,老小供饷,合四万人,半年可讫。古人有言:一夫不耕,或受其饥;一妇不织,或受其寒。况数万之众,其所损废,亦以多矣。推之于古,验之于今,必然之效也。诚圣主所宜思量。”高宗纳之。
允以高宗纂承平之业,而风俗仍旧,婚娶丧葬,不依古式,允乃谏曰:
前朝之世,屡发明诏,禁诸婚娶不得作乐,及葬送之日歌谣、鼓舞、杀牲、烧葬,一切禁断。虽条旨久颁,而俗不革变。将由居上者未能悛改,为下者习以成俗,教化陵迟,一至于斯。昔周文以百里之地,修德布政,先于寡妻,及于兄弟,以至家邦,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明为政者先自近始。《诗》云:“尔之教矣,民胥效矣。”人君举动,不可不慎。
《礼》云: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烛;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今诸王纳室,皆乐部给伎以为嬉戏,而独禁细民,不得作乐,此一异也。
古之婚者,皆拣择德义之门,妙选贞闲之女,先之以媒娉,继之以礼物,集僚友以重其别,亲御轮以崇其敬,婚姻之际,如此之难。今诸王十五,便赐妻别居。然所配者,或长少差舛,或罪入掖庭,而作合宗王,妃嫔籓懿。失礼之甚,无复此过。往年及今,频有检劾。诚是诸王过酒致责,迹其元起,亦由色衰相弃,致此纷纭。今皇子娶妻,多出宫掖,令天下小民,必依礼限,此二异也。
万物之生,靡不有死,古先哲王,作为礼制,所以养生送死,折诸人情。若毁生以奉死,则圣人所禁也。然葬者藏也,死者不可再见,故深藏之。昔尧葬谷林,农不易亩;舜葬苍梧,市不改肆。秦始皇作为地市,下固三泉,金玉宝货不可计数,死不旋踵,尸焚墓掘。由此推之,尧舜之俭,始皇之奢,是非可见。今国家营葬,费损巨亿,一旦焚之,以为灰烬。苟靡费有益于亡者,古之臣奚独不然?今上为之不辍,而禁下民之必止,此三异也。
古者祭必立尸,序其昭穆,使亡者有凭,致食飨之礼。今已葬之魂,人直求貌类者事之如父母,燕好如夫妻,损败风化,渎乱情礼,莫此之甚。上未禁之,下不改绝,此四异也。
夫飨者,所以定礼仪,训万国,故圣王重之。至乃爵盈而不饮,肴乾而不食,乐非雅声则不奏,物非正色则不列。今之大会,内外相混,酒醉喧譊,罔有仪式。又俳优鄙艺,污辱视听。朝庭积习以为美,而责风俗之清纯,此五异也。
今陛下当百王之末,踵晋乱之弊,而不矫然厘改,以厉颓俗,臣恐天下苍生,永不闻见礼教矣。
允言如此非一,高宗从容听之。或有触迕,帝所不忍闻者,命左右扶出。事有不便,允辄求见,高宗知允意,逆屏左右以待之。礼敬甚重,晨入暮出,或积日居中,朝臣莫知所论。
或有上事陈得失者,高宗省而谓群臣曰:“君父一也。父有是非,子何为不作书于人中谏之,使人知恶,而于家内隐处也?岂不以父亲,恐恶彰于外也?今国家善恶,不能面陈而上表显谏,此岂不彰君之短,明己之美?至如高允者,真忠臣矣。朕有是非,常正言面论,至朕所不乐闻者,皆侃侃言说,无所避就。朕闻其过,而天下不知其谏,岂不忠乎!汝等在左右,曾不闻一正言,但伺朕喜时求官乞职。汝等把弓刀侍朕左右,徒立劳耳,皆至公王。此人把笔匡我国家,不过作郎。汝等不自愧乎?”于是拜允中书令,著作如故。司徒陆丽曰:“高允虽蒙宠待,而家贫布衣,妻子不立。”高宗怒曰:“何不先言!今见朕用之,方言其贫。”是日幸允第,惟草屋数间,布被缊袍,厨中盐菜而已。高宗叹息曰:“古人之清贫岂有此乎!”即赐帛五百匹、粟千斛,拜长子忱为绥远将军、长乐太守。允频表固让,高宗不许。初与允同征游雅等多至通官封侯,及允部下吏百数十人亦至刺史二千石,而允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时百官无禄,允常使诸子樵采自给。
初,尚书窦瑾坐事诛,瑾子遵亡在山泽,遵母焦没入县官。后焦以老得免,瑾之亲故,莫有恤者。允愍焦年老,保护在家。积六年,遵始蒙赦。其笃行如此。转太常卿,本官如故。允上《代都赋》,因以规讽,亦《二京》之流也。文多不载。时中书博士索敞与侍郎傅默、梁祚论名字贵贱,著议纷纭。允遂著《名字论》以释其惑,甚有典证。复以本官领秘书监,解太常卿,进爵梁城侯,加左将军。
初,允与游雅及太原张伟同业相友,雅尝论允曰:“夫喜怒者,有生所不能无也。而前史载卓公宽中,文饶洪量,褊心者或之弗信。余与高子游处四十年矣,未尝见其是非愠喜之色,不亦信哉。高子内文明而外柔弱,其言呐呐不能出口,余常呼为‘文子’。崔公谓余云:‘高生丰才博学,一代佳士,所乏者矫矫风节耳。’余亦然之。司徒之谴,起于纤微,及于诏责,崔公声嘶股战不能言,崇钦已下伏地流汗,都无人色。高子敷陈事理,申释是非,辞义清辩,音韵高亮。明主为之动容,听者无不称善。仁及僚友,保兹元吉,向之所谓矫矫者,更在斯乎?崇爱之任势也,威振四海。尝召百司于都坐,王公以下,望庭毕拜,高子独升阶长揖。由此观之,汲长孺可卧见卫青,何抗礼之有!向之所谓风节者,得不谓此乎?知人固不易,人亦不易知。吾既失之于心内,崔亦漏之于形外。钟期止听于伯牙,夷吾见明于鲍叔,良有以也。”其为人物所推如此。
高宗重允,常不名之,恆呼为“令公”。“令公”之号,播于四远矣。高宗崩,显祖居谅暗,乙浑专擅朝命,谋危社稷。文明太后诛之,引允禁中,参决大政。又诏允曰:“自顷以来,庠序不建,为日久矣。道肆陵迟,学业遂废,子衿之叹,复见于今。朕既篡统大业,八表晏宁,稽之旧典,欲置学官于郡国,使进修之业,有所津寄。卿儒宗元老,朝望旧德,宜与中、秘二省参议以闻。”允表曰:“臣闻经纶大业,必以教养为先;咸秩九畴,亦由文德成务。故辟雍光于周诗,泮宫显于《鲁颂》。自永嘉以来,旧章殄灭。乡闾芜没《雅颂》之声,京邑杜绝释奠之礼。道业陵夷,百五十载。仰惟先朝每欲宪章昔典,经阐素风,方事尚殷,弗遑克复。陛下钦明文思,纂成洪烈,万国咸宁,百揆时叙。申祖宗之遗志,兴周礼之绝业,爰发德音,惟新文教。摚鹄柘祝恍疑酢3汲兄茧罚⒓。朗芳妇康浼停也欢厝逡匀捌湟担笱б泽破涞馈7济髭乓濉R巳缡ブ迹缃ㄑR岳鞣缢住J瓜韧踔溃庋萦诿魇保挥粲糁簦魑庞谒暮!G胫拼罂ち⒉┦慷恕⒅趟娜恕⒀话偃耍慰ち⒉┦慷恕⒅潭恕⒀耸耍锌ち⒉┦恳蝗恕⒅潭恕⒀耍驴ち⒉┦恳蝗恕⒅桃蝗恕⒀氖恕F洳┦咳〔┕鼐洹⑹缆闹仪濉⒖拔耸φ撸晗匏氖陨稀V桃嘤氩┦客晗奕陨稀H舻酪蒂沓桑湃谓淌冢痪心瓿荨Q】ぶ星逋⑷诵行藿鳌⒖把陶撸染「呙牛渭爸械凇!毕宰娲又?す⒀В源耸家病?br /> 后允以老疾,频上表乞骸骨,诏不许。于是乃著《告老诗》。又以昔岁同征,零落将尽,感逝怀人,作《征士颂》,盖止于应命者,其有命而不至,则阙焉。群贤之行,举其梗概矣。今著之于下:
中书侍郎、固安伯范阳卢玄子真
郡功曹史博陵崔绰茂祖
河内太守、下乐侯广宁燕崇玄略
上党太守、高邑侯广宁常陟公山
征南大将军从事中郎勃海高毗子翼
征南大将军从事中郎勃海李钦道赐
河西太守、饶阳子博陵许堪祖根
中书郎、新丰侯京兆杜铨士衡
征西大将军从事中郎京兆韦阆友规
京兆太守赵郡李诜令孙
太常博士、钜鹿公赵郡李灵虎符
中书郎中、即丘子赵郡李遐仲熙
营州刺史、建安公太原张传仲业
辅国大将军从事中郎范阳祖迈
征东大将军从事中郎范阳祖侃士伦
东郡太守、蒲县子中山刘策
濮阳太守、真定子常山许琛
行司隶校尉、中都侯西河宋宣道茂
中书郎燕郡刘遐彦鉴
中书郎、武恆子河间邢颖宗敬
沧水太守、浮阳侯勃海高济叔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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