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之始》第20章


鸭子,估计不会出门吧……”
叶母听了,转过身来看着她:“生病了?我就说,淋了这么久的雨,自己一个人也不注意,怎么可能不生病!”她把锅里头煎着的豆腐小心地翻了个个儿,又说:“那他上医院看了没?发烧的话可不能自已一个人扛着。”
“嗯,看过了,还打过点滴,应该没什么大碍吧……”葳蕤小声说道,生怕老妈下一句就接上来:“没什么大碍干嘛不来?”好在叶母只是点点头。她刚舒了一口气,老妈的下一句话着实让她大跌眼镜。
“那我熬一点粥,再留一点清淡的菜,你晚上给他送过去吧。”叶母停顿了一下,问道:“他好像住得不远吧?”
“不远。不过,没必要吧……”葳蕤小心翼翼的说道:“只是感冒啊……”
叶母不动声色,回头继续做她的菜,丢给葳蕤一句:“我觉得蛮有必要。”
薛弋神清气爽地下楼来,葳蕤招呼他坐下,给他冲了一杯蜂蜜绿茶。
“提提神。”
薛弋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抿着嘴笑了笑,喝了一口。
“冰镇过的?”
葳蕤笑得俏皮:“就一小会儿!”
薛弋点点头:“的确很醒神。”
葳蕤开心又满意地走开,说:“你坐一会儿,马上就开饭!”走到厨房里,下巴抵在叶母的肩膀上,撒娇般地问道:“还有多久好啊?我快饿死了……”
“小心油溅到你身上!”叶母回头说了一句,身后传来薛弋的声音:
“呵呵,还真香呢!”
葳蕤转过身来:“不是让你坐着么,怎么走过来?”
薛弋指了指电磁炉旁边已经出锅的几盘菜,说:“端盘子呀!”
葳蕤这才吐了吐舌头,伸手去端盘子。
叶母冷不丁在那头说了一句:“你比谁都迟钝。”
摆好碗筷开饭,荤素搭配的三菜一汤,让长期混迹于食堂的薛弋看得喜上眉梢,葳蕤看他开心得紧,不由得有些心疼:“你平时都是应付过日子么?”
“呵呵,”薛弋笑着打哈哈:“不忙的话就去食堂打饭,实在没时间就吃方便面咯!”
葳蕤皱起眉头:“在国外这几年,方便面吃的还少么?”
“的确不少!”薛弋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正方形,“堆起来可以用吨来计算!那边蔬菜太贵,只能打一个鸡蛋进去。”
连叶母听了,语气都有些埋怨:“还好现在回来了,要是真在那边过一辈子,你爸妈要担心死了!”
三人开始动筷,叶母毕竟是练了几十年,每一道菜的味道都刚刚好,就连平时吃相斯文的薛弋都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
葳蕤直夸老妈的手艺炉火纯青,她夹起一块煎得金黄的日本豆腐,忍不住又说:“这个豆腐我怎么也煎不到这种效果,外焦里嫩的。”
叶母见他们吃得开心,心底到底还是很骄傲的:“你以后结婚,洗衣做饭几十年,怎么也比这个水平好吧?”
“就是!”薛弋也忍不住插嘴:“葳蕤做得已经不错了,比学校食堂的好多了。”
葳蕤一脸黑线:“你这是什么比喻……任凭谁随便做做都要比食堂的大锅饭好吃吧!”
薛弋摆了摆手:“我就不一定,遗传不行。”他又笑:“想想我妈那个手艺,要不然小时候我老跑你们家蹭饭呢!”
“你爸妈那时候忙,有时候两个人加起来一天要上五台手术,吃的方面肯定是有些囫囵吞枣。”叶母在一旁说道,她和薛弋父母是医院的同事,年轻时候就熟识。
薛弋摇头:“想我当年刚上大学,居然觉得食堂的饭菜都好过家里的,回去你们都还不相信。”他喝了一口汤,又说:“还好,现在他们俩退休,在家研究研究食谱,种种花,也算是提高生活质量了。”
葳蕤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那,你这个实验结束之前不都得三班倒?要不然我给你送饭过去,省得到时候身体出毛病。”
叶母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等着薛弋开口。
“这个,就不用了吧!”薛弋笑笑,“实验室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大家会轮着到食堂去打饭。再说,就我一个人搞特殊也不太好!”
