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斗夫》第20章


褚芸眨眨眼,不明所以,“什么话?哦,你是说这个草蜻蜓吗?既然这本来就是送给我的,那以后还是交给我保管好了。”
“你……”赫连贤人脸又红了,一半是因为羞赧,一半是被气的。这丫头分明在故意装傻!
像是欣赏够了他有气难伸的模样,褚芸狡黠地一笑,嘴唇上还沾着血迹,使她的唇瓣显得娇艳异常。她本不是娇媚的女子,但那一笑却是风情万种,“我发现……抱着你比抓着银子的感觉要好。”
赫连贤人被她难得的柔媚迷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好半晌才回过神,顿时感到啼笑皆非。一方面高兴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超越了银子,一方面又悲哀自己居然沦落到和银子争宠的地步。
认命地叹口气他再次伸手将她搂进怀中,他顺应心中的渴望,低头覆上她红艳的唇瓣,唇齿相依间尝到了丝丝血腥和咸味。眼泪是褚芸的,而血是他的。
许久,赫连贤人才微喘着气放开她,他将她的头压在自己没有受伤的肩膀上,嘴唇贴着她耳后的发丝轻轻说道:“芸妹,答应我,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要意气用事,不要把自己逼到危险的境地,答应我。”他明白对柔萍依萍的死她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但求她能平安。
她闭上眼,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我答应你,贤人。你也一样,不要再活在你弟弟的阴影之下,不要把你弟弟的死归结为自己责任,那只是一场意外。”
赫连贤人稍稍一愣,然后苦笑道:“是爹告诉你的吧……”
“他很关心你。”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也是。”
声音很轻,几不可闻,但赫连贤人听到了,“我知道,我知道的。”
“那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别让我们担心好不好,贤人?”
“裕之。”他突然道。
“什么?”
“裕之,我的乳名。以后没有别人的时候就叫我裕之。”他的声音仿佛贴着水面,轻柔得不可思议。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好不好,裕之?”
“……嗯。”褚芸靠在他怀里,所以她看不见赫连贤人此刻苍白的脸和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悲哀。
第8章(1)
接下来的几天褚芸又多次找鹿晓刀询问案情进展,验尸结果下来证实了柔萍和依萍确是死于砒霜中毒,至于甄怜怜那边,她始终坚称自己下的只是泻药,事实上仵作也的确在两碗残余的红豆甜汤中发现了泻药的存在,如此一来,整个案件也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如果甄怜怜说的是真的,那么必定有人在她之前或者之后在红豆甜汤里下了毒,所以在红豆甜汤中才会同时存在砒霜和泻药。但是,问题是除了出去捡衣服的那段时间,其余时候柔萍依萍还有张四娘都在厨房中寸步未离,那么凶手又是怎么下的毒呢?如果凶手也是趁着三人捡衣服的空当下的毒,在那么短的时间段里凶手又是用了什么方法同时避开柔萍、依萍、张四娘以及甄怜怜的呢?当然,也不排除凶手在红豆甜汤送往褚芸房间的途中下毒的可能性,只是两个当事人都已香消玉殒,这一可能性也就无从查起了。
许多疑问无法解答,存在的谜团尚未弄清,调查陷入僵局。
刚从鹿晓刀那里得知案情的扑朔迷离,褚芸愁眉不展地在赫连府中乱逛。路过东园时忽然闻到从里面传出的阵阵浓烟味,她心下一沉,第一反应就是里面失火了,当下破门而入。
“赫连伯伯——”她脸上的紧张在冲进东园后顿时变为了尴尬,张开的嘴也忘了合拢。
园中放了个火盆,赫连雄正边抹着泪边朝火盆里扔纸钱,褚芸的出现显然出乎他预料,他怔怔地望着她一时也忘了反应。
半晌后,褚芸慢慢走近他,“赫连伯伯,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在给柔萍和依萍烧纸钱?赫连伯伯什么时候和她们交情那么深了?
赫连雄垂下眼皮,烧完手中的纸钱后才哑声道:“今天……是谦人的忌日。”
被他这么一说,褚芸发现纸钱旁边还堆了一些小孩的衣物,“谦人……就是贤人的弟弟?”
