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灵百转》第19章


者自己都只能毙命当场——真是,灭了孤鹜门的又不是我,跑来找我什么麻烦?”
“原来又是你的同门?知道你的底细还选择下毒这种方式,”宫四摇摇头,“真怀疑其动机是来杀人还是送死的啊。不过由这一点来看,你们倒真不愧是同门呢。”
“宫凤凌!”
宫四仰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他,目中莫名地带些迷惑之色——他那样漂亮的一双眼,拒灵一直只顾着厌恶他刺心的纯澈光明的颜色,并不觉得怎样,这时冷不防正面对上,心里“砰”的一声,也不知触动了什么,竟似有什么炸裂开来——惊心动魄!
“再叫一声好不好?”迷惑散去,他笑,“很好听呢,如果去掉太加强的语气就更完美了。”
拒灵眼前的迷雾也散去,第一个反应就是过去敲他的头,“你这里是不是真出毛病了?那个是生气,生气生气你懂不懂——咦!”张大嘴错愕地盯着自己的手,他敲到了?他真的敲到了?那为什么还没有被踹出去?
有点不能适应地低头看到皱到一起的眉,不是不悦,也没有要出手的征兆,只是一种痛楚的直觉反应混合了些微委屈的意味。应该——当然会很痛吧,拒灵忽然觉得心虚,刚才他是用拳头砸下去的,力道也没有什么收敛。
“你白痴啊,干吗不躲?”最低限度也应该闪避吧,明明就在几天前,他才因为揪住这个人的衣襟而差点被摔出脑震荡来。
“不还手也有错?”宫四嘀咕着摸了摸头,“但是我很高兴啊,你都可以跟我打情骂俏了呢。”
“我是男的。”他扭曲着脸。
“哦。”
“什么叫‘哦’?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拒灵跳起来,面色无端晕红,“难道你有断袖之癖?”
“当然没有。”宫四站起来,“不过你有易钗之癖就是了。”
他神色无比自然,好像只是在说“我吃过饭了”一样,眉目纹丝不动,以至于一时间拒灵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最大的秘密,而等终于明白过来后,他——跑了。
中了箭的兔子也没他跑得那样快!
第七章 福寿无穷(1)
五天后的午后。
天空布满了淡墨层染似的云,没有风,云层一重重地压上来,无声无息地愈积愈厚,遮天蔽日。
“原来是你。”低吟般悠长的尾音拖拽成惋惜的语调,残存的笑意在凤眼中沉浮,“袁阁主。”
并没有被背叛的愤怒,也不含一丝指责,只是有点出乎意料而已。因为文雅俊俏的外表而往往被认为不具威胁的青年双手负后,一丝风也没有。然而他站在那里,站在分柳山庄后坡高耸粗糙的围墙下,却近乎有一种诡异的随风飘逸的姿态。
“……四少。”最初的愕然过去,衣袍略染风尘,但是看上去依然俊朗端肃的男子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你骗我,那张纸条上根本没毒。”
宫四歪了歪头,“是指责吗?和没想到是你一样,我更没想到你居然会相信。”
那天他发觉密件被窃看之后,出于无聊回了这样一张,“宫无释你才是混蛋,和大哥分开是我懒,你也不用狠到在密件上涂毒吧,速送解药至分柳山庄!”
真的只是无聊,宫无释素知他性情,看到也不会当真。他也更没指望过窃看的人会蠢到来自投罗网,但是现在……不得不怀疑芙蕖阁没有垮掉反而年年盈利丰厚。
袁去华的脸更红,表情已是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的窘然。
“你是何苦。”宫四微笑着,仍带着那一点惋惜之意,“根本不是做坏事的料,简单地偷看也会留下破绽,败露后连狡辩都不会。何苦来哉?拂心斋主的位子真的重要到超过一切?”
“四少以为——”头已经快埋到胸前的袁去华蓦地抬头,神情讶然,“我不知道说出来四少会不会信,但我确实无意染指斋主之位。策公子那等才智,殚精竭虑了四年也不过将拂心斋维持在了现在八方制衡谁都动弹不得的境地,袁去华掂得清自己的斤两,如何敢动此妄念?”