“食堂的饭菜不是不合胃口么!”葳蕤小声说道,“也没什么营养……”
薛弋“呵呵”笑了两声算是应付了过去,没有答应。
叶母听得明白,基本上搞清了两个小儿女的心思。很明显的,自己女儿只不过是一相情愿而已。她放下心来,却又有点失望。给薛弋添了一碗汤,问他:“小弋,你是打算一直在学校里教书?”
“嗯,”薛弋接过汤碗,用勺子咬了一口喝,“目前还没确定。”
葳蕤抬头,有些紧张:“什么没确定?”
薛弋笑笑,放下了碗:“学院一直在和科学院做一个联合项目,如果有成果的话,可能会调去北京。”
Chapter 24
葳蕤像是听到晴天里的一声炸雷,脑袋“嗡”的一声,她知道薛弋一向口风紧,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他是不会透露一点消息的。就如同当年出国读研,也是等到签证下来,才通知大家。她听到自己还算平静的声音:“那很好啊……”
叶母也看出自己女儿大受打击的样子,但还是不动声色,说道:“那应该很有前途了,小弋,阿姨也算看着你长大,真替你感到高兴!”
薛弋笑着,端起自己盛着果粒橙的玻璃杯,轻轻地碰了叶母的杯沿一下:“谢谢阿姨。以后再去北京,吃住我全包了。”
“去那边还是一个人?”叶母有些试探地问到,“还是把你父母也接过去?”
薛弋点点头:“我爸妈打算过去买房子,争取离得近一些。我倒无所谓,单位会有宿舍。”
叶母点头,又问道:“个人问题呢,你也快三十了,差不多该定下来了。你爸妈也有些着急。”
“顺其自然吧,”薛弋似乎瞟了一眼葳蕤,“我挺相信缘分的,这种事情不能强求。”
葳蕤有些心乱如麻,低头夹菜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冷冷清清的,不无安慰的意味。感受到他暗暗的拒绝,她一下子突然有些抗拒起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皱起眉头,说道:“橙汁怎么是苦的?”
“嗯?”薛弋疑惑地看着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没有啊,挺甜的。”
“她刚才急着喝茶,结果烫伤了舌头,吃什么都怪味!”叶母低着头,有些冷淡地说道。
薛弋笑,他不会不知道叶葳蕤对他那种莫名的情绪。刚回来那阵子他就觉出她对他有些过分但是又被隐藏得很好的热情。叶葳蕤对他的行为总是冷静理智,但是这种冷静理智又是非常的刻意,他有时候都会感觉到她说话时候声音有刻意压制过的颤抖。那时候不过当她是长不大的小孩,心智还像个学生,这些不过是一时的情绪而已。然而,相处得久了他才慢慢发觉,叶葳蕤的这种情绪根本不是一时兴起,反而有点涓涓细水源远流长的意思。其实他也没有刻意地去疏远她,学院里头忙碌的工作,耗时耗力的实验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薛弋自认为是个不滥情的人,既然无心,他定不会让别人误会。于是,这些日子他或多或少对葳蕤有些言语的暗示,只是葳蕤听进去多少,就得看造化了。
“你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叶母见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便继续同薛弋说话,“不像葳蕤,做事情没有计划,没有安排,走到哪里算哪里。”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薛弋看着葳蕤笑笑,“少了很多约束,所以葳蕤才那么思维活跃,在学校搞研究,不就是需要发散性思维?”他见葳蕤只是低头吃饭,便给她盛了一碗汤,又说:“葳蕤的爆发力很好,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只要埋头干下去,好像还没有不成功的!”
葳蕤接过自己的汤碗,说:“谢谢!”心里却在想:可我认准了你,却注定不可能成功。她心里荒凉得很,偏偏又听见薛弋在问:“对了,很久没见章孜岩?”
葳蕤强迫自己若无其事地开口:“因为你太忙。”
“前几天还一起去爬山了。”叶母插话。
“哦……”薛弋了解地点点头,“接触了几次,他人还不错,跟我还是校友,不过早了几年。”
“他生病了,发烧感冒外加咽喉炎。”像是可以要装作若无其事,葳蕤笑着说道:“跟我们一起去爬山,淋了雨,就病怏怏的了。”其实她笑得勉强,薛弋看到,有些后悔说起这个话题来。
接下来的半顿饭,三个人各怀心事,吃得几乎有些像是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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