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情》第19章


雷贝烈脸色丕变,深埋多时的怨气一次爆发。“对!对!对!我什么都应该配合,应该听父亲的话继承家业,应该把集团事业带到最高峰,应该娶妮可亚兰当老婆……时间应该能够化解悲痛,所以我应该已经忘记郁馨湘了!对!这世界什么都应该,那么该死的!告诉我,为什么我到现在就是忘不了她?我满脑子都是她,都是她的影子!”
他倏地起身,双手扒著头发,神情懊恼又沮丧,失去她的痛苦狠狠折磨著他。“求求你们,不要逼我,我真的忘不了她,现在的我根本没办法接受任何一个女人!”
雷母眼眶盈满泪水。“好好好……儿子,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拉著丈夫走出房间。
这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郁馨湘离开了,他们也失去了一个宝贝儿子……
夫妻俩既伤心又无奈,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求了,只希望儿子能快乐就好。
雷贝烈坐在房间里望著墙上的月历,郁馨湘的生日又快要到了……
老天,他根本忘不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
虽然她不在了,他决定,还是要排出时间去台湾陪她过二十四岁的生日。
第9章(1)
“圣美爱”——
它遗世独立般座落在深山幽谷里,显得静谧又悠闲。
黑幕笼罩大地,夜空明月高挂,郁馨湘一个人坐著轮椅,独行于月色银白、星光稀微的夜空下。
发生车祸的当时,她就算昏迷了,依然紧握著手里的钥匙。
苏醒时,她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先寻找钥匙,因为这把钥匙是她的宝贝,是雷贝烈给她的信物。
今天,是她二十四岁的生日。
刻意选在深夜,雇请计程车载她来到此地,因为不想让人看见她出现在这里。
生日的这一天,她哪里也不想去,只想来这里——这是雷贝烈向她求婚的地方。
她想独自回味过往的甜蜜。
就算失去了一切,她起码还拥有回忆。回忆——是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怕太暗看不清楚,她带著手电简,心里想著这把钥匙不知还能不能开?
她不知道,她没把握。
这里应该荒废了吧……她猜测著,因为雷贝烈以为她死了,想必不可能再请人打扫这里,甚至也没必要再留下这个地方。
来到“圣美爱”大门前,她试著用钥匙打开门,意外地,大门居然顺利地开启了。
她好惊讶,努力地推开门,推著轮椅,进入那属于她跟他的天地中。
她惊诧地发现路灯亮著,两旁花木扶疏,景色依旧,奇怪,这里似乎有人定期打扫整理,环境维持得相当好,她收起手电筒,推著轮椅滑过小径。
出现在前方的是那栋熟悉的木屋,可惜当时没有机会入内观看,匆地,她瞥见一旁多了一座在荷兰常见的那种风车,看起来很新,应该是新盖的……
奇怪,难道雷贝烈仍然固定会来这里?
不知道他为她栽种的郁金香还在不在?她很好奇。
但她毕竟不再是活动自如的平常人了,得推著轮椅行走,如果想看郁金香花海,得经过一段蜿蜒的山路,但她决意前往,于是费力地推著轮椅前进,没多久已觉得气喘吁吁。
一路上,她发现这里完全没有荒废的景象,但是也不像有对外开放的样子,何况之前她注意过媒体和网路,并没有发现有“圣美爱”这个观光景点。
但如果不开放,雷贝烈留著“圣美爱”干么呢?没有任何经济效益,并不是他们这种精明干练的商人会做的打算。
她推著轮椅努力前行,幸好坡度没有很陡,她真的很想看看郁金香花田,她一定要确定郁金香还在不在?
