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安分点》第10章


一旁的严仲允此时举起手,拉高妻子白色的立领。“会痛吗?”
宋恬梨无法控制脸上一阵燥热。她知道自己脖子有什么异状,所以今天才会选择立领的衣服,只是“烙印”的位置似乎高了一点,立领的衣服怎么遮都还是有空隙。
她摇头,不会痛却很难堪。
“我不该这么粗鲁……你总是让我失去控制。”
严仲允在她耳旁懊恼低语,暧昧的语气让宋恬梨胀红了小脸。
貌合神离的夫妻,每个夜晚却尝尽彼此的滋味,分享所有的亲密激情,她无法抵抗他的索求,更无法忽视自己的情欲。他们彷佛是油和火,一旦融合,便分不清彼此……
“上班。”
“嗯。”
宋恬梨走在丈夫右边,保持着以丈夫为优先的合宜距离,和公婆道别后,坐上严家的车子,离开严家大宅。
一如过去这一个月来的每一天。
一个月……他们结婚一个月了。她凝视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这一个月来,两人一同上班,一同参加大小宴会;一同早餐,一同晚餐,甚至一同沐浴,总是相拥而眠,生活就像一般的夫妻,但横亘在两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隔阂依旧存在……
她闭上眼,暗暗叹了口气,没注意到丈夫凝视的目光始终锁在自己身上,不曾离开。
安静无声的轿车停在“宋氏建设”前,宋恬梨准备下车。
“等等。”严仲允唤住了她。“我跟你一起上去。”
“哦?”宋恬梨有些惊讶,但没多问。没什么好稀奇的,他一向随心所欲。
“宋氏建设”十五楼是主管级办公室,两人走出电梯,迎面而来的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紧绷气氛,外头的秘书室几乎乱成一团。
她皱起眉头,拉住低头而过的投资部经理秘书。
“发生什么事?”
秘书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小姐?哎呀,事情严重了,大家都在会议室开会商讨对策──”
“什么事呢?”
秘书急着将文件拿去复印。“大小姐,您去会议室就知道了,我赶着去复印文件,不和您多说了。”
秘书语毕,着急离开。
严仲允此时开口:“联勤土地标售案的标单被邮局的邮务士窜改,昨天深夜邮务士已经遭到收押,检调人员查扣所有投标厂商的底价,一亿的保证金等于暂时封存。”
宋恬梨摀住口,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总裁有打电话到家里,你睡了,所以没叫你。”
联勤土地标售案是总裁最在意的大案子。它是台北市大安区最后一块大面积的精华地段,有意抢标者已从每坪160万元喊价至180万元,甚至加码至200万元的天价,这块土地不仅是新兴豪宅群聚地区,也将成为台湾房地产市场景气的重要观察指标。
这块土地位于台北市中心的大安区,交通四通八达,连结总统府与台北市政府这两处政府机关,更意味权力的象征,是台湾传统产业富豪最钟情的地方。
“宋氏建设”倾全力搏上这一回,将手头上所有案子全往后移,希望一举拿下联勤俱乐部那块空地后,立即投入建设。
一亿的保证金、银行贷款、人力成本、管销费用……种种问题纠结在一起,这是“宋氏建设”头一遭却也最重大的危机。
宋恬梨冲进会议室。会议室宛如战场一般,除了“宋氏建设”各部门主管,连律师都参与这场会议。
而桌首的“宋氏建设”总裁宋远达,一夜白了头发,疲惫地坐在首位。
“总裁……”宋恬梨轻呼,颤抖的身子不自觉地后退,严仲允将她纳入怀中,紧密地保护。
宋远达发现了站在会议室门边的他们,立即跳起来冲向他们。
“仲允,我的贤婿啊,这一回你一定要帮爸爸的忙,要不然我会死、我会死啊!”他握住严仲允的手,彷佛把希望全投注在他身上。
只不过,依靠在严仲允怀里的宋恬梨,他的独生女,就像是变成了空气,得不到父亲的一丁点关注。
宋恬梨的泪噙在眼眶中。没错,她早应该习惯父亲的冷淡,一切以工作为第一优先……但真正面对时,她依然伤心。
严仲允紧搂着急欲控制情绪的妻子,他尊称丈人的称呼和妻子一样。“总裁,一切以身体健康为优先,请保重。”
宋远达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太好了、太好了!只要有『联信金控』当宋氏的靠山,一亿的保证金算什么,扣我十亿我都不怕!”