宫四挑眉,袁去华没说谎,他看得出来,“那你偷看密件干什么?我要听真话哦,你不肯跟我说的话,我就只好请三哥来跟你谈了。”
宫三蔽日——拂心斋中听到这个名字能不自脚底升起一股寒气的人是不多的。负责培育新花种,看上去似花一般婉约美好的男子,没人敢想象翻脸之后有多么的狠毒。
袁去华咬牙,他当然不想去跟宫蔽日打交道,但是、但是……
“你今天是不是发烧啊?”宫四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我怎么觉得你的脸着火了一样?”一个大男人的脸红成这样……
算了,至多再被笑这一次了,总比以后被笑一辈子的好。袁去华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脸上的热度有所消散,开口:“四少找上我也好,我就直说了。我要调出芙蕖阁,随便哪个分行都好,降一级也无所谓,总之离芙蕖阁越远越好。这就是条件,四少瞧着办吧。”
宫四朝他走近了两步,绕着他转了一圈,拿袖子扇了煽风,“你,费这么大工夫就只是想调走?降级也不介意?江南富庶之地,除了扬州的将离坊和京城的辛夷楼外,没有哪里的油水比姑苏更多了。我调你去云南看守花田好不好?”
袁去华大喜,“那说定了?”
宫四瞪圆了眼,“你还真的情愿?那是发配边疆你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你?快点说原因,不会是芙蕖阁被你搞垮了吧?”
他一连串问题问出来,袁去华虽百般不愿回答,却也知此事绝不可能善了,他不说只怕更糟糕。只得勉强道:“四少想想那天你义弟对我说了些什么,这种不堪误会这些年来从没断过,我早受够了!”他忽然激动起来,“我早受够了!”
他猛然发作,宫四倒真吓了一跳,退后两步,“就是为了这个?”
袁去华咬牙切齿,沉稳模样不知丢到了哪里,“就是为了这个!”
是不是看上去越正常的人就越容易做出不正常的事来?“这样——”宫四心中一动,往墙角处瞄了一眼,决定速战速决,道,“杀人灭口这种事我真的不想做,可是大哥不在斋里的机密也绝对不能泄露。你自己选吧,大哥回来之前消息没外泄的话,我跟他说换你到别的分行去;一旦外泄,就不要我动手了。你也不用感激我,拂心斋现在之所以平静,是因为你们二十八个互相掣肘牵制,抽掉任何一个都会毁掉平衡的支架,我不想去收拾那个烂架子,你想要的我这里答应你一半,另一半在你自己手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出来,以后我不接受赖账的。”
他这段话说得又急又快,几乎没做思考停顿,审慎明晰丝丝入扣,连威胁也让人没得选择,最后一句话的口吻已隐然是上位者对下属的姿态,袁去华一向被他没上没下地对待惯了,从没觉得他有过什么威仪,这时下意识低头应了个“是”,方醒转过来。
这个……便是所谓拂心斋众主事眼中最散漫无用的执事者吗?这样滴水不露的一番话,虽然他手中握有的是足以令拂心斋天翻地覆的筹码,可是这个人想也不想随随便便不见刀枪的几句话,却反被动为主动,逼得他不管是想保命还是完成愿望都只能守口如瓶,冒着奇险窃回的信息反而成了累赘。
标准的作茧自缚!
“别说话!”正冥思间,袁去华只闻一声低喝,颈后一紧,已被拉到自围墙内斜生出来的一棵古槐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乎是在两人蹿上树的同一刻,一个十六七岁的布衣少女从围墙另一边跑了出来,袁去华讶然——好准,四少是早就察觉到有人了,所以那段话才忽然快得像一种迫不及待的敷衍吗?
“姑娘,咳,等、等等——”后头上气不接下气跟着的是个年轻男子,天气本来闷热,他大概也跑了一段不短的路,满头满脸全是汗,发丝散乱,奇怪的是居然穿了一身朝服,袁去华定睛看去,发现那服色竟还是从二品级。
这么大的官,光天化日孤身追赶一个少女做什么?袁去华满心疑虑,看样子不像见色起意,那少女未施脂粉,生得虽是秀逸,半边脸上一道疤痕却生生减了五分颜色。
那少女似也跑得极累,踉跄了两步停下,转过身去喘着气怒斥:“你到底想干什么?”
“下官、下官……”年轻官员见她停步如释重负,急想出声回应,无奈一时总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憋得脸色更是通红,看其情形似乎极少锻炼,体力竟连个少女也不如。
“要死就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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