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红》第20章


四堂哥忙拦住她,“我马上就讲重点,你再听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红娘瞥他一眼,这才又坐下。
“事实上,崔小姐已于岭南寻到杜将军,并且与咱们家在雄州的店铺取得联系,这可是两天前飞鸽传书带来的消息,绝对千真万确。”四堂哥这口说得简洁明了,“但我们依然在路上耗费时间,是因为君瑞。”
“因为他?”
“是的,因为君瑞。”他脸上异常严肃,“君瑞他是放不下心。”
“啊?”什么意思?
“三堂嫂,请不要再发单音刺激我可好?”四堂哥咳了咳道,“君瑞说你是因他肯带你寻崔小姐才允诺下嫁,你是勉勉强强,他却是真心以待的。”
红娘气弱地低了头,“我……”
“所以,他故意拉长旅程,是希望你能将心思转移到他身上,毕竟将来与你共度一生的是他而不是崔小姐。”
“我知道……”
四堂哥诡异地一笑,“其实你与崔小姐情同姐妹,一心惦念也是应该,但你若想早日见到她,就要看君瑞是否安心。”
红娘疑惑地望着他,等待他进一步解说。
他果然进一步详细说明,“要想让一个男人相信你是诚意相许,有个办法是最切实可行的,只要你有勇气,君瑞知你不会再反悔,自然以最快速度让你见到崔小姐。”
“什么办法?红娘轻问,一种预感油然而生。
四堂哥一脸指导者的郑重气派,徐徐吐出四个字:“肌肤之亲。”
果然!预感成真。
#####################她手执烛台,轻轻推开房门,门轴“吱呀”作响,让她更加心虚胆怯。
拢上门,将烛台放到桌上,借着微弱的亮光,她悄步走到床前,床上人宁静的睡容,让她忐忑不安的心稍微轻松了些。
从赖在她房中打地铺,到经吴妈口传意,再到他亲说倾心于她,想娶她为妻,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动而淡漠的,远不及他的一腔热忱。
也许是性情使然,也许是环境所致,她不像莺莺那般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浓烈痴情的心,即使渐渐已经认同了张君瑞,对他逐步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好吧,她承认,她是隐隐约约地牵动几分情意,不然也不会允他婚事。只是,对过去的恐惧,对将来的不安,更冲淡了她原本就不向往也不浓情的心思。
至于肌肤之亲嘛,从不明白那有什么激越渴望之处,当初她也只是众多生育工具之一,进行时也好像只有忍耐不适……太久远了,早已模糊得记不清了,当时她尚未及笄,糊里糊涂地就从略带稚气的少女变成了妇人,压在她身上的是个年纪做她爹爹都嫌有余的长胡子男人。
男人的脸长什么样她也不记得,她只记得,他连召她三次后,自己就以娇媚惑主之名被丢进了一处冷冷的宫殿,说它冷,是因为那里的气氛冷,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那里有很多人——很多女人,她们整日整夜都在哀啼,怨恨她们悲惨的命运。
开始,她们嘲笑她,笑她那么年轻就被抛弃,得意她们起码还得到了好几年的宠幸才被遗忘,她气不过反唇相讥后,夜里便被蒙了被子殴打,她们像凄厉的女鬼一样撕拽她的衣衫头发,掐她的皮肉,把她关进黑漆漆的房间整整长达十六天,从此,她怕了黑。
呵呵,岂止怕黑,她还怕虫、怕哭声、怕冷、怕静、怕惟一那个待她好的小宫女昆儿受欺负受凌虐。
她视之如妹的昆儿,是受不了冷宫的凄冷与可怕而自缢的,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无边的寂寞与冷清。
喜爱莺莺是因为昆儿吧……开始是,后来便是全心全意地视她如亲人了……亲人嘛,她若嫁了,就会有亲人,体贴的丈夫,有趣的堂兄弟……还有据说极好的父母亲眷。
她动摇了啊,原本想终生不嫁守在崔府里老死的。
温柔地巡视床上的他那略有些不老实的睡相,心里不由缓缓生出一种难言的甜蜜滋味,他自始就不是对她以礼相待的,有些毛手毛脚,却并不轻侮,还以为他天生就不知与异性拉开距离,慢慢地才发现他似乎很爱与她亲近。
想要亲近她,他说因为有了情,那么她不排斥他的亲昵碰触,也是动了心的缘故吧。
他想要肌肤之亲……就给他,不是为了早日见到莺莺而勉强屈从,她是……心甘情愿的。
轻轻贴上他的薄唇,没什么经验,只好努力回想那次被她敲头前他的动作……还是不行,她退缩起来,算了,下次好了。
刚要直起身,床上的人忽然一伸臂搂住她的腰身,她猝不及防,一下子趴在他胸前。
“娘子,你来诱我提前入洞房吗?”张君瑞睁眼,声音有些沙哑。
他在装睡?可恶,害她糗死!红娘立即抓个人垫背,“你的堂兄弟说你在路上磨蹭,是怕我悔婚,才建言我……让你安心些。”
张君瑞怔了一下,恍悟四堂哥的用心,他是见不得自己与红娘总是这么不冷不热地处于胶着状态吧……哼哼,也许也因为这超级淫虫实在无聊,以为别人都似他那般花肚肠。
“是啊,我是挺不安的,怕你寻到莺莺后就丢下我不理了。”他嘴上可怜兮兮,手却偷偷去摸她衣衫襟带。
不敢向他道明心思,只得顺水推舟,红娘任他暗地里搞小动作,“我若允了,你会加快行程?”
