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第3章


晚会结束后,我准备送苏果回家,由于燕子和我顺路,我就稍稍邀请了她一下,说一起送苏果回去吧。
我发誓我只是稍稍邀请了一下,以为燕子会客套几句“我不去了”,然后就自个回家去,燕子倒好,我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她那两个字就迸出来了,好啊。
结果那天本来一个很美好的花前月下,被燕子搞砸了,在路上,她还走在我和苏果中间,一个灯泡也算了,简直就一日光灯,我和苏果都没说话,就她话最多,叽叽喳喳真不愧了她燕子的外号。
苏果对我最后一句话是,永别了,何天。
我冲上去说什么时候能再见。
她笑笑说我们不是学过一首古诗吗?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说得我欲哭无泪,弄不懂她是开玩笑还是玩真的,不过后来暑假好像确实没有再见面,想想如果真的就这样永别了我就心痛,我总是忘不了那些我躲在教室古老的柱子后偷偷等她经过的情景。那个情景反复在我脑海里出现,我甚至开始同情里面的他,中学六年过去了,同学们或者考上大学或者不知所去,只有那个柱子后的何天没长大没变化,依然那样单纯地站在原地痴痴地等。
整个暑假我总在做一噩梦,梦里不是为我自己落榜而悲哀,想想我也蛮伟大的,我梦见苏果进入那所全国最美的大学,然后她遇到很多帅哥,然后她选择其中一个拍拖,然后就彻底忘掉我,忘掉那个在学校走廊上为了和她说一句话而徘徊的少年,然后多年以后我们在落花时节重逢,我喊她一句苏果,她转头茫然问我:大叔,您谁啊?
第二章
经过一天的跋山涉水,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到达了传说中的岳麓山,新生正在搞军训,我一看那架势就乐了。
我爸喜欢把我关在家里独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而我这人天生就喜欢人多喜欢热闹,哪人多喜欢往哪钻,所以出生时选择了一个狂欢的节日。
现在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革命同志,特别是巾帼女同志,于是我迫不及待地想投入战斗的行列中,高考失利那点痛苦立刻抛诸脑后。先读着就先读着吧,大不了以后逮个机会打几次架让学校开除了回去重考,又考清华,考武大也行。
第二天爸妈帮我交了一年的保护费就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我爸还特别交代了几点,第一,不要太兴奋,第二,还是不要太兴奋,第三,还是不要太兴奋,特别是别乱凑热闹。
我一脸真诚得像个痴呆一样点头,但心里想,不凑热闹?嘿!有什么热闹能少了你的宝贝儿子何天?
然后开始军训,军训打破了我原来所有的幻想,燕子说我的想象总是超现实的魔幻现实主义的,这一直是我痛苦的来源。
军训每天就那几招,踢正步站军姿喊口号写心得——铁人四项。
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叠被子,然后趴在地板上捡头发丝。
最残酷的是站军姿,我亲眼看到一个个同学口吐白沫,四脚朝天地倒了下去。我突然开始同情我那军人父亲,也理解了他十多年对我残酷的迫害,压根这是他参军后留下的习惯,却不小心残害了祖国未来的临风玉树。
肉体摧残也罢,精神上还要无情地蹂躏我们。最为难的是写心得,本来对军训就毫无好感,却不得不去大唱赞歌,我看过一篇名为《军训好啊好,军训就是好》,我就很想见见这个作者,看看他长啥样,是不是和他的文章一样不受欢迎。
最郁闷的是,由于他们军训了一个礼拜我才赶到,所以我总跟不上节奏。有一次教官下令:抬起左腿,伸向前方!
我太紧张了把右腿伸出去了,结果和旁边同学的左腿并在一起。
教官十分恼火,吼道:哪个该死的把两条腿都抬起来了。全连狂笑。
那一个礼拜我这个把两条腿都抬起来的都在革命队伍里面抬不起头来。从那时开始我每天晚上都很迟才睡觉,躺在床上绞尽脑汁想办法逃避兵役。
只要善于发现,机会总是有的,有一天早上,一个小胖子站军姿突然流鼻血了,要不是当着大家的面,我就要鼓掌欢迎多流点啊。
心理活动归心理活动,现实中的我二话不说立刻挽起衣袖豪迈地把他扶到校医院,从而逃过了一天的免费日光浴,晚上我走的时候,小胖子握着我的手依依不舍激动地说谢谢谢谢,其实我更加依依不舍呢,一想到那残酷的军训,恨不得就住在医院了。
我还听见边上一个小孩说,你看,解放军叔叔真好。得,我还解放军爷爷呢!
