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天下》第5章


…您还要忙公主的嫁衣啊……”
说得也对,淡淡一笑,“找个织房,让她们去做吧!都说好了,别让平儿失望。”
“是!”沈一虎开心的正想要走出去,就算不能让少爷替平儿制衣,但能穿上锦绣署的织房制成的衣裳,肯定也是美丽动人。
然而,沈一虎忽然又停住脚步,动作颇大,差点撞翻一旁的布料,连沈力恒都发现了他的怪异。
“小虎子,有什么话一次说完。”
又被看穿了,沈一虎不敢隐瞒,“少爷……就别再管公主的事了。”
“……怎么不管,这嫁衣还是得制。”
“不是,您这么聪明,一定知道小虎子在说啥。公主要嫁谁,就让她去嫁吧!您别再烦恼了。”少爷这般人才,要什么媳妇没有?公主是好,但公主自己都愿意嫁,旁人还能说什么?只可怜少爷的一片真心,终究要付诸流水。
手里握着毛笔,却动也不动,没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沈一虎也不敢动,怕少爷生气了,只能等骂挨,只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就像是亲兄弟一样,有些话该说他还是要说。
末了,沈力恒只是轻轻叹口气,挥挥手要他出去,没搭话但也没生气,只是叫小虎子出去,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沈一虎只得乖乖听话,将门关上,让房内恢复一片静谧,只剩沈力恒一人振笔疾书,专心一致,心无旁骛。
他知道她苦,所以不可能放她不管,知道她不可能违抗爹娘的命令与期望,知道她在做出一切决定的同时,心里根本没有自我,根本没有想到自己。
她甚至说过,如果可以选,她不想当公主……
公主嫁衣,奢华异常,彰显皇朝权贵气势。配冠为九翟冠,以皂縠制之,并以大小珠翟为饰,数九,翟皆口衔珠滴。另有一对金凤,珠结在口;一对金簪,两朵珠翠牡丹花……
他永远记得她拘谨害怕的模样──自幼养在深宫,却不受爱护、重视。她的娘只怪她不是皇子,不得亲娘疼宠;她的爹另有宠妾,自然也没能对她爱屋及乌。
嫁衣有红大衫、深青霞帔,织金云霞凤文;玉坠子瑑凤文,青鞠衣胸背则有鸾凤云文;桃花褙子织金绣团凤文,青缘撰袄子,红领褾撰裾,织有金云凤文……
她生在一个不得宠的环境,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刺绣,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母妃争光,可以换得父皇丝毫关注的眼神。
这里面,她没有自己,只有别人。
所以现在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毫不在乎自己未来会如何,他可以理解,甚至为她心痛。
她就这样毫不挣扎,没有丝毫求生意志,任由自己沉没在灭顶狂沙中,这让他心痛。偶尔他会责怪她,责怪她不懂他的心,无视他的感情,但更多的时候,他会责怪自己、责怪命运。
他总会回想起幼时与她相识的场景,在锦绣署、在沈家,那一幕又一幕曾经的画面,记忆中唯一美好的曾经……
第2章(1)
沈力恒与赵紫心是在锦绣署才认识彼此,那年沈力恒十五岁,赵紫心小了他三岁,年方十二。一个是锦绣官之子,一个是当朝公主,在这之前,他俩素未谋面,遑论深识。
这是当然,沈力恒虽曾跟着爹亲进宫见过皇帝,认识许多的官宦子弟,甚至一同学文习武,但养在深宫的公主,自然不可能有照面的机会。
若非本朝皇室惯例,女子均须至锦绣署学习女红,不分公主、郡主、县主,沈力恒也没机会见到她。
一开始沈家其实觉得很麻烦,要教这批娇娇女繁复的织锦技术,还得让皇上与各宫娘娘、各府王爷满意,真是件苦差事,也因此,沈力恒很快就注意到赵紫心,注意到这个与其他皇室女眷尤其不同的女孩。
爹说,这开阳宫元妃调教出来的开阳公主,态度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虽然女子不能上御书房与皇室子弟同学,但元妃自己请了大学士给开阳公主授课讲学,让她年纪轻轻即礼乐诗书无一不通、无一不解。
真有这么神?
