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第22章


“你若是执意不见,那好——”原重生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寒霜一片,“今日我便大开杀戒,拼得个你死我亡。”
“玉离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想办法!”被原重生的话骇住,也记得运天就是因为这个人而落得终生残疾,贾丞相惊慌失措,“要是本相少了一根毫毛,都惟你是问。”
“事到如今,取舍如何,全凭造化。”玉离子叹息,
拂尘挥动,绷在半空的红绫从中间被击成两截。毫无防备,溢彩整个人向后倒去。而原重生,丢下手中半截红绫,冷冷地看向玉离子,手指结印,紫光击出,毫不留情。
白色的光芒骤然从鸾轿的窗口飞出,截住了击向玉离子的紫光。
“原重生!”清冷的语调响起,随后轿帘由内被掀开,两道目光对上了他的视线,“你何时变得如此卑鄙,居然拿一城人的性命要挟于我?”
原重生的目光锁定她的容颜,慢慢柔和下来。以这样的方式逼迫她与他见面,算不算是卑鄙,已不重要。只要她在他的面前,其他的一切,早已浑然忘却。他飞身跃下牌楼,才落地,刀戟向前倾斜,一致指向他。
面对眼前雪亮的兵器,原重生面无惧色。隔着层层防守的禁卫军,看她良久,才开门:“我已经死过许多次,生死,对我早已不重要。”
紧握的手在微微颤抖,流光默然半晌,步出鸾轿。
“流光……”
“师父——”流光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玉离子,“我只与他说几句话。”
玉离子挥手,她走上前,禁卫军在玉离子的默许下自动向两旁散开,让出道路,一边是她,尽头是他。
红色嫁衣衬出她的如雪肌肤,长长的裙摆拖曳在身后,与他还相隔一尺的距离,她停下,声音很低很轻:“重生,我们是敌人,注定有一天要兵戎相见。”
想要尽力做出不在乎的模样,可是跌宕的心情难以平静。这句话,与其是在说服他,倒不如说是在提醒她自己。
“不,不是!”原重生努力克制自己乍见她时内心的激动,声调也很低很轻,“若不是你,十年前,我早已不在这个世上。”因缘而遇,因她而重生,“你是我的恩人,是我的恩师,对你,我恨不起来。”
“恩人和恩师,也有反目成仇的时候。”心弦在动,她却强迫自己说出如此狠心的话。
原重生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上前了一步。手,掠过她胸前垂落的长发,令她不由自主又想起那一日,他相同的举动,忍不住一阵战栗。
手指,从青丝滑过,停在发稍,原重生抬眼凝视她,异常认真地开口:“若是妻子呢?”
她被这句话震慑住,几乎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从前是恩人和恩师,但是此时此刻,我原重生,要你做我妻子。”
一脸严肃的表情,异常坚定的眼神,无法令她说服自己他是在说笑。
“你可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是昏了神志,迷了心窍。这样的大话,他怎么能够随意说出?
“每一个字,我都很清楚。”原重生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要帝位,不要天下,所有的仇恨,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我都甘愿抛弃。”
“你……”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知道了自己是天命所归的帝
王星,知道自己日后可以夺得帝位,掌控天下。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他居然甘心抛弃一切,只要和她相守?指尖颤巍巍地探向他眉心间那道醒目的疤痕,回想起当年那一剑,几乎要了他的半条性命。
反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指,众目睽睽之下,原重生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唇畔,在其上落下绵实细密的吻,随后一把将她拉人怀中,紧紧环住她,“不要嫁给他,跟我走,做我原重生的妻子,海角天边,抛下所有的一切,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依偎在他怀中,惊讶地发现自己贪恋着他的体温,享受这般感触。像从前一样?这样的提议太过诱人,她的心,居然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我……”才要答话,不曾想一股青烟从袖口升起,来得又快又急。危险的信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几乎是反射性地,流光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一掌推开原重生,扬起的衣袖拂过她的脸庞,察觉到有异样的味道,想要闭气,却已来不及。
骤然之间,她只感觉呼吸困难,随后软绵绵地倒向原重生怀中,觉得浑身无力。
“为什么只有原重生,才能换得你的柔情展现?”怨恨的语凋从人群中传来,随后,一直停在贾丞相轿旁的一顶不起眼的青色抬轿中伸出一只手,掀起了轿帘,露出了运天阴郁的脸。
“师兄!”溢彩惊讶地叫道,不知道原来他也跟随迎亲队伍前来,既然如此,为何不露面?
