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运转》第19章


他想要将手抽回,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动作。低头,才发现指尖在季浪的手中微微颤抖着,可笑,自己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在害怕吗?明明恨那个人恨得要死,他就要报应了,为什么他感觉不到欣喜,心里反而空荡荡的,找不到着落?
“昨日,我请了许多大夫,可是他们都说爷爷的病已经无药可救。”谢季浪颓然坐在一旁,捂住自己的脸,“我不想看见爷爷死。二哥,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谢仲涛的手徘徊在谢季浪的肩膀之上,想要安抚他,却无法落下去。
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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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
门外传来雪离的声音,时转运迅速将手中的东西收回衣袖,转过身。不一会,门被推开,谢仲涛踱了进来。
迎上前去,为他解下外衫,不期然地发现他的脸上,居然流露出几许疲惫之色。
“不舒服吗?”她奉上热茶,察言观色,小心询问。
谢仲涛摇摇头,挡开茶碗,神色复杂地盯着她,“转运,我在你们的眼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时转运惊讶地看他,不明白他为何会毫无预兆地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连你也回答不出来吗?”她望着他,片刻之后,在他的注视下,飘忽不定的眼神四处游移。谢仲涛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心下已有了答案。
“二少爷,你是不是累了,不如早些更衣就寝,安歇了吧。”他的心思一向是难以揣摩的。不知今日是何种缘故,心血来潮,问她此般问题,着实刁难了她。
“累,我是真的累了!”
见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时转运转过身,走到水架前,盆中的水,还些微冒着热气。她卷起衣袖,伸手想要拧湿毛巾为谢仲涛洁面,不料手刚浸入水中,一对臂膀由后伸出,绕过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席卷进熟悉温暖的怀抱。
“二少爷……”短暂的错愕之后,她镇静下来,从盆中收回手,轻轻覆盖在他停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上。
“别动!”谢仲涛紧紧搂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侧过头,将整张脸埋进她的肩窝,“让我这样抱抱你,只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颈项处,有了他的呼吸叨扰,痒痒的。时转运注视面前的水盆,水中倒映着他们两人身影,他搂着她,她靠着他,相依相偎,恰似一对交颈的鸳鸯。手慢慢从他的手面滑过,滑过自己的衣裙,而后垂落在身侧。
“不晓得我是着了什么魔,居然把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谢仲涛放松紧绷了许久的身子,将自身的重量交出一半由时转运承担,口中喃喃自语,“得罪了关孟海,今后举步维艰。”
“你——可以选择的。”并非没有余地,他可以不言明的,可以将她和他之间的事当做秘密保留,可他却走出一步险棋,落子之后,是围困重重的十面埋伏。
“选择吗?”不错,他有退路,他有回转的余地,他有一百个足以遮掩的理由,足以作为他全身而退的理由。即使当时是盛怒之下,他的意识仍然相当清醒,明白自己面前对立的是来者不善的关孟海,明白他身后的靠山是权大势大的奉德公,明白他一旦将他与时转运的关系说出口,就是背水一战,再无退路可走……
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懂得利弊所在,可是,在那一刹那,他情愿将来凡事更加谨慎,也不愿意放开转运。
他对时转运在乎得已经过头了!
没有看见埋首在她肩窝的脸上,黑眸在隐隐闪烁,时转运只听到他说了三个字,就不再有下文。情知此事关系重大,她别过脸,想要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我不在乎。”
看见了,谢仲涛近在咫尺的脸上,居然有着浅浅的笑容;他出口的话激荡了她的心,震慑了她的魂。
“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带走你。”
“你——”她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法言语,抬高了手,头一次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碰触他的脸,“何必呢?”
