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香东瀛》第24章


冷绯衣蓦地全身一震,天际发出隐隐雷鸣。瞳孔惊惧地倏缩倏胀,冷绯衣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室外,施展轻功飞快地向崖上飞奔。
雨骤、风急,狂打而下的水滴乱了视线,但交战中的两人仍是聚精会神地应付对方的把式。倏分倏合,双方俱是以快打快的招式,锐利刀光割开了雨幕,热烈的斗气几乎能将触到身上的雨水蒸发。
由于梦枕熏的自杀,让水无月翼下定了决心为影月流报仇,遂送出战书给二宫神已,约定了决斗的时间与地点。决斗前夜,二宫神已坚起耳朵听着冷绯衣房中的动静,他知道——母亲彻夜未眠……而守在二宫神已房外的花泽岚也知道……二宫神已亦是睡不安枕。
看着眼前那张和冷绯衣酷似的脸庞,水无月翼握刀的手不由微颤。无沦经验或功力,二宫神已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影月流一门众人的死、梦枕熏以死托付给他的任务,都不是他能逃避的责任。
刀刃相去,交道而出的火星迅即散灭。大雨将两人浑身打得湿透,水分使得身形滞重。
透过模糊不清的视线,赶到崖上的冷绯衣看见的是二官神已和水无月翼面上凝重的表情。水无月翼刀光如电、身形如飞,而二宫神已手中剑如迅雷、身影似风,彼此招招速向对方要害,毫不留情。
每当刀光一闪、剑影一晃之时,冷绯衣就觉得自己的心要从口中跳将出来。
这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吗?泪水混在雨滴里,冷绯衣无法自抑地颤抖着,无论水无月翼或二宫神已谁死在谁的刀下,都将是她终身的悔恨……这时,只见二官神已一剑凌厉地刺向水无月翼咽喉,,也不见水无月翼如何出招挡架闪避,只是身子如鬼魅般倏然消失在二宫神已剑尖。二宫神已一惊,一晃眼,水无月翼已然闪到他背后,一刀向着他背上疾砍而下。
“不——”冷绯衣尖叫出声,阻止了这二宫神已避无可避的一刀。
听到冷绯衣的声音,水无月翼心上蓦然一紧一痛,刀刃微偏,斜斜地自二宫神己肩上滑过,卸下了他一只衣袖。
二宫神已如何不知这是水无月冀手下留情?但他的高傲不允许他接受水无月翼的让步。只见他双眉一轩,反手一剑刺向水无月翼,将他逼开,迅即转身,出左掌守在水无月翼的退路上。这一招狠辣凌厉,时间上不容许水无月翼闪避,只得以攻为守,直击二宫神已胸腹要害,盼迫得二宫神已变招自保。
眼见得心目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以性命相搏,冷绯衣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煎熬……若这是她犯下的错,那就让她一个人承担吧!影月流的众人以及二宫神保虽不是她亲手所杀,却都是她权力欲望下的牺牲品……所以,一切的罪,就由她一个人承担吧!
掌风呼啸、刀光炫目,二宫神已和水无月翼各自拼尽了全力。眼见得这雷霆万钧的一招将拼得个同归于尽时,冷绯衣蓦地闪身介入两人之间——只见红影一晃,二宫神已击出的一掌正中人身,而水无月翼手中的刀也同时刺入人体。
血液飞溅、渗入雨丝之中,为一地青草增添艳色。
二宫神已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掌拍在了冷绯衣胸口,而水无月翼也目睹自己手中雪白刀刃上红血滚滚——他的刀,刺进了冷绯衣的后腰。
二宫神已呆立当场,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水无月翼放开了刀柄,接住冷绯衣软倒的身子。
“冷夫人!”水无月翼红了双眼,眼前娇艳人儿的脸上唯有唇边淌下的血液有颜色,其余全是一片雪白。
冷绯衣困难地张开眼,颤抖地伸出手。“别杀……我的……孩子……”一说话,气息震动胸口,使得鲜血如泛滥一般自她口中冒出。“是我造的孽……就……用我的命……还影、影月……流……”
“母亲——”二宫神已抓紧了冷绯衣的手。
“冷夫人……”是泪水还是雨水已然难分,水无月翼眼前模糊一片。他的刀自冷绯衣腹部突出,雨水冲刷着其上血迹……再一次,他的刀上沾着爱人的血——爱着他的、他爱着的……一一丧生在他的刀下……这是什么样的命运?何以还是学不会教训,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了这无可弥补的大错?
