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难枕》第3章


,一向都不会做这种引人注意的事情。
水灵的眼眸在乌云聚集的天空里搜寻着,想要找到一丝放晴的希望,可惜……
算了,就跑回去吧!
举起不算轻的书包,聊胜于无的挡在头顶上,她咬牙冲入雨幕之中。
三月的春雨,还是泛着凉意的,即使有着书包遮挡,可是不到一分钟,她就已经淋得浑身湿透。
「呼呼」地喘着气,这样在雨中奔跑,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还好,这里是高级住宅区,一大片全是属于那个男人所有,没有人看到她现在的狼狈样子。
眼看着,那个庭院深深的大宅已经快要到了,远处打来一道光芒,只是几秒钟,黑色的车子速度惊人地开了过来,溅起地面上好大一滩水,直直地泼到倪贝贝的身上。
「啊!」那么快的速度,她根本连闪都来不及闪,已经湿透的身子,此时更是雪上加霜,真是好想骂脏话啊。
像出现一样突然,车子停了下来。
她僵住,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就这样傻傻地站在雨里淋着,手上紧紧地