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光年》第12章


与方才相反,这次没照着她话做的他,仅只是虔诚地以两手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亲吻过她的眉眼,就好像怕她随时会离开他或是碎掉了一样。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这么压抑呢?感觉自己又再次被他唬了一回的她,慢条斯理地扬起两指,使劲地往他的眉心一弹。
“我不是易碎物品。”她是叫他蹂躏她啊,他没事把她供起来拜做什么?
“然后呢?”他微微玻噶肆窖郏抗庵痹谒炷鄣拇缴狭髁蜃?br /> 她郑重地拍着他的两肩,“想吻我,就好好的吻吧,不要想东想西想那么多。”
有如狂风暴雨式的吻,在下一刻立即卷走伍嫣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抗议,她愕然地瞪大了两眼,在还没反应过来时,杜宽雅已一手掩上她的眼睫,以舌毫不客气地撬开她没防备的唇,登堂入室大肆恣虐。
“你……”是谁说她没女人味的?回家后她要去隔壁砍了那个姓富的混蛋。
“这是本性。”随口解释后,他偏首继续覆上她的唇,两手也开始在她的身后游移着。
伍嫣忙想拉开毫不餍足的大色狼,“太过头了,我是初学者呀!”
“我也是。”他不理会她的抗议,猿臂一探,轻松地将一直往后退的她给拖回怀里。
“哪有这么老练的初学者?你一定私底下有偷练过!”这种高级班的口味也太重了,她要退级回到进阶班重新再来过。
“我天分高。”她以为常常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是种天堂似的感觉吗?今天他就让她也体会一下地狱是什么滋味。
“骗人,唔……”遭他啃咬过的唇还隐隐作痛,下一刻冷不防也遭袭的颈间,令她忍不住缩起了肩头。
似要抚平骤起的风雨般,柔柔吻触,在她整个人都快在他的怀里缩躲成一团时,再次重回她的面上,一下又一下地,像是羽毛般轻触的吻,珍惜地印在她的面颊上,与先前急于想要确定的浓厚的重吻不同,反而有种宝贝似的感觉。
手下留情的杜宽雅,笑意满面地问:“学到教训了吗?”
“我保证以后我不会乱点火了……”她半趴半靠在他的肩上,拚命呼吸着曾被抢劫走的珍贵氧气。
他低声轻笑,抬起她的小脸,不厌其烦地啄吻着她红艳的唇瓣。
咚的一声,某种撞上门板的闷钝声,自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大门边传来,他们俩同时回过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难得来找他们一块儿回家,却无故被他们攻击得差点瞎掉的富四海。
默默把一箩筐的抱怨都关牢在腹里后,富四海动作僵硬地转身走出大门,在不小心又撞了门板一下后,他摇摇头,一手抚着撞痛的额际,顺手关上大门,以免没公德心的他们,再继续残害更多倒霉路过的路人甲乙。
“他会不会消化不良?”过了许久后,伍嫣心情甚是愉快地问。
“大概吧。”真想同情他一下。
“我们该向他解释什么吗?”
“相信我,他绝对不会想听你当面向他口头报告的。”杜宽雅站直了身子,温柔地将她拉起,“走吧,我们回家。”
升上高三时的那年初秋,对杜宽雅来说,曾经平静了近两年的生活,终于泛起了一圈让他不能不回首面对过去的涟漪。在医院附设的花园里呆坐了一整个早上后,即使再怎么告诉自己,他得挪动脚步走进身后大楼的病房里,杜宽雅仍是不知,究竟还需要再花多大的力气,他才有法子设法移动他那双似灌了铅的脚。
看着花园里来探病的病患亲属们,带着好动且在病房里待不下的孩子们在初秋的阳光下玩耍,他试着把他们的对话都聆听进耳里,再试着回想着伍嫣、富四海他们又是如何与家人相处的,不知不觉中,无奈的笑意已挂在他的脸上,因为他还是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所谓正常的亲情。
在他最早的记忆里,所谓的家人,是一道总是背对着他的白色背影,与另一道也总是背对着他离去的黑色身影。
那种与窗外芝加哥冬季惯有的大雪不同,而是因时光而褪尽斑斓中的苍白,是属于他的母亲的,既冰冷且寂寞。而另一道总是站立在众多穿黑色西装的人群中,高大且冷漠得近乎残忍的身影,则是属于他父亲的。
而这两道身影,就是他以往仅有的家人。
第4章(2)