宋远达大笑,但在座的其他高级主管还是面露隐忧。
宋恬梨皱起眉头。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皮包内的手机响起,她退离丈夫的怀抱,走出会议室接听电话。
“喂?”
“宋小姐,我是樋口,听到宋氏建设的事,有什么需要震天帮忙?”
感动的泪来得太突然,或者她也并非因他的关心而感动,只是他刚好遇到她情绪失控的时刻,泪水潸潸而下。
“宋小姐?”樋口只听到不断啜泣的声音。“你还好吗?”
她抚去脸颊上的潮湿。“我没事,谢谢……”
“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
“我现在过去宋氏找你,如果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我知道『联信金控』同意核贷是有你的帮助,我欠你一份人情。”
“樋口先生──”
她要拒绝,但没有机会说完,严仲允一把抢下她的折迭手机──
通话中断。
宋恬梨轻喊:“你干什么?那是我的电话!”
严仲允看着她脸颊上的泪水,他按着手机,看到最新一则来电显示中那个刺在他心里的名字,他失控了,愤怒像突然爆发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
“心上人的关心,让你感动到痛哭流涕?”他问,冰冷沙哑的嗓音彷佛来自地底。
宋恬梨气愤地直绝泪。“手机还我!”
严仲允逼近,低吼:“你还想打电话给他?!我就在你身旁,我守护着你,我把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我的安慰无法让你感动吗?还是你的心、你的泪水只给樋口一个人?”
“我没有!这不关你的事。”
严仲允木然看着她,彷佛遭受到打击,痴了、傻了。
“不关我的事?”他笑了,嘲讽而凄凉。“我的妻子心里的人不是我,这都不关我的事?”
宋恬梨慌了,因为他语气中的绝望。她听过他愤怒的怒吼,听过他嘲讽的冷言冷语,但他不曾这样,彷佛对一切不再拥有希望……
她抓住他的手臂,颤抖地想安抚他。“我说没有!我对樋口先生没有任何想法!严,那只是基于朋友的关心,他说他欠我一份人情,所以才──”
“够了!”严仲允愤然甩开她的手,打断她的话。
他伸出手,指腹轻蔑地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你哭了,不是吗?眼泪是最真诚的东西,任何话语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事实是……”
他深吸口气。“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他。”他的声调很冷酷,神情却很痛苦。
“严,我没有,”她脸色苍白地摇头。“我真的没有……”
他严厉瞪视。“这不是一向敢做敢当的宋恬梨。你违背自己的心去否认事实,不难过吗?”
严仲允突然用力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冰冷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到了吗?我现在的心有多痛,你感受到了吗?!”一字一句,他沈痛嘶吼。
剎那间,宋恬梨几近崩溃,停歇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她声嗓破碎地澄清。“严,你听我说,我只说这么一次,我的心里没有樋口,他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他无法相信。他看过她谈论到他时,眼中闪烁的光芒;他记得,为了震天的借贷案,她到处鞠躬哈腰的身影。她晶莹剔透的泪珠为他失控落下,他无法相信,她心里的人不是樋口……
严仲允讥诮地笑了,神情却和她一样苍白。
“我会帮助你爸度过难关,你实在不用为了世俗的金钱向我委屈求情,这不像你。”
语毕,他将手机用力放回她的手中,然后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眷恋。
宋恬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种绝望的悲恸啃蚀着她的心。除了大二时母亲离家的那次,她一辈子都未曾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那种痛到心窝里的感觉,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一般人如果心情不好会怎么做?
山景看了,海景也看了,连最美的阳明山花季都不能消抹心中的苦,她该怎么办?
找朋友聊天解闷?向亲人抒发心中的痛苦?或者大吃一顿?还是买醉浇愁?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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