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天子(下)》第23章


俊容顿时刷白,风雅的身姿轻晃了晃,在惨然的氛围中徐徐垂下脸孔来,几束微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竟成一片让山水失色的阗黑。
天子向来高洁怡人,身形温润如玉,此时竟是这样阴沉的神色,周身散发犹如寒风卷残雪般冻人的氛围,眼底寒芒闪动,锐气这人。这是朝堂上所有人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天子。
“朕说过,谁让朕失去身旁的人,那这人不是递补而是陪葬!”他的声音幽幽殇殇,却透着无比骇人的冷调。
这不是一个能让人随意触怒的男人,陈芝贞心头狂震仍立持镇定。“陪葬的不会是我,而是你,你忘了我爹的人马己围锁京城,这大殿之上的人命都捏在我爹手中!”
黑睫眨了两下,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冷凝的双眸染上教人恐惧的笑意。“朕原是想留你们父女全尸的,不过,在看见这件血裳后,朕改变主意了,全尸是不可能了,就——五马分尸吧!”
“什么?”他太过肯定的语气让她心惊。
“丰钰,你在说什么大话,是请求我给你五马分尸吗?”陈敬大怒,直呼皇上名讳。
他敛起笑容,目光一点点的变浮:“你们以为凭那几万兵马就能拿得下朕的天下?”他口气缓慢,却透着威严。
闻言,陈芝贞更觉得寒意逼人,拼命地稳住自的气势道:“当然不只这些,我爹还有北国的军队支持,要不了多久,那数十万大军就会攻城。”
众人闻言皆惊得张大了嘴,想不到陈敬还通敌卖国。
丰钰仰头大笑,“朕的江山岂是北国人可以觊觎的,你那些外族援军恐怕是到不了了!”
“到、到不了?你怎知?”陈敬惊愕急问。
他神情冷肃,目光如电,扫视众人的眼带出一抹深沉的锐利。“因为,朕的大将军已将北国军锁在边界,他们越不了雷池一步!”
“大将军?天朝除了我陈敬,谁还堪称大将军?”
丰钰黑玉般的眼睛闪烁着王者深不可解的内敛光芒,瞬间,陈敬感到有股寒气从背脊窜上。
“高琼松,高大将军!”
陈敬不敢置信。“高月的父亲?那莽撞的老匹夫?他不是教你贬到边境去了,就算他没被贬官,也不过是个副将,算什么将军!”他嗤之以鼻。
“朕贬他官是做给你看的,这叫明贬暗升,朕让他前去边疆,所持的是将军令符,边关大将全数听命于他,他正与北国交锋!”
陈敬大为吃惊。“你……你竟起用那莽夫,他哪有什么能耐,要不怎会若干年升不了官,得不到重用?你找来一个蠢将,分明是自掘坟墓,自个儿找死!”他惊讶过后,反而大笑起来。
第20章(2)
丰钰目光清冷。“高将军带兵神准,只是不善交际,此次他前去边关,不到十天就让北国边境的围墙倒塌,逼城十里!”
陈敬父女一听,双双变脸,再也笑不出来。“高琼松当真攻城十里?”
他冷笑:“边关捷报,岂会有假,如今北国自顾不暇,你以为的兵临城下,恐怕是不可能。”
“胡说,我昨晚才接到飞鸽传书,说北国大军会如期抵达京城……”
“那只飞鸽应该是朕要高将军放的吧,上头是不是还说,派兵十万,今晨抵达,事成共享江山?”
陈敬面色发青。“你……”
“飞鸽真是你放的?”陈芝贞也大骇。
丰钰眼神平和但寒冷,眼底一片幽不可测。
陈敬与陈芝贞四目交错,错愕不己。
“没了北国大军,我手中的兵马也够包围京城了,这座宫在你措手不及不已成了我的囊中物,我只要挟持了你,一样可以取得天下!”陈敬力图振作。
“想挟持皇上,那还得看我同不同意!”申璟顶着一副藐视人的神态步入朝堂道。
丰钰一见他,目光紧缩,满是急切、期待的追问眼神。
申璟瞥他一眼,表情阴霾,并没有多言一个字。
他瞬间气息凌乱,双目由极度震惊逐渐变得迷离旁徨,一双狭长凤目灼灼发烫着,泪水迅速沾湿了眼眶。他轻颤着步下高台,众目睽睽下,身形不稳的晃倒在那件血裳上,抱着血裳,万念俱灰,心神俱丧!
