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也不飞升》第23章


牧辰面无愧怍之色地奶声奶气道:“姐姐过奖了。”
白决:“……”
宗主,都是上百的老人家了要点老脸哈?
府衙里传来一声诡异的闷响,众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决定进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蹊跷。
尊主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白决的心意送了手,委委屈屈道:“哥哥一定要跟紧我。”
白决勉强地笑着道:“好。”
“不要离开我一臂。”
“……好。”
“记得每过十个呼吸就要喊我一声。”
“……再啰嗦下去他们的影子都要看不到了啊!好吗?!”白决忍无可忍地推了一把尊主,“我答应你!统统都答应你!”
“嗯。”尊主风帽兜下的嘴角翘得老高,他答应了这一声,才没有了声音继续向门里走。
半晌,没有了任何动静,原本怕白决不耐烦的尊主这时回头一看。
人没了!
而后,魔气瞬间暴动,席卷而来,硬生生地直接夷平了半座府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三更的一天,求收,求收,求收。】
第17章 夜阑更深子不语(三)
牧辰几人急急忙忙地从府衙深处退了出来。
废墟之上,容貌惊世的黑衣男子丢掉了风帽兜,面无表情地执着一把剑,剑体横陈,显然刚才造成了这场暴动的就是这把剑。
牧辰惊恐万状地拉住了想要过去看个究竟的秦奉竹,迅速地往后退。
尊主周围还萦绕着因为过于浓郁而一时半会无法散去的魔气,他原本睥睨着剑端的神情忽然一变,喃喃自语道:“师兄……师兄……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完了,白决不在,这位大佬怕是要疯。
牧辰痛苦地捂住额头,脑海中一刹那就闪过了无数应对之策。然而,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都别动!”冷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走到最前面,没有拔剑,顶着巨大的压力,拱手道,“敢问魔界尊主来此有何贵干?”
尊主抬剑轻轻一挥,冷少宫主身侧不足一寸之处的楠木梁柱眨眼间就化为了齑粉,飞扬而起的尘埃落了这边的四人满头满脸。
“呼……”牧辰居然还松了一口气!
秦奉竹与徐潇潇惊疑不定地对时了一眼,魔界尊主?!
不是说被天君封在出云寺半步南天的罪沉湖底了吗?!
“本尊给你们一个机会。”尊主像是终于平静了下来,反手将剑直插入地面,魔气凝聚,万物化形,青紫色的纹路在地面盘旋,化作了妖异藤蔓生长。
浓雾在这等魔气之下被强行冲散了。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道:“去找到他,带回来。”
“他要是出了事,你们一个一个都别想好好活着!”
牧辰忙不迭地点头道:“好的好的……一定给您原物璧还!”
话音刚落,他就拉着几个小辈一马当先地跑得无影无踪。
尊主的一双空洞无物的眼睛直直地仰望着苍天,面色煞白,血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飞快地滑落,颤抖的唇瓣像是在质问这浩渺的天地——为什么?
“我自剜双目,自废修为,自禁半步南天受诫,自逐于凡俗万丈红尘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夺走他?!”
“……天道是吗?”
“呵……”
凌天门大劫。
【剑修?啧啧,瞧瞧着正心碣上被抹杀的名字!正得是什么心呐?邪魔外道!】
【凌天?哈哈哈……真是反了你们了,这天庭就是至高无上,你们这些无知小儿如何敢叫这等名号?】
【我们今天就来这儿替天行道!放心——待了断了你,我们自会去收拾了你那个‘天孤命’的师兄……诶,这会儿演什么师兄弟情深啊?哈哈,当初不还是你拿着剑把人给打出门去的吗?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对你师兄有这等心思……真不愧是——云魔子弟啊哈哈……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这等腌臜事……脸色不要太好看呐!】
还是少年模样的云深流被人废了修为用绳像狗一样地拖着,这些人言语之间极尽侮辱之能事,像是要好好出一出这千百年来被凌天门这三个大字压着的恶气。
仙道之中有第一没有第二。
尊主冷不丁地笑了一下,眼睛里却全都是温柔缱绻。
师兄,我已经放过手了。
东陆五万七千零五十三年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凌天门最后的云氏子弟云深流趁诸人不备,触动了小空间禁制使在朔方原上镇守了数千年的七十二清澴洞天云海破碎遁入虚空奇零境。
放手的滋味,尝过一次,也就够了。
……
窗外鬼魅游荡,三位仙道小友在窝在一间普普通通的人家屋子里,对着牧辰小王爷感到不可思议。
“小王爷……你是怎么看出那位……尊主的?”
