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记》第18章


恕!?br /> “既然你不要,那就送聂大哥他们好了。”手腕微用力,云遥将沉甸甸的小包袱一把抛出。
“什么啊?来就来啊,还拿什么见面礼——”信手接住云遥丢来的包袱,拈上一拈,聂修炜笑着将包袱随手放置在桌上,然后打开。
“哇,雕得好好看的翡翠镯子!”阿涛好奇地看着打开了的包袱,一眼就从那炫人眼目的奇珍异宝中挑出了自己最在意的玉雕来。
“这——”聂修炜饶是见惯了风浪场面,但还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乃是石玉大家,看过的珍宝多不胜数,但这包袱内所随意罗列的各式珠玉珍宝,他却是甚少在市场间见到过,不论其他,单只简单地看了眼。他便知这些珍宝的价值约对会是一笔天文数字。
“刚才聂大哥说错啦,我的师父曾师虽被江湖人称为‘白衣观音’,但我们却并非是不甘人间烟火,若有人对我们心存感激,要送我们东西以示谢意,我们也是会受的。”否则连固定的家也没有的、到处漂泊的风云,如何的生活?
“那,云兄弟的意思是——”短暂的惊讶过后,聂修炜扬眉,将包袱重新合上,再也不看一眼。
“去年江南水患,这江南百姓至今还流离失所,不知该如何度日。”叹了声,云遥怜惜地将手搭上一直不语的连翘肩头,骄傲地一笑,“我的连翘心地太过良善,不忍百姓受此苦难,因此我将扬州城里这几十年来所给‘白衣观音’的‘供奉’全拿了出来,为那挤住在屋檐瓦弄间的百姓做点事吧。”
他的曾师以及师父这七八十年来虽游戏人间,从来不喜理会江湖是非、人间恩怨,但生性爱强不服输,为了浪迹江湖的日子不至太过无聊无趣,便偶尔出手管一管江湖的大恶大奸之徒,用尽手段、玩转心思让其改邪归正——此举本是为了打发无聊的光阴,但无心插柳之下却有了意外的收获:因曾师师父喜穿白衣白袍,又无意间出手收服了许多的江湖恶徒,因而被江湖人送了外号:白衣观音。
那藏在寺庙山门牌匾之后的竹筒子,那装满了一筒筒的珍宝以及银票,便是受了白衣观音恩惠、为报答而“供奉” 的“香火”。这数十年来,曾师、师父、他能如此地逍遥在江湖之上,平日的开销便是全部来自于此——每每身上缺了花费的银两时,便寻一间寺庙,去摸摸大门上的牌匾——十有七八会从牌匾之后寻出一个装满“供奉”的竹筒子来!
师父曾告诉过他,曾师当初每行一“打发无聊”‘之事,如无人感激便也从不声张,若有受了恩惠之人非要报答,曾师便随手指一间寺庙道:“我不是被你们称为什么’观音‘吗?既然如此,你便送些香火供奉到这庙里的观音之前吧。”
但改过自新的那些江湖人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何肯被他如此糊弄打发过去,便将他的话里意思略微改动,将自认为香火供奉的东西包好放置在寺庙的牌匾之后。
起初曾师只是一笑置之而已,后偶尔身上短缺银两了,便试着去摸那寺庙的大门牌匾,竟然真的从一些寺庙的牌匾之后摸出了装满“供奉”的竹筒子!曾师哈哈大笑之余,此后便如此了下来。
由此,每每打发无聊过后,若有人非要送物以示感激,曾师便指一间寺庙的山门牌匾给人,告诉他如果牌匾后没有东西便将供奉放在那里就是,若是牌匾后有了,便再寻一座寺庙,若此人所在城镇的寺庙的山门牌匾之后都有了竹筒子,便不要再说什么谢不谢的啦,他受的供奉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添。
可后来竟然有人为了谢的他点化之恩,在自己所居城镇寻不到寺庙时,竟特意出资兴建寺庙,好放置“供奉”竹筒!渐渐地,曾师也玩出了兴趣,开始以此作为游戏,梦想着有朝一日中原大地所有的寺庙山门牌匾之后都放置着供奉给“白衣观音”的竹筒子!