众人惊愕,天子为何在见了靖王后,突然间像失了魂般,当众抱衣落泪?莫非……贵妃当真罹难了?
见状,申璟依然沉着脸,什么也没多说。
丰钰长睫下拖出,片长长阴影,思绪千丝万缕,却一句也说不出,心碎无比。
“皇上……”没见过这般恍惚的天子,众人大惊。这皇上是不是江山被夺,又痛失美人,双重打击太大,疯了?
“皇上这是被我吓破胆了吗?好,很好,大伙也都瞧见了,这天子多没用,这就崩溃了,往后这天下归我陈敬所有,你们若想活命,最好拥我为帝!”陈敬张狂的说。
“放肆!这江山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你以为本王来这做什么的?你那些围城的乌合之众早教本王扫尽,这会儿是来捉拿你和陈芝贞问罪的!”申璟道。
“什么?我的人马全数被你擒拿了?”他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你怎可能帮皇上,你们不是水火不容吗?”陈芝贞惊问。
“那是对内,对外,我与他是兄弟,只有我们相争天下,哪有你们陈家妄想的份!”
“难道你也想要篡位?”
“我与皇上的胜负早定,这天下是我皇兄的,谁也不能抢!”申璟瞧向抱着血裳悲伤失魂的皇上,紧眯住眼睛,顿生报复后的快感。
“你放弃帝位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他……”她不解,他明明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为何突然反过来帮敌人?
“因为服气,我服了这只大我几个月的家伙!”
“服气?”
“我原先以为他是个软弱没胆识的人,所以不甘心父皇将江山交给他,但现在我己然清楚,他不是,他是比我更知皇家谋略的人,他知道以退为进,更知道韬光养晦,该心慈的时候仁心,该狠绝的时候绝不犹豫,这江山非由他来掌控不可,他才是最适合当皇上的人!”他虽心有苦涩,但心悦诚服。
“你在说什么笑话,你所说有谋略、最适合当皇上的人,是现下垂坐在地上的这人吗?”陈敬指着丰钰,讥诮鄙视的问。
“那是因为他心爱的人死了,人总有弱点,他的弱点是一个女人,只要那个女人死而复生,他又是一个光华灵动的睿智天子了。”申璟幽笑说。
“死而复生谈何容易?这血衣已说明一切,高月不可能活着回来!”陈芝贞狂笑道。
“尽管我与爹大势已去,争不了天下,但我能杀了那女人,而且还是一尸两命,能让这男人伤心欲绝成这副德行,便泄了我心头之恨,我甘愿了,甘愿了!”
知道情势已变,她状似疯狂。
“你甘愿得未免太早了。”申璟阴笑,伸起双手击掌,啪啪两声。
这时,被箝制在殿外的人儿,当箝制她的人得到命令将她放开后,随即拔下塞在口里的丝绢,顶着隆起的小腹,狂奔入殿,直直冲向那悲伤垂泪人的身前,将人狠狠抱住。
丰钰的眼神倏然聚焦,因极度震惊而僵愣当场,无法动弹。
“丰钰,你别伤心,我没死,我在这儿,你回神啊!”高月抱着他哭喊。
他全身一颤。“你……”才开口,泪水迅速模糊了他的眼。
“是我,是我,我就在你眼前,就在你眼前!”她跟着他泪眼汪汪。
他在一片朦胧泪水中,儍傻相望,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朱,像是不敢确认眼前景象是否为真,她见他这模样,更觉得他傻得可怜。
“你摸摸我,是温热的,没死,舍不得死的!”她抓过他的手,碰着自个儿的脸庞。
他一顿,身子震了下,像是确认了什么,猛地伸臂狠抱住她。“小月儿,我的小月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舍我而去的,不会的!”他激动不已。
“不会的,我不会的……我怎舍得!”她热泪盈眶。
陈芝贞瞧见她完好的出现,简直不敢置信。“怎么会,这件血裳……”抓过那沾满血渍的衣裳,逼视高月身后的太监。这是他交给她的,难道是假的?
那太监惊恐的直摇头。“这真的是贵妃脱下的……不过怎会这样,奴才也不知道。”
“那上头不是我的血,是打石的,他受伤了,幸亏伤势不重。”高月说。
回复心神的丰钰,面色无比严峻,搂着她起身。“二弟,这是怎么回事?朕不是要你护贵妃安全,而你却骗朕她已死?”他满脸暴风将至的神情。
他早知陈敬父女会在今日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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