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这个冬天》第16章


安然瞪他!这人,一见面就直戳她的痛处,真够可恶!
“放羊的,小心祸从口出。”她也不跟他客气。
“彼此彼此。”他不示弱地回敬。
安然气结!“不是有礼物要给我吗?我是冲着礼物来的,拿了就走人。”
“那可就不能先给你。”方扬之一派慢悠悠的,“既然出来了也就不要急着回去,病后初愈的人应该有些户外运动,这样才能来精神,身体自然就会复原得更快。”
安然没好气地反驳:“轻松的话儿谁不会说?只是你跟和尚说‘你的头发会很好看’他会多谢你不成?”
方扬之仰头大笑,“看来你没有病糊涂,脑袋还是蛮灵光的嘛!
安然白他一眼,忽然,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似的叫起来:“我的头……没那么痛了!”平日总觉脑袋里面被放了只八爪章鱼,神经被又拉又扯着痛,但现在它似乎是终于肯安静了些。
看着她那一脸的欣喜,方扬之得意了,“我说的总没错,看,我让你出来的好处马上显现了。”
安然因为正高兴也就没理会他的忘形,却见他忽然定睛在自己的脸上,这令她不由得奇怪,不由得伸出手抹抹眼睛,摸摸鼻孔,拭拭嘴角,探探耳朵——没来个七孔流血什么的啊!还是她的苍白令他误以为见鬼了?下意识地又抬抬自己的下巴——
方扬之被她的一连串动作逗笑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呢,一直瞪着我干吗啊?”
这时侍应生端来饮料放在他们各自的面前。
方扬之不紧不慢地喝着自己的啤酒,忽然就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的头发长了。”
安然正端起杯鲜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佛语里,那是烦恼丝。”
安然垂下眼帘,“所以你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只剩下那么一点?”
方扬之顺手拨弄一下自己的平头,耸耸肩,“要是我受到困扰,感觉恐惧,我会要自己去面对,在我看来这是惟一的解决方法。”
轻轻叹一日气,安然淡淡开口:“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也幸好,世人皆不是我。”
方扬之深深看她一眼,然后,再耸一耸肩,放下手中的酒杯,“把手伸出来。”
“干吗?”瞄见他的右手臂在动着,手掌却是放到桌底下,不由得怀疑,“你不会是想把什么恐怖的东西放我手上吓我吧?”
听得一句轻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安然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手掌仍是迟迟疑疑地伸了出去。
方扬之终于把右手掌抽出来,手掌握成拳状,还故作神秘地在眼前晃了晃,才轻轻放人她的掌中。
安然感觉到掌中一沉,待他将手拿开,定睛看去,躺在自己掌心的——石头?拿近眼前仔细一看,马上惊奇地发现这颗石头的纹路非常别致,就像是……人脸!嗯,越看就越像,“好怪样的石头,在山上找到的?”她爱不释手。
方扬之趁机邀功:“这块‘大地之母’可是我找了好久的,一看见它我就乐了,不正是跟你同一个模样吗?”
跟她同一个模样?安然握紧手上的“大地之母”,考虑着“暗器”该怎样发射才能杀人于无形。
不知死活的家伙犹自兴致勃勃,“我们的荒野旅程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儿,我说给你听。”
安然眯着眼,想想自己是宽宏大量的,不应该跟完全没有审美观的笨蛋一般见识,看在他还有丁点儿利用价值的分上就饶过他这一次好了。看,她是多么的慈悲为怀啊!
不知道自己已自生死关头转过一遭的方扬之绘声绘色地说起了旅途中种种的趣事笑闻,而安然听着听着也在不知不觉间入了迷。
临分手之际,方扬之间:“明天晚上有空吗?”
“什么事?”安然漫不经心地将被风吹开来的发丝拢到耳后。
“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不待她回答又再补充,“只有几个朋友,都是有趣的人,而且我想你帮着选份礼物给女主角。”
“既然被分派了任务,看来我是责无旁贷了。”她是不怎么喜欢热闹的场面,也不太想在那种场合下接触陌生人,但现在,她需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那……我七点钟来接你?”