“赫连谦人,我的第二个儿子,贤人的孪生弟弟。”赫连雄把纸钱一把一把地扔进火盆,熊熊火光映在他脸上柔化了他粗犷的轮廓,也使得他悲恸的表情越发清晰起来。
褚芸在他身旁蹲下身子,也拿起一叠纸钱一把一把扔进火盆,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个悲伤的父亲做些什么。他因为一个儿子的惨死悲痛悔恨了十一年,又为了保护另一个儿子而竭力隐忍掩藏这份悲痛整整十一年,她真的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蹲在火盆旁边,不断往里面扔着纸钱,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所有的纸钱烧完后,赫连雄才拿起地上的衣服,低声道:“这些衣服都是谦人以前穿过的,这些年来我都藏在身边舍不得烧掉,可是,留在身边又能如何?除了回忆,增加的只有悲痛。最近赫连府里发生很多事情,也让我看到了人生无常,祸福朝夕,死者已逝而我们活着的人终究还得活下去,与其悲痛着失去的,倒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唉,活了大半辈子,到了知命之年才想通这个道理,实在是……”
他摇摇头,眼中的悲痛渐渐转为坚定,“从今以后,贤人和修人才是我最该关心的。”说罢,他把衣服往火盆里一丢,轻轻道:“谦人,爹走了,不能再陪你了。”
褚芸眼睛一酸,涌起了两眶眼泪。她一直不觉得自己多愁善感之人,现在却被赫连雄感动得一塌糊涂。偷偷擦掉眼泪,突然间在衣服堆中有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只拨浪鼓,面上的红漆已经有些剥落,但这不影响摇动它时发出的咚咚咚的可爱声音,鼓面上还有两个淡淡的红字,依稀可以看出是“裕之”两字。
裕之?!褚芸双目圆睁,“裕之?!”
赫连雄从她手上接过拨浪鼓,轻轻摇了两下,“这是谦人周岁时他娘买给他的,贤人也有一个,因为怕搞不清楚所以在上面作了记号。裕之是谦人的乳名。”
褚芸只觉头上被砸了一下,脑子嗡嗡嗡地发胀,说出口的声音却异常冷静:“那么,贤人的乳名叫什么?”
“润之。”
赫连雄话音刚落,就见褚芸噌地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裕之是赫连谦人的乳名,贤人的乳名是润之?!如果,裕之是赫连谦人的话,那么他又是谁?为什么要让她喊他裕之?他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褚芸撞开书房的门,冲着房里就喊了这么一句。
赫连贤人正和几个管事讨论着商行的近况,被褚芸气贯长虹地一喊都吓了一大跳,纷纷望向这个不速之客。要在平时,褚芸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但今天她受了太大刺激,根本顾不得了。她的眼睛只盯着赫连贤人,强势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先让他们出去。”
相对于她的出言不逊赫连贤人只是挑挑眉好脾气地笑笑,很快吩咐了几句便让几个管事先行退下。等到书房的门一关上,褚芸憋了满肚子的疑问就开炮似的喷射而出,“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赫连贤人的乳名不是润之么,为什么你要我喊你裕之?你到底是赫连贤人还是赫连谦人?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赫连贤人脸上的所有轻松和笑意都在听到“赫连谦人”这个名字后消失无踪了,眼中的悲哀抑郁仿佛浓雾一般扩散蔓延,布满惊愕的脸上血色全失,让他看上去惨白得像只鬼。
“你还是发现了……”他似乎是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不答反问,“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若在数月之前,你是谁我根本不会关心,可是现在,我要知道真相,我无法忍受被蒙在鼓里你懂吗?”
赫连贤人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幽幽道:“好,我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你应该也猜到点了吧,没错,我不是真正的赫连贤人。真正的赫连贤人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而我只是一个冒牌货,一个早该死在十一年前的大火中却依然苟活到如今的冒牌货。是我贪生怕死,抢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生存机会,是我见死不救,明明看到他被木头压住了我还是抛下他只顾自己逃命,是我冒名顶替,霸占了他的地位和身份瞒天过海苟且偷生到如今……这就是所有的真相,完完全全的真相。”
看着呆若木鸡的褚芸,赫连贤人自嘲地笑起来,黑眸中的悲哀抑郁越发浓重,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阻挡了别人也禁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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