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战绝艳》第11章


师父的眼——唯一可辨识的眼——狠毒地瞪着她!
白玉相别过头,口中旋即吐出石榴花咒——一抹钟形的石榴红影缓落到师父身上,包覆住那触目惊心的身躯,将之往床杨的方向挪动。
“师父,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师父何苦受罪将自己拖行到门口?
白玉相打住话,在师父的躯体在空中移动之际,看到了“她”背后仍生长在皮肉上的胎印——北斗七星一样地排列着。
“你……你……你……”白玉相冷汗涔涔,全身颤抖。
“她”,眼中流下了泪。
“姐姐!”白玉相痛哭出声,双膝落地于床杨之前。眼前的“她”,竟是她以为早巳死去的姐姐啊!
她唯一能传达出情绪的两只眼睛,正怨懑地瞪着她。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白玉相双手捉着床杨,血腥与伤口腐烂的气息直扑而来,她栘不开视线,脑中的思绪愈益清醒时,心中也就愈加慌乱。
而今终于明白了姐姐当年容颜何以愈益娇丽!明白了姐姐何以离开巫咸国四方游定!明白了师父当年何以要伤心地远走它方!明白了姐姐不是死亡,而该是病发被师父藏封在这处花之结界里……
师父任不会让谁滥杀无辜的,况且是她的徒儿!
她明白了自己的嫉妒让芙蓉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
“芙蓉——”白玉相泣不成声地喊着。
当年夫君若不是为了救姐姐而落入鬼树泥淖中,她凭什么对芙蓉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
“恨——”
床上的姐姐发出乾嗄的喉音,她惭愧地甚至不敢抬头相对。
“我该死!”白玉相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愤而起身:“我去毁了那棵鬼树!”
倾全身法力,她也要毁了那棵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鬼树!因为恨,她苦心修练成为巫真之首。除此之外呢?
她把娇俏可爱、最爱跟着自己的芙蓉,陷入了比死还痛苦的困境啊!
咒语声中,白玉相已变身至魔魅之森。
她浑身一振,双眼大睁——
鬼树已枯!
鬼树边那一大片泥淖,已乾涸成泥块片片。
她踉脍着脚步向前,在上砾间寻找着旧时恩怨的来源——
姐姐的蝴蝶发簪!
双手染满土灰,好下容易才在尘泥问摸索到了一只仍残余着斑驳红彩的木块那不是谁的蝴蝶发簪!那是一只雕刻了无数美丽蝴蝶的红色竹蜻蜒!
她错了,大错特错了!她错怪了夫君!她错怪了姐姐!
但她,却没有错怪芙蓉!
夫君是为了芙蓉的竹蜻蜒而丧了命!
白玉相神情恍惚地瞪着竹蜻蜒,手掌还没来得及出力,那历经了日晒风吹的竹蜻蜒早已在她的手心中慢慢龟裂。十来年的仇恨啊!
手掌一握,竹蜻蜓碎成片片!
该恨谁?没人强押夫君替芙蓉拾起这东西。
可若不是芙蓉,夫君却不会死!
但,若不是她的疑心,夫君怎么会进入魔魅之森?
白玉相连忙抛开手上的碎片,彷若那是夫君的鲜血。
不!她猛然摇头——她不是害死夫君的凶手!芙蓉才是!
若夫君当日没死,日后也有可能为了他所疼爱的芙蓉而不顾生命。
“不是我……”她不停地这样告诉自己,双眼唤散。“他应该只能为了我牺牲生…”
心中的后悔与怨恨,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于是,她决定自己应该更恨芙蓉!
若不是芙蓉当年认错了那柄发簪,让她误会了夫君和姐姐,她又怎么会背负着现在的滔天痛苦!
不知不觉问,心魔吞噬了她该有的理智,她只知道自己是个少了夫君呵护陪伴的可怜女子。所以,她恨芙蓉,恨得理所当然。
胸腔中一阵剧痛,白玉相猛咳出声——血,咳出唇边。
白玉相擦去唇上血渍,明白她对芙蓉所做的事,已经报应回她的身上——巫真一派修练较它派为易,然则心术若不端正,身体上的病痛却是少不了的。
咳血而死又如何?她要芙蓉生不如死!
