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也不飞升》第10章


如果忽略白决手上拿着的是一把朴素的剪子的话,其实这看起来也是非常有杀气的,好歹也是个曾经上弑天下虐地的剑修。
白玉容不屑道:“黄口小儿,凭你也敢跟本座叫板?”
话音未落,白决就被她一鞭子抽打得飞起。
他撞碎许多落花,差点就落回了兴无地界。可惜白玉容倒是不傻,知道自己要是让他回了兴无,在余典的看护下,那就很难再有机会杀他了。
红线遮天蔽日地从她身上涌出,破空而来,死死地拦住了横飞的白决,没让他逃出升天。
白决眼前一片金星,狼狈得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气多,进气少。
余典在树上作壁上观,看得津津有味,手里还捧着一个树根托来的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端的是一番惬意享受。
他出不了兴无界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白玉容稍微打听过就会知道自己是“地缚灵”,还是那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天天都不能出界的鬼灵,即使是七月半天下万鬼齐出的日子他也是出不去的。
白决看到这泯灭人性的一幕几乎要被气得要落泪了,他修仙六百余年,前三百年要爱护师弟孝顺母亲修屋种田养猪做饭,后三百年要侍奉师尊照顾儿子救苦救难上天入地。
最后那十年虽说是清闲了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有个无法用正常言语交流的“主子”,每天不是干就是在小黑屋干,那位整天有事没事就给自己加戏,白决就算有心配合他都跟不上他的节奏。更可怕的是,他还不敢不跟节奏,万一他白决罢了工,那位就要摆出一副“啊,天凉了,那本尊就去攻下东陆那十一洲半,搏美人一笑吧”的嘴脸。
若是单纯就掀起个仙魔大战的话,白决也就认命了。可是他居然连命都不能认,一旦他作为那个引子带起了仙魔之争,作为千古第一苦情仙途的功德道,白决将要面对的就是无数的雷劫——死一个,下一道雷;死一团,下一打雷。
仙魔之间一视同仁,天上地下唯此一事!
偏偏那位大佬还非常硬气,许诺说自己绝对不会让白决死了的,凭他的收藏就算是用天材地宝吊命那也是绰绰有余。白决倒是宁愿死了一了百了,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辈。
这样的人说爱你爱到骨子里,但凡是脑子没毛病的都不会信,好吗?
“唉……”白决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就如此命苦?
“白玉容,你逼我的。”
他一个“的”字还未吐尽,就见天地异象,阴风阵阵,漫山遍野的桃树都被压弯了主干,那些娇嫩的花瓣花苞全部都被卷离了树身,随着狂乱的旋风骤雨似的打落在地。
灵气像泉眼般由地下涌出,整座山头都成了狂暴的修罗场。
平生最无度,空惹相思煞。
白玉容一生成也相思,败也相思。
千万怨灵自天地所出涌向白玉容,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风头如刀,一片片割下了她的血肉,她这个人都模糊成了一团红泥,哪里还能识得当初美貌。
白玉容狰狞的头颅仰望苍天,脸颊微动,看口形似乎是呼喊着什么。
“儿……娘来……”
白决的长发被余威吹得纷纷扬扬,他静立一旁无悲无喜地看着这个场景,淡淡道:“红颜枯骨,相思无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是他师尊的本命杀招“相思煞”,简而言之,也不过是借取天地之力,招来怨灵讨债罢了。如果白玉容没有欠下那无尽的情债,他今日就算是拿着他师尊的法宝也是无法置她于死地的。
风雨皆去,白骨化做齑粉飘散在大地上。
方圆十里尽成焦土,方圆百里灵气枯竭。
从今往后,尘归尘,土归土,世间无论何处都再没有白玉容其人了。
余典拍手叫好,白决直接把剪子朝他的面门飞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别走啊,贤侄。”余典从容地接住了剪子,笑眯眯,丝毫没有愧怍之色。
白决没有回头,仅仅是冷漠道:“我要是再跟你待近些,我迟早得给你玩死。要是我知道你是这样的‘玩命’,哪怕你是我师娘,我也是不理会的!”