要爬上山坡用两条腿走是很方便,但对坐轮椅的她而言却得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终于来到山坡上,她忍不住眼泪潸潸而下。
景色依然,郁金香依然绽放,一如去年。
晕黄明亮的灯光下,那片花海美得不可思议,美丽的郁金香恍若正对著她灿烂地微笑。
雷贝烈没有废弃这大片花田,这么美丽的花海,看得出主人的细心照料,就算不是他本人亲手照料,一定也是请花农仔细栽培的。
原来雷贝烈一直没有忘记过她,“圣美爱”永远是他们相互归属的地方。
好美!今夜的月亮像银盘高挂夜空。
时光恍若回到过去他向自己求婚的那一刻,多么的美丽……
幸好她还活著,才能在这里看到他的心、他的爱。
只可惜,他以为她不在了,因为她的欺骗,他一直以为她不会再回来。
但是,无所谓了……
烈……今夜,在“圣美爱”,我彷佛又回到了你的怀抱。
尽管我和你相隔那么遥远,心却如此的贴近,原来,只要有爱,就能让一切没有距离……
馨香只顾著沉浸在美景的感动中,没有注意到此刻花园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他正是“圣美爱”的主人。
雷贝烈千里迢迢从荷兰来台,又赶到“圣美爱”。今夜,他一个人对著郁金香花海,心如刀割地替死去的爱人过生日。
来到这里,他并不像她一般感到惊喜,相反的,他感到格外孤独与失落。
花海再美丽,他却满心惆怅。
他坐在一旁角落的石椅上,两人隔著一段距离,同样面对郁金香花田,并没有看到彼此。
雷贝烈拿著酒,对著郁金香花海干杯。
他喃喃自语著——
“馨湘,我很傻,是不是?我低估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直忘不了你,忘不了我们曾经甜蜜地相爱及温存,也忘不了你用最残忍的方式离开我。那种心碎却还得独自活下去的感觉,好痛,你知道吗……然而在此刻,对著这片花海,我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虽然距离遥远,一个在天堂,一个在人间,但心却还是如此相贴近……原来,爱可以带著我超越生与死的距离,让我仿佛还可以感受到你的气息……”
他又喝了口酒,自我解嘲道:“为什么碰到你后,我就变得不潇洒了?为什么都过了那么久,我还是忘不了你,为什么?大家都说我该娶妮可亚兰,我应该忘记你,偏偏,我就是做不到!
“我让这里一直维持著原来的模样,假装你一直没离开过,就在我的身边……今夜,我要祝你——生日快乐!馨湘,我爱你。”他举杯。“来,干杯!我为你唱生日快乐歌……”
失去她之后,他伤心地离开台湾,回到荷兰,过去和馨湘恩恩爱爱的一切,都成了珍贵的回忆。因为人在荷兰,他无法重游过去两人相伴留下的足迹,也无法代替她去看她的阿姨,只能固定汇钱给疗养院,让阿姨生活无虞……除此之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圣美爱”,以表达对她无尽的思念。
静谧的夜里,雷贝烈低沉厚实的嗓音清晰地传入她耳里。
馨湘整个人一震,心悸动著。
是雷贝烈!
他人正在这里!
她最爱的他竟然就近在身旁。
她要快点逃走,绝不能被他发现。
郁馨湘心急地推著轮椅想转身离开,但一个不小心,竟从轮椅上摔下来,砰地发出声响。
雷贝烈听到奇怪的声音,出声质问:“谁?是谁在那里?”
一定是小偷闯空门。
他拿起木棍,循著声音的来源,警戒地往前走去,竟看见一台轮椅倒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馨湘趴在地上,一时间动弹不得。
她好恨,为什么她的脚不能动?
她好恨,她好恨……
他就要发现她了。
不能被他发现,不能!
她奋力地爬著前进,手臂被小石头割伤,痛得不由得低吟出声,不得不停下动作。
“你是谁?为何擅自闯入?”
“我……”她迟迟不肯抬头。“我……”
他怀著戒心走近她,低下身想看仔细,但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攫获住他的心神。
他疑惑地瞧著倒卧在地的女子背影,她的秀发,纤细的身材……如此熟悉!
当她转过身面对他时,他惊诧地喊道:“馨湘——”
馨湘的心一阵紧缩。
“你是来看我的吗?就算你是鬼,我也不怕,我好高兴你来了!”他动容道。
他痴心的话语,让她再也忍不住哽咽呼喊,扑到他的怀里。“烈……”
他用尽全部的力气紧紧拥抱著她,她有泪,有体温,抱著她的感觉如此真实。“天啊!真的是你——”
他抚摸著她泪湿的脸颊,想要再一次证实,她确确实实存在著。
“你真的还活著——”他内心翻涌著失而复得的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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