沈力恒看着坐在另一方的赵紫心,心里忖度着,那女孩安安静静的模样,不像其他郡主、县主们,聚在一起几乎吵成一团,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要不说,真难令人想到这些都是皇室名门出身的闺女。
只有她,一直安安静静的端坐着。椅子略矮,若不挺直腰杆端坐,随时可能弯腰驼背,但她始终安稳坐在矮凳上,目光落在前方。
听说她只有十二岁,十二岁不才是个孩子吗?怎么样子就这么像大人?爹还说,这开阳公主第一天到署时,便恭恭敬敬的喊了爹一声师傅,让爹好生受宠若惊,直夸果真天子龙女,教养颇佳。
只是他总觉得,一个孩子就该像孩子,年纪这么小就这么礼数周到,这若非是个马屁精,就是个苦苦压抑之人。
但怎么看,都不像马屁精……
那天所有人端坐在讲堂上,包括他,当然,全场只有他一个男的,放眼望去净是女子,年纪都不大,都是孩子就是了。
前来锦绣署学艺的只有这些千金之躯,至于他则是当然要学,毕竟他是沈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孙,他很坦然,一切辛苦的训练他自幼就习惯了,有时还颇为乐在其中。
锦绣官也就是沈力恒的爹走进了讲堂,所有人起身,向讲师问声好。这是礼貌,更是对老师的尊重。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她,她也站起身跟着众人鞠躬,嘴里喊着师傅好,然后跟着坐下。
奇怪?为什么我要一直注意着她……沈力恒这样问着自己,强迫自己收回注意力,专注在等会儿爹要讲授的东西上。
“诸位公主、郡主、与县主,臣锦绣官今儿个要为诸位讲授有关布料的学问,请诸位专心一致,臣自当全力讲授。”
众人齐呼,“师傅请。”
锦绣官站在讲台前看着众人,当然也看到自己儿子。其实锦绣官自己觉得,这些东西让力恒来说就好,他虽然才十五岁,但技术颇精,简单的讲授应难不倒他。要不是因为这是要给公主等皇亲国戚上课,锦绣官实在毋须亲自出马。
“布料是织锦的根本,不管技法再好,针法再灵,布料不好,终究是场空。因此织锦以布料为源头,源头佳,则好的作品可以说水到渠成,只待技法纯熟即可;但源头差,想要让服饰作品脱颖而出,可谓缘木求鱼……”
眼神又看向她,沈力恒难得不专心,但这是因为爹这段讲课,现场多数人都意态阑珊,甚至开始蠢动,只有那个赵紫心依旧专心一致,眼神没有丝毫游移,腰杆依旧挺直,看到她这般专心模样,连他都觉得好累。
当然,沈父也发现了所有人都有点不专心,但他并未动怒,这群皇亲国戚,养在优渥的环境,真要她们专心学习一件事还真有点困难。
“这样死硬的知识,诸位想必有点不耐烦。”自嘲说着,“臣来请教诸位一个问题,谁若能答出,臣必将禀明皇上,将诸位的专心认真告知皇上,让皇上来奖励。”
听到这番话,众人终于专心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净是一群小女子,但能获得皇上称赞,便能在宗室间传名,也是一件光彩的事。“绫罗绸缎,有何不同,又有何相同?”
很简单的问题,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有答案,更别提举手回答。心里连个底也没有,举手回答只是丢人现眼。
沈力恒当然知道答案,身在织锦之家,不知道绫罗绸缎的差别,可以说是白活了,相信爹也会气死。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抢着回答——当着这么多皇亲国戚的面,这个锋头总得让其他人去出,自己还是多藏点锋。
“诸位都没人知道吗?”沈父看着四周,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再看看儿子,沈力恒只是轻轻耸耸肩,他当然知道儿子心里有答案,可是不想答,也不愿意选在此时此刻回答。
从小他们对力恒的教育就是要他懂得谦逊,虽有锋芒但不应毕露,以免惹祸上身。
身在官场,应付的又是这些皇室宗亲,这些人习惯被捧上天,习惯众星拱月,稍有不顺意便会大开杀戒,因此他们总要力恒学会忍让,学会掩盖自己的风华,学会避世而处。
不过这个场面实在太尴尬了,竟然没有一个人会,连沈父都有点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然而正当沈父打算换个话题,继续讲授其他部分时,突然有个小女孩举起了手。“开阳公主,您知道答案吗?”
“我试着说说看,不确定对。”赵紫心声音轻轻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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