牧辰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功劳全部推给了宫里的说书人。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找回那位白道友?”冷少宫主难得的失色,但依然很快地找回了神智。
牧辰微微一笑,道:“看本王的。”
话毕,他用手打了一个翻花窥天印,小脸上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奇门……不对。”
冷澹虽然知道这种窥天印是青霞观独有的术法,主要用来知测天时地利预卜褔祸吉凶,但是他不会。
他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
牧辰跑回天井下一看,颤颤巍巍道:“诸位道友,我告诉你们个不幸的事。天时地利人和,再有三刻钟,此地的天就要亮了。天一旦亮了,就你我的灵力,在这鬼城里要活到明夜,恐怕很难。”
秦奉竹皱了皱眉道:“王爷这是何意?”
牧辰指了指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雾气,他笑了笑,道:“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这种连西陆魔界尊主的魔气都不能驱逐的阵法——万尸鬼宗的有去无回华胥幽境。”
“什么阵法?”徐潇潇追问到,她没有注意到牧辰话里的问题。
牧辰笑了笑:“偷天换日。”
他走到大堂中央,凭空画了一个圆。灵光乍现,呈现出酆都城的模样,他指着那口幽明井,继续道:“这是阵眼。整个城就是一个大阵。不过,布下这个阵的人并非鬼宗正统。”
秦奉竹忍不住道:“为什么?”
牧辰的小尾巴止不住地上扬,他道:“真正的偷天换日,在你触动阵法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鬼了。也就是说,你已经死得彻彻底底了。”
冷少宫主眼眸微眯,他忽然道:“我有一个问题。”
牧辰得意道:“请讲。”
“王爷怎么知道万尸鬼宗——的核心阵法?”
牧辰:“……”
一时不查,浪过了。
“其实——我娘是青霞观掌道天师谢秉心的小师弟的俗家表舅舅他的姥姥的七大爷的三小妹的独生子的重孙女,我们家里世世代代都跟青霞观交好,这种事情自然是晓得的。”
徐潇潇板着指头,一脸茫然地看向她师兄,道:“这是个什么亲戚?”
秦奉竹很认真地替冷澹道:“俗世里的亲戚关系特别复杂,他们有九族,还有序宗亲内外之分,婚丧嫁娶皆有礼数。徐姑娘,不要纠结这种问题。”
“我们还不是鬼。”
“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在明夜降临之前破阵,那么,我们都要变鬼。尊主难得好心替我们撑起了一个灭魔阵眼,我们要是不能找到白道友,他一定会更好心地救下我们,让我们知道一下到底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大堂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仿佛从来都没有什么人踏足过的样子。不要说人了,这时候哪怕是来两个行尸,这位鬼宗的宗主大概也只有感到亲切的份。可是,四处都寂静的可怕,那种毫无人气的死寂。
正在牧辰眉头一皱,准备采取点什么措施的时候,后堂骤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余音回荡不止,却迟迟没有别的动静。
牧辰的眼神变了三变,到底还是恢复了平和。
他轻手轻脚地顺了一根杀威棒,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后堂。
要说怕,世间怕鬼怕血怕尸体的人实在是多如牛毛。不过,身为万尸鬼宗的前宗主,牧辰自然是不能怕的。他不仅不能怕,还得要喜欢,喜欢到可以整天搂着个白骨骷髅絮絮叨叨地给对方拉冥亲,说这个好骨头白如玉,那个不行是个驼背骨头……兄弟啊,下回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美人骨。
这些在世人眼中极为阴毒邪恶的东西,在他心底其实与活人无异。
更甚者,尸骨鬼怪于他是比人命还重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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