余典笑笑:“可是,你一直不肯下杀手,难道不是因为想要从她那里知道些事情吗?她能够告诉你的事,我未必不能告诉你。”
“啧……”
作者有话要说: 【跪求各位小天使收文,我知道我非常之慢热令人发指,谢谢。】
第7章 天孤命
“滴——哒——”
一滴水落入了黑沉的湖面,折射出淡淡的荧光。青蓝色的微光,在那一瞬间,照亮了一张面孔。
脸很美,美到近乎无暇。
只可惜,此人满身死寂。仿佛一株遭遇风霜雨雪的老树,受了最后一下雷击,从此陷入了恒久的孤独长眠。
无可救赎。
“吱——吱——嘎——嘎——”
沉寂了多年的玄铁机关缓缓转动,没有人知道,来者究竟是何人。更没有人知道,来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微光一缕缕地扩散开来,汇聚成一片汪洋。
千万道锁魔链纵横眼前,被囚禁于寒潭中央的人浅浅地掀了掀眼皮,颀长的羽睫颤动却又复归于平静,掩盖了其下一瞬冷芒。
一人着粗布短打,手做合十,低垂眉目着走了进来。
“滴——哒——”又是一滴落水。
“施主,百年不见,你在小寺的罪沉湖底住得可还习惯?”那人抬头,放下手,笑眯眯道。
湖中人微微一哂,道:“这天下之大,何处不一样?”
那人点点头,自说自话到:“看来是还没傻透。”
“说吧,何事。”湖中人单刀直入道,“是天塌了,地陷了,还是……你们终于打算给本尊个痛快?”
“滴——哒——”
那人摇了摇头,平静地抬手念了一声号,叹气道,“老朽,是来送你出寺的。”
湖中人骤然抬眸,道:“本尊是西陆魔界至尊。”
那人嘿嘿一笑,摸了摸瓢儿光亮的脑袋,颇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
“与其留着你一个啥事也不记得又没有半分法力的‘魔尊’在小寺骗吃骗喝,老朽倒以为不如逐你出寺自生自灭好了,省心又省事,无量天尊。”那人拍了拍袖袍,又分外无赖道,“尊主往后,好自为之。”
昏暗的波光粼粼中,囚牢重又陷入了迷一般的沉寂。
乌川河畔,桃源百里香。
世界上的确有种人,哪怕是在的祸无可祸的荒郊野岭,也能以他为核心形成一片重点灾害带。
天空澄碧,万里无云。
谁知一声巨响,晴空霹雳,嶙峋山巅一株老桃木顿时凭空一折,骨碌碌地跌落陡坡,沿着荒草丛生的地势带起一片洪流。
山下有樵夫背着背篓往侧坡上狂奔,边跑边气沉丹田大喝道:“不好啦——山又——又崩了!啊啊啊——救命啊——”
端的是十足的嘹亮。
这嘹亮的喊声穿透了百里桃源,飘过重重山峦,山崩地裂的震荡余威激得百里外乡里庠所的两人合抱硬木梁子都狠狠地抖了三抖。
梁上积灰久矣,这一抖之下,不要说灰尘了,连苍蝇蚊子都落下来许多。一只蜘蛛倒挂在梁上,艰难地通过刚刚摔落下来的地方,沿蛛丝爬回去。
吴村老端坐在右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像是完完全全没把这些芝麻小事放在心里。
左首是个大腹便便的老爷子,满面油光,却死活不要脸地抱着主位上斜坐着人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万分可怜道:“大仙!这日子没法过了!”
“原先您出不了兴无界,小人又是新官上任不熟悉桃源地方,这才未曾冒昧拜访。如今您难得出来一趟,小人本该给您寻些乐事,奈何却有一桩大事如鲠在喉,若是再不向您说说,怕是咱桃源都要不复存在了。”
被抱着的腿是极长的长腿,下部银丝绣靴化尽乾坤,上部金线裳摆写过万里河山。大片大片的红衣如火,简直是张扬到了丧心病狂地步,除了“长大”的小祖宗余典,还有哪个?
余典捧起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点头,吐出一个字:“嗯。”
胖老爷子仿佛受到了鼓励,继续添油加醋道:“咱们桃源的山这都塌了第几回了?自打这位隐居山林的白公子出了门,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他但凡冒出个头来,十次里有十一要出大事!这十一次大事里还有九次是天崩地裂!大仙!我们桃源乡虽说不是富贵锦里,但好歹也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安定和谐之所,但是,他来了之后——”
余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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