“好啊。”他满口应着,啊,解开了……喷,里边还有一层。
感觉他温热的手掌已探入她衣底,红娘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你……你真的不介意我不是处子之身?”
“若介意,便不会向你求亲,你当我是图你身子的无耻之徒吗?”他有些恼,啃啮上她雪白的肩头,即使她是为莺莺而允他,他也不会假充君子而放手。他是商人,向来擅于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况且,他还是个奸商,自是会耍弄一些小手段,若她日后真欲弃他而去,这一夜就是留下她的办法。
温柔的拥抱,亲昵的抚触,柔情的亲吻……原来肌肤相亲是有魔力的,将身子交付的同时,心也更加沉溺而贴近他了。
夜,像黑色丝绸般无边伸展,如此柔和而静谧,烛火荧荧,羞怯地微眯了偷窥的眼,有情人缱绻缠绵,将沁凉的夜风摒弃于窗外,春满一室,暖彻心肠。
##接下来的行程果然明显加快,从岳阳到达雄州,只用了七八天时间,在张家商行里歇了一天,第二日就见到莺莺。
想起初相见时,场面不免让人啼笑皆非,当莺莺见到红娘;惊喜交加地奔到她跟前,才说了一个字,便被红娘一巴掌掴愣,她呆了半天,却忽然抱住红娘哇地大哭起来,吓得在场之人全部傻眼。
“从没见过这样的主仆之情啊。”张小堂弟感叹地托腮冥想,冷下防头上挨了一记爆粟,他立刻跳起来怒瞪矮矮的少女,“你干吗又打我?”
顺手而已,以前都是欢郎少爷欺负她,她现在终于也找到一个人可以欺负,嘿嘿。感觉美好。小秋无辜地笑:“红娘和小姐在说体己话,你一个大男人干吗在这里偷听?”
“谁说我偷听,我在……等人,对对,等人!”
“等人干什么不去前厅,要到后院来等?”
“因为……我为何要告诉你。”张小堂弟撇撇嘴,三堂哥要他来看着三堂嫂,这可不能和这矮冬瓜说。
“那你等吧。我去厨房找点好东西吃。”小秋耸耸肩,向厨房走去。
咦,好吃的?“喂,喂!给我带一点过来——”他忙叫她。
“谁理你!”矮矮的身影渐行渐远。
“咧,稀罕你!大不了我求三堂嫂做给我吃。”想起红娘的好手艺,他乐陶陶地又坐在门槛上冥想起来。
宽敞的后院,两个女子缓步踱着,轻言细语地说着话。
“原来是当今十五公主私逃出宫,杜郎的下属孙参将先在岭南寻到她,结果却与她有了情意,怕杜郎为遵君命而强押公主回去,便趁他不备施与暗算,硬将杜郎困在丹霞山上数月之久;不让他与任何人联系。”崔莺莺含着笑续道,“后来,十五公主见杜郎实在牵挂我,就遣人给我传信,我见了信物;知道杜郎虽无恙,却一时还回不去,便直接跟那人到丹霞山见社郎……”
“胡闹!”红娘皱眉斥她,“你可知你这一走,府里乱成一团,老夫人与少爷有多担心?”
“还有红娘也在担心。”
轻柔一句话,立即让她火气顿减,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崔莺莺愧疚地挽住她。“为了能出府,我还陷害你,让你吃了很多苦,我……我真是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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