他强势,他霸道,他依着自己的性子将她据为已有,到现在,他还用最极端的方式,阻止她离开他。
谢仲涛按住她贴在自己面颊的那只骤然冰冷的手,沿着她的手腕一路向下,在她愕然的目光中,拽住了她掩藏在袖中的那件东西,轻轻抽出来,托着她的手,将其放置在她掌心。
“平安符,保平安,岁岁平安。”他凝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
那一道小小的平安符,安放在她掌心。终究是被水浸泡过,即使她如何修复,折纸还是些微有些发皱,褪了色彩,不再光泽如新。
时转运拼命咬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失控叫出声来。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料到,他看见了,他都看见了。
“我记得你曾说过,这平安符,是为我求的,对不对?”见她努力压抑着,谢仲涛捻起红绳,递到她面前,“我费尽周折找到它,不是要它默默无闻地待在你那里。”
方才经由窗口看见她的举止,隐藏在脑海中的片断一一闪过,终于记得昨日怒极而去,在笑香楼买醉,莺莺燕燕,温香暖玉之中,他脑中盘旋的,尽是她的身影和她的眼神,以至于对诸多红颜,再无感觉。酒酣耳热之际,跳进温池,寻那平安符……神志不清,半醒半梦之间,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竽,来不及梳理,又遇上关孟海登门,便以为是南柯一梦,再难追究。
如今,全然明白,不是自己虚妄幻想,而是真切体会经历。
眼前红绳晃动,时转运接过,颤巍巍的手,绕过谢仲涛的脖颈,为他系上。而后,亲眼见他将平安符塞进衣领,抓住她已经抖得不受控制的手。
“我不信神鬼。”谢仲涛的另一只手,抚上时转运的脸,专注地凝望她,“只因为这是你送的,我愿意珍藏。”
蓄积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浸湿了时转运整个面庞。够了,够了——谁牵制谁,谁羁绊谁,已不重要。只要有他的这句话,即使她这一生,注定在谢府埋葬,注定在谢仲涛身边沉沦,她也认了。
第八章
三天的时间,今天是大限。
关孟海端坐,偏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摸到腰间的佩剑,手不自觉地又滑落到剑穗上。
不经意之间,这样的举动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因为这是时转运所选,他能够在触摸当中细细体味之间,感受她的与众不同。
盘龙当身,邀游九天,所向无敌。
巧言妙语呀!只是,他从来没有料到的是,最大的敌人,居然就是自己已经沉沦下去的心。
时转运,时转运,他前世究竟欠了她什么样的情,今生竟要在明知她心有所属之下还对她欲罢不能?
“爷!”
听见关奇在唤他,关孟海迅速回神,站起身,看向大门方向,缓缓行来之人,正是时转运。
心中欣喜,他急步上前,却忽然看见从门边拐出的谢仲涛,紧随在时转运身后,亦步亦趋。
步子顿缓下来,他停在房廊下,冷眼看着两人走到面前站定。扫过谢仲涛的面庞,刻意忽视他霸占欲十足的眼神,像是故意要挑衅一般,他转过脸,偏向时转运开口:“决定了吗?”
短短的四个字,含义如何,只有他们三个人知晓。
“烦劳关大人引路,我亲自与奉德公言明。”
她向他福身,也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足够他明白她的意思。胸膛似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心房空荡荡的,失落得厉害,“你可想好?”未曾揣度的话脱口而出,可笑自己还在奢望,剪不断理不清对她的贪恋。
“三思而后行,厉害我全然明白。”避开他的眼神,时转运轻轻回答。
关孟海沉默,好一会,他才重新开口:“跟我来吧。”
重兵关卡,护卫重重,与往日并无区别,他却觉得心烦意乱。眼光总是不自觉地要瞟向身边的时转运,她沉静的脸,安然的表情,仿佛根本就不曾顾虑她作出决定后随之而来的后果。
是为了谢仲涛吗?为了谢仲涛,她拒绝他为她允诺的一切,即使身在谢府,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也在所不惜,甘之若饴?
谢仲涛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胸臆间,嫉妒之情不断泛滥,撕裂般的痛楚一点点传来,只因为深深埋进心房的一个名字,正慢慢地,被牵扯而出,离他远去。
“关大人,你的气色不大好。”
耳畔传来温言细语,是时转运,关心他,却不是挂念他。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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