曾师过世后,师父自然顺理成章地承继了曾师的志愿,后来又偶尔在路上捡到了他,便带着他继续游走在中原大地,无聊时便以增加寺庙山门牌匾之后的竹筒子为乐。于是,这专门点化奸人恶徒的白衣观音名号便一直继承了下来,七八十年来从不曾从江湖武林中消失过。
但自师父收养了他后,因他少小时身子孱弱,自他记事起,师父多带着他居住游走在温润的江南,以便调养他的身子。于是渐渐地,江南数省内白衣观音的名头最盛,往往较大城镇上的寺庙山门牌匾之后都有了竹筒供奉。也是以,他为让连翘开心,只仅仅在扬州城内的寺庙中转了一圈,便轻松地拎了八儿个盛着或多或少“供奉” 的竹筒子出来!
当初他初遇连翘之际,连翘也曾好奇地问过他,他是做什么的。他原不肯相信这个小丫头,只是简单地编了几句谎话了事,等到他明白了这小丫头的为人、与连翘无话不谈了,他本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却又一想到她自幼生长于山林,知道他的虚名又有什么用?再者他也怕连翘当初已经信了他的敷衍之言,而今再说出实情来会惹她生气,是以在洞中的几月间他也没有机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给她听。而现在,他们已经从连翘习惯的塞北的白山黑水未到了他自幼生活的江南,连翘还是不知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如今,趁着这心地良善的小丫头有求于他之际,他自然懂得抓住时机,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抖给她听。
第九章
将从竹筒子中得来的东西悉数估价变卖,一卷卷的银票提转出现银,折合成的款项竟然多达三十万两白银之巨!而这些还没算上因年代久远承兑钱庄倒闭而变成了废纸的许多银票。
天文一般的财富哪!
当承办这一切琐碎的聂修炜拿着估价单子看了又看时,忍不住叹了好几声。
当今世道虽算得上是国泰民安,大多数老百姓安居乐业有衣有食,但集合大明中原内外,家产能超过百万之巨的却不过十数户而已——单单是在这小小的扬州城里,随便从寺庙的山门牌匾后掏出几个竹筒子来,所得竟然超过了三十万两白银之多……倘若将这中原所有的寺庙山门牌匾都搜上一搜……
只不过是想一想而已,聂修炜却已经在感叹老天的不公:想他聂家一门老小辛勤劳作了几十年,而他与亲弟弟从十八岁时起便为了家中的产业开始日夜操劳,聂家的资产如今才堪堪挤进那“十数户”而已——可人家只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罢了,根本没费多少气力所得到的回报却非人所能想象!
又想了想,他便也想化身成逍遥于江湖闲山上的“白衣观音”,每日携着娇妻朝看红日东升、晚逐彩霞归鹤,神仙伴侣的生活岂不是胜过整日为了家业奔波操劳的无数倍?!
云遥则是只听他说了几句,从头到尾没对此有任何的兴趣。
钱财对他来说本来就是身外之物,除了身上少了银两时他会去找座寺庙摸一个竹筒子出来,平日里他想也不曾想过自己的曾师、师父以及自己无聊的举动竟会有如此大的回报——如果不是为了逗连翘开心,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有主动去逛寺庙摸山门牌匾的兴趣。
“如果你舍得,便将去摸这中原所有寺庙山门牌匾的兴趣送我吧。”聂修炜望了他完全事不关己的姿态半天。有些心动地提议。
云遥无聊地举手示意他自便,随后转身往后堂去了。
自上门找聂修炜帮忙,他与连翘便住进了聂家在扬州的别院里。他是无所谓,反正他要医眼,与其待在客栈里静候逍遥岛的消息,倒不如住到聂家图个方便!况连翘那小丫头自见到聂修伟的妻子后便很是喜欢——连翘能同除了他之外、不在意她眼瞳颜色的人说说话,他其实是很开心的……好吧,他承认,他其实是有一点点心里别扭啦,谁叫他不是第一个亲眼看到这清水也似的人儿真面目的人呢……
况且,与其在花厅里听聂修炜大谈如何眼红嫉妒他身后天一般的财富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还有更担心的事呢——
连翘自那日听他说起他过去的丰功伟绩后,并没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气他骗了她,却也没如过去他讲故事给她听时那种兴奋模样,只是轻轻地“啊”了一声,便被聂修炜的妻子拉到后堂去了,说是要说些悄悄话!
他生平甚少同女子打交道,个知道女人同女人之间有什么悄悄话好说的。况自那次红疹的惨痛教训后,他对于女子已怀了戒心,深深知道小人与女子难养的道理。但在那白山黑水间,上天让他阴差阳错地遇到了连翘,并因此而险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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