白日里,他的母亲常会坐在那个可以眺望外头公寓车道的窗口,将那一双水似的眼眸投注于往来的车辆中,期望着她熟悉的那部黑头车会停在家门前。而总在相隔好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的夜晚里,他的父亲则会定期走近他母亲期待的家门,蹬着昂贵的皮鞋,一步步走上楼,在母亲叫醒了他之后,那个近乎陌生人般的父亲,则会站在他的面前,一手支起他的下颔,就像审视件待卖或是待估价的商品般,评量着他是否有正常地成长。
每每在父亲前来探望的深夜里,他总觉得,他像只日后将被贩卖的家畜般。
自小他即知道,在他上头,有着两位与他成长经验相似的同父异母兄长,父亲之所以会抽空前来看他,不过也只是在为了日后做打算,因为他的那两位兄长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么他这第三号储备的继承人,就得随时准备接手兄长们那近似于人偶的地位。
也因此,他一直都很清楚,父亲之所以会前来这楝情妇所居的公寓,并不是来探望他们母子,也不是携着关怀来与他们共叙什么短暂的天伦,他的父亲就像个定期来巡视业务的商人,来此的目的,不过只是想确定商品的质量罢了。
一旦审查完毕,随即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念身后母亲那一双渴爱的眼眸,也从不在乎他的儿子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长大。
直至今日,他仍牢牢的记着,那一阵阵在夜半时分,皮鞋踩在楼梯问,不断在整座公寓里迥响的空洞足音,还有每当在父亲离去后,那一声声似乎已刻意强忍住了,却怎么也压抑不住的啜泣声……记忆中白色的街道、被雪花凝结成窗花的窗扇、当他被外公接走,离开家门时,风中刮痛他脸颊的冰屑、漫天风霜中无人送别的离别……那些,他在这些年来,不都已经好好的收藏在那个属于过去的箱子里了吗?为什么在他已经来到了这座温暖的岛屿好些年后,又要再次强行扳过他的身子,要他回首垂怜过往?
深吸了口气后,杜宽雅整理好身上微皱的制服,起身自椅上离开,缓步走向那个外婆打电话至学校,要他立刻赶来这里的病房。
好似刻意在拖延时间般,舍弃了电梯拾级走上了六楼之后,站在这一头看去,病房前的走廊长得似没有尽头,每当他往前跨出一步,他总觉得自己就像是快窒息般,必须再次重新调整好呼吸,才有办法再继续跨步前进。沿途上,经过的每一间病房,病床上一张张病苦的脸,那些病患家属面上的忧心如焚,或是医院护士们低声抱怨着病人过多的脸孔,都没有据留在他的眼底,当他终于走至那问外婆告知他的病房时,他停下了脚步。
以指轻叩着房门,也不期待有人会应声的杜宽雅,径自走进了单人房里。迎面而来的日光,白灿得模糊了他的视线,甚至让他有种再次见到了大雪的错觉。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去凝聚他的视线,在鼓起全副的勇气后,他侧首看向那个躺在病床上久未谋面的母亲。
在他心中那个总是穿白色洋装的妈妈,比起以往,此刻,病弱苍白得就像只快断翅的蝴蝶。这般看着她,他忽然很想忆起往日的她是什么模样,可他却心酸地忆起,他就连一张关于她的照片都没有,更别说是他们母子俩的合照,自小以来,她似乎就什么也都没有留给他过。
一室的静谧中,沉睡中的母亲并没迎接他的视线,也不知他的到来,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睡着,徘徊在他们之间的氛围,一如以往,仍旧是除了沉默外,也还是沉默。
他踩着不扰醒她的步伐来到她的身边,低首看了她许久后,犹豫地伸出一指轻抚着她消瘦的面颊,但在他的指尖上,他感受不到他曾经热烈期盼的热意,又或者是一些些能够融化冰霜的温暖。
忽然间,某种看似荒谬可是却又难堪得无地自容的错觉,一骨碌地自他的脑海里跃了出来,也许,该站在这儿的不应该是他,而该是她所苦苦等待的那个人,而他呢?就连个身为父亲的替代品的资格也构不上,他凭什么站在这里给她一点她所想要的?毕竟,他并不是她花了一辈子去等待的那个人,不是吗?
以往的他,从不曾对双亲开口说出过任何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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