“七点三十分吧。”她要吃过饭后才能出门。
“就这样说定。明天见。”
“明天见。”
安然与之挥手道别。本想叫计程车,不经意间抬头见着那月光如水温柔,心中一动,决定漫步回家,反正路程也不太远,就当是运动吧!
参加完聚会回家,一打开门电话铃声便汹涌着冲撞上耳膜,安然心一跳,马上跑着过去抢起话筒。
“喂——”气喘着冲出一个音不能说话。
“你……终于回来了……”
安然的喘息顿了下,然后更急起来,连忙把话筒拿开些许,“嗯,我……刚回来。”这些天不管他的人来了没来,电话都是固定的,不过都是打她的手机。
“你去了哪里?和,呃……和谁一起?”
皱紧眉头,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好嘈杂,而且……有所记忆,“你……喝酒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突然吼起好大的一声,紧跟着又是更响的震动她的耳膜,“我要见你,现在!”
脑袋“轰”一声炸痛开来,心神震乱,安然极力稳住声音:“不要……喝酒了,让人送你……”
“我现在非要见你不可!你来,在我们碰见的那间酒吧,我等你!
霸道地下达了命令便霸道地断了线,丝毫不给机会她再说半个字。
安然愣得地还是拿着话筒放在耳边,久久不能反应——
沐浴过后,拿着电风筒吹拂着已经干透了的头发。本来今晚是不用洗头的,但因为平日吹头发时那暖烘烘的风总是
让她昏昏欲睡,可现在却连进门前的劳累都被吹跑个光光,一丝倦意的影儿也挖不着。
终于叹出口气,无力地垂下拿着电风筒的手——
她终于还是得面对。
她与他,是有着什么发生了,而且到了现在,她和他都已无力再将它藏下去。曾以为,只要捱到它淡过去了就能回复到最初,但事实证明她是无知的。
下意识地再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去,因为一旦去了就当真再也回不了头。
习惯为自己的生活作好计划,将需要的和要做的铺排在自己面前,然后安心地一步步走过,因为不确定的,难以接受的已被排除。她早已习惯这样生活。
心揪痛着,她不得不严严捂住。多年的独自生活让她清楚她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不可以存在幻想。所以一直到现在仍能无悲无怨的安然,因她将自己的心保护严实。将自己交付给别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在耳闻目睹那么那么多的心碎与伤痕,她怎么再敢幻想自己是受眷顾的。
欲裂的头痛令眼泪终无法忍住。她一直是自己被自己困扰,即使在逃避,在惶惑不安中,心里也要偷藏着难言的欢喜,这是她一直不敢坦白面对自己的原因,她害怕去发现,自己一直那么努力保护的心……已被烙印——
猛烈摇头似要将什么摔出,着慌地丢开一切跌撞着爬上床躺下,关灯,将自己紧紧包裹在棉被里,闭紧眼睛。
睡吧,快快睡着吧,一觉醒来……只要一觉醒来,就会是另外一个明天。今晚的事……就只是今晚的事吧!
“喂,老兄,酒可以用来糟蹋,但绝不能浪费,你这样子也太过分了,要知道酒也有酒性……”
一记恶狠狠的瞪视使得Dane的话哽死在喉间,连鼻子也来不及摸地脖子一缩便遁走了。
他的“保命哲学”中有那么有一条:踩上发情期间求爱不遂的公狗跟招惹正在为情所困的男人是同等的致命。所以,为着小命着想只能是委屈爱之如命的美酒了,毕竟命只有一条,美酒却与美人是同样的多。
齐亚又将自己狂灌上好几口威士忌加冰,企图冲去脑中那一个个可恨的画面!
连连几天加班加点好不容易挤出个晚上想要陪她,想要她明白他们之间已经存在的事实——既然他对自己的心意已是再清楚不过,那么即使刀山火海,他也要走上一遭!
但他迟了!
在车厢里看着她与那个男人在街上说说笑笑,然后一同进入了间首饰店,透过落地大玻璃窗见着她与那个男人亲密的举动他就要控制不了自己,甚至把她和那个男人连在一起称呼“他们”也做不到!
当初怎么会以为只要控制了自己,就一切都用不着改变?盲目地就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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