回去军训时,教官又当众表扬我助人为乐,我乐呵呵地傻笑装雷锋。
更大的幸福不期而至,过了几天,在晚上唱军歌之前,我穿着军装和解放鞋去K球。在足球场上,我太过嚣张了,一下连过了几个人,还有几个是国际球星,太没给他们留面子,结果一个黑人就朝我飞铲过来,我当时也没注意,因为天快黑了,那个黑人和黑夜融为一体。
当我看清楚那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居然是一黑人向我飞来时,已经躲不开了,立仆,脚钻心地疼,一看脚上起了个鸡蛋大的包,那个黑人一个劲儿地道歉,oh!对不起,sorry!不好意思,反正什么语言都用上了。
我指出他发的“对不起”不是很标准,然后跟他说了声“三扣三扣”,就一瘸一拐地走了,剩下他们几个在那儿莫名其妙了半天,丫肯定以为我疯了。
只有我知道我是正常的,管他们怎么想,我满心思都是明天给教官看看我脚上长了个鸡蛋,以后就再不用参加无聊的军训了。
军训以后我时不时被莫名的忧伤击中,中彩后动不动就一个人跑到岳麓山上去看日落,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开始思考人生的前途,上帝他老人家爱笑就让他笑笑吧。
思考来思考去,总觉得前途一阵暗淡,因为学的专业是力学,师兄们都说我们毕业以后不是去拖拉机厂就是去火车头厂。
从清华跌落湖大本来就很难接受,现在想想毕业后要去拖拉机厂我就更心寒,暴殄天物啊!我一心寒就赶紧去喝酒取暖,喝醉了就给燕子打电话寻找安慰。
电话线又不传播气味,燕子怎么也知道我喝醉了,她说,你怎么醉成这样子,你如果不喝酒,可能现在都考到清华去了。
我心里不服地说,小样的你知道什么啊,我只要喝一杯酒下肚就觉得我已经在麻省理工了。
燕子奔赴湖大的那一天,她挥泪与我道别,永远没想到的是,两个礼拜以后,我另一个高中同学把一身戎装的我领到新生女生宿舍,然后说:我在湖大看到一个和何天一模一样的人,然后把我给她看。燕子当场休克,我又不是鬼你是不是表现得太夸张了。
后来燕子把我介绍给她的朋友时,都忍不住兴奋地说起我和她的神奇重逢,唧唧复唧唧的,说到后来我们都忘记对谁说过没对谁说过了,有时候还给别人讲了两遍。
其实这都是我从我妈那遗传来的,我妈更具代表性。有时候我上午告诉她一件有意思的事,中午回来后,她神秘兮兮眉飞色舞地又把那件事转告给我,我心里乐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故意问她,妈你这是听谁说的啊,她更加神秘更加得意地说,小孩子别管,反正有人给我说,你可别跟别人乱说啊。
那段时间我一会儿啰唆一会儿又得一点都不喜欢说话,这种现象学名叫装酷,有一次走在路上,一个人问我,东方红广场怎么走,我说,不就在毛泽东像那儿吗?他又问我,毛泽东像在哪儿?我不耐烦地说,不就东方红广场上面吗?他噢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走开了,估计他得郁闷老半天。
因为我这种古怪的性格,寝室里的同学都不太受得了我,我也受不了他们,在军训结束后,他们仍然天天把寝室弄得干净得像太平间一样,我从初中就开始憧憬大学不修边幅放荡不羁的男生寝室,现在给他们破坏得支离破碎,有一天我故意不叠被子不扫地,他们几个联合起来叫我打扫卫生。
我不说话,拿两个白眼球横他们,但他们拿十二个白眼球横我——老大和老三是近视眼,所以多了几个白眼球——最后我寡不敌众,只能摔门而去。
从此,更是小吵小闹,不过都没发展到武斗,因为我们都是在文学和政治这一类比较严肃的问题上发生冲突,文学上一般讨论《笑傲江湖》发生在哪个朝代这样的问题,政治上就比较抽象了,一般是讨论联合国解决不了的那些。
通常是我一挑三,一个晚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