二宫神已是冷绯衣的一切,倘若他杀了二宫神已,冷绯衣必定生不如死,那样,他也不算活着……或许,不该存在的,其实是被爱恨情仇折磨着的自己、在无尽的错悔痛苦中偷生的自己……看着在雨光中闪烁凶杀光芒的刀刃,水无月翼猛地一把抓住刀身,无视指掌难当利刃之坚的事实。“啪”地一声,刀身断折,指掌亦血流如注。
“我杀死了你母亲,你杀我为她报仇吧!”抱着冷绯衣,水无月翼面无表情地说着,现在的他唯求一死,其它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看着水无月翼沾血的手,二宫神已默然不动。记忆的画面在脑海里飞掠,在自己濒临危险时,揪心的是母亲;在自己痛苦的时候,蹙眉的是母亲;在自己意气风发的时候,为他感到骄傲的是母亲……母亲对自己的疼爱无庸置疑。
可是,却是他一掌将这个最疼爱自己、为自己奉献了全部的母亲推向死亡……母亲为何要接下这一掌一刀?为了维护他、也为了维护水无月翼……他这才知道,真正护在母亲心上的人是谁。母亲为自己付出了多少,早就明了于心了,可是……如果水无月翼死了,母亲将会如何呢?
九年前目睹的那个夜晚,当时他无法了解流窜在他们之间的波动是什么,但现在,他明白了……也知道自己对水无月翼的怨恨来自何处。不是为了二宫神保的死、不是为了他影月流首领的身份,而是他让自己看到了冷绯衣不属于母亲的那一个面貌——那对他是全然陌生的,一个存在——所以他害怕,害怕母亲的手会就此离自己远去。
他忘了,他的母亲不仅是母亲,同时也是一个女人……而身为一个女人的她,爱着眼前的男人。但母亲为了自己,却甘愿拋弃了这一切,多年来。默默地包容他孩子气的妒忌与占有欲。
“母亲!”二宫神已跪了下来,趴在冷绯衣胸前哭了起来。
水无月翼握着手中一截断刃,倏地朝自己胸口疾刺!
蓦地,一股力量将水无月翼手中刀弹开。接着只听得“啪啪”两声,水无月翼和二宫神已脸上同时挨了一巴掌,热辣辣地发疼。他们两人怔怔地抬头,只见一个干枯和尚站在他们面前,二话不说地抢走水无月翼怀中的冷绯衣。
“了缘大师!”水无月翼面露喜色。
“你这臭和尚,放下我母亲!”二宫神已喊着就要冲上去动手抢人,却被水无月翼拉住了。
“这时间哭跟自怨自哀,却不懂得救人,两个白痴!”穿著破烂的僧人丢下这句话,随即运指如飞,点了冷绯衣身上要穴止血,而后抱着冷绯衣飞奔而去。水无月翼和二宫神已立刻追上。
只见了缘将冷绯衣带到附近一幢破庙里,飞快地动的施救。二宫神已不明所以,只怕这个和尚要伤害他母亲,因此一踏进庙门便发招攻击,却被水无月翼拦下,两人因此又打了起来。
“再打啊!你们两个尽管打个你死我活好了!”了缘没好气地吼着。“哼!要打到庙外去打,别在这里打扰我救人!”说着,他一掌拂出,顿时将没有防备的水无月翼和二宫神已打到了庙外。“在你们心目中,什么报仇雪恨远比人命重要!”
“砰”地…声,庙门被关上了。
了缘的话说得水无月翼和二宫神已都无可反驳。重要的……究竟是什么呢?他们问着自己。是杀父之仇?可是影月流死了更多的人……是影月流的仇?可是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再以另一条性命相抵又有何意义?只是多死了一个人……人命是可以像货物一般以一换一的吗?为了报仇,他们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
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看着眼前破庙紧闭的门,他们心头悬挂上同一个人——冷绯衣。现在,他们只愿心上最重要的人能活下来,其它的……都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雨停,云散。澄净的光线自窗外照进,照亮苍月崖下二宫神已一行人原先落脚的小庄院。
在了缘的救护之下,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冷绯衣幸运地保住了性命。这一段期间内,二宫神已和水无月翼守在她身边,两人心中的芥蒂虽仍难除,却也因冷绯衣的缘故而呈现暂时的和平相处。
直至几日前,冷绯衣终于从长期的昏迷中清醒,在睁眼的剎那,她看见,一向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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