第五章
时至夏末,晴朗无云的天空仍高挂着让人睁不开眼的烈阳,异样的闷热让人烦躁。
“青青呢?”魏无仪威仪的面容看向白芙蓉,口气却显得不善。
“我怎么知道!”白芙蓉没好气地回嘴,要不是他是范青青的夫婿,她才懒得瞄他一眼。
“这地方是你的,你不知道难道问鬼吗?”惯于下令的人,最痛恨碰到不依令行事的人。
“有本事你把她带走啊!”白芙蓉挑衅地耸耸肩。
“你以为我不敢!”魏无仪猛拍桌子,低喝了一声。
“你当然敢!冷血无情的魏无仪有什么不敢的!就连不宜四处奔波的孕妇,你都可以带着她邀游天下,你有什么不敢!”白芙蓉扬起下巴,就是看不惯他那种趾高气昂的气势。
他再了不起,也没啸天哥哥厉害!
“你们吵完了吗?”
范青青从内室探出头来,脸上有着怯怯的笑容。
“我带你离开这里。”魏无仪揽住妻子的腰便要离开。
“人家不要!夏季快结束了,沙红罗应该快回来了!”范青青一手扯住白芙蓉的手臂,硬是不离开。
白芙蓉得意地朝魏无仪一笑,在他的诅咒声中赢得今日的口舌之战。
此时,绿竹屋的上空飘过一片乌云,在鲜蓝的光灿天空中,格外引人注目。
要下雨了吗?可,天空就只有这片乌云……
乌云远离了绿竹屋上方,顺着发烫的黄上小径一路飘入森林的最深处,倏地钻入一处石穴之中。
一阵黯紫鸟烟升起,黑啸天的身影徐徐现影在石穴之间。
她对他漠不闻问,却又与一个无关痛痒的男子唇枪舌战!
从小到大,他要的东西,总是手到擒来;人生唯一的不如意,竟来自他最心爱的人。她为什么不像他一样的想念?有什么苦不能告诉他吗?她为什么还不认输?
他盛着怒气的法发陡地飞散开来,整个石穴之内能披覆之处皆盖上了一层黑发,诡异得紧。
为何如此执着?因为芙蓉的绝色容颜?因为芙蓉与他一块儿长大?
还是,芙蓉是除了师父之外,唯一敢向他说出真心的人呢?
别的女子不行吗?
黑啸天出口成咒,再抬眸时,已置身在一处脂粉香浓围绕的妓院之中。
他化身为一名面貌平凡的多金男子,妓院的花魁陆芸芸巧笑嫣然地随侍在一旁。
花魁的面貌没有芙蓉的国色天香,然则一回眸、一浅笑,尽是妖娆万千,那是单纯的芙蓉不曾拥有的妩媚。
“爷,您怎么尽盯着奴家的脸,奴家会害臊哪……”香气扑鼻的手绢摀住红润小口,纤指就这么抚揉上他的胸膛。
厉眼中进出凶光,一把推开女子柔软的身子。
“爷,您花了大把银子就为了来推推奴家吗?”陆芸芸染着丹蔻的食指轻置在自己唇边,风情万种的姿态颇熟稔。
黑啸天一语不发地瞪着她眼中的勾引——眼前的女人不伯他!和芙蓉一样!
芙蓉不只不怕,还总要耳提面命地阻止他施法危害到别人,真不慎毁了谁家的屋舍,也会闹憋扭和他气闷上泰半天。
什么时候答应过她不害人,他记不得了,却知道他无法忍受她不理会他!
她十三岁那年,他将一名调戏她的巫师伤到功力尽失,她哭成了泪人儿;他气她不识好歹,转头便走,清晨却在门口捡到一个哭到发烧生病的傻瓜。
该死的往事!
他捉起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瞧也不瞧花魁一眼。
“爷可是为情所苦?”陆芸芸倾身为他倒上一杯酒。“奴家与您素不相识,不会特意刺探、张扬,但肯定可以听您说说苦闷心情。”
黑啸天看着这双艳眼;心似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汩汩而出许多感伤。有多久不曾与芙蓉促膝私语了呢?
“与我相属相爱的女子,不愿与我成亲。”话说出口,彷若为心情的苦闷酸水掘了道排水口子。
“肯定是那位姑娘她没眼光。”
“谁让你批评她了!”恶脾气又生,霸佞地瞪去一眼。
“人家只是随口一提,哪值得您发这么大的脾气。”陆芸芸轻拍两下胸口,倒也有感而发地自说自话起来:“人心总是这般!得来容易的,便弃之如敝屣;若是费尽心思才抢夺到的,即便是一颗馒头也觉得香甜异常。那位姑娘是聪明人!吊吊您的胃口,不让您轻闲视之,真要娶到家门了,也要珍惜那么多一些时间的。”
“你接下来是想告诉我,你有法子帮我吗?”
“这简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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