运天扬手,打断了溢彩的话。两旁的轿夫搀扶他出来,放置在轮椅上。
挥手斥退两边的人,运天转动轱辘,轮椅压过地面,发出难听的声音。
“我早就知道,即使你允诺嫁我为妻,你的心思,也还一直在原重生身上。”运天恨恨地盯着原重生,拍打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对瘫在原重生怀中的流光开口,“流光,你看看,是谁累我如此,是谁令我成为废人一个,下半生与轮椅为伴?”他的手,指向原重生,愤恨不已,“是他!是原重生!”
“你——”亲眼目睹流光的脸色迅速转为苍白,已经明白其中蹊跷,原重生身躯紧绷,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忍住强烈的不适感,流光抬腕,手搭在原重生的臂膀上,拼着残留的一分力气,压制他的冲动。仅仅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已令她觉得四肢百骸血液倒流,头重脚轻,难受得紧。
“是你下的符咒?”看着运天,心中已经明白大半。她的目光,扫过玉离子,忽然笑了笑,“你也知道?”
对她带着淡淡嘲弄的笑容,玉离子开口道:“为师已经提醒过你多次,孽由缘起,情由心生,你执迷不悟,为原重生动心动情,祸根,早已种下。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你能心若磐石,对原重生断情绝意,符咒对你毫无作用;可是你守不住心防,狠不下心,避不过情劫。”
“原本,我也以为我可以……”血丝伴随她的话从她唇角慢慢溢出,鲜红得令人心惊。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子向前倾,惊得原重生打横抱起她,避免她虚脱倒在地上。
大红的嫁衣下摆悬垂在空中,轻纱飞扬,流光枕着原重生的肩膀,手,在他颈后紧紧交缠。
“直到方才,我才发觉,宁愿我死,也要保住他的性命。”
回不去了,回不到那个心;如止水的流光,生命中遇到原重生那一刻起,注定这一世,她的命运都将和他纠缠。原以为是自己在影响他,在改变他;不曾想,她在无意间已经步入他的轨迹,左右命运的,是他,而非她。
他生,她生;他死,她死。即使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她的话,缥缈在空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可是那样的语气,淡淡的,低低的,又虚幻得如同不存在,就像她这个人,即将消失一般。
原重生将她抱得更紧,从她唇畔不断溢出的血液似乎浸透了他的衣裳,烙疼了他的肌肤。
四周鸦雀无声,寂静异常。
“好,好得很。”很久之后,运天才举起手,用力地拍了几个巴掌,“果真感人的师徒情谊。流光,一向心细如发的你,为了一个原重生落到如此田地,还甘之若饴,我不得不佩服。”他转向一旁站立着发怔的溢彩,笑出声来,嗓音却干涩无比,“溢彩,你看看,你那个冷情的姐姐,居然开始懂得爱人了。”
“给我解药!”见她生命力逐渐在流失,脸上的神采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原重生心急如焚,若不是流光在意识不清之际还极力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恐怕他早就对运天不客气了。
“你懂得爱人,却不是爱我这个未婚夫婿,流光,你将我置于何地?你太绝情、太绝情了……”看着流光被原重生抱着,长长的黑发飘舞,运天冷冷地笑着,咬牙,犀利的目光对上原重生,“你不是很厉害?天命所归的帝王星,无所不能。怎么,连自己心爱女子的性命都无法挽救吗?”
原重生额头青筋暴露,对他的冷嘲热讽,几乎要失去理智。
“重生——”低低的呼唤声在他耳边响起,接着,一只手抚上他的面庞,“我们走,海角天边,就像从前一样。
他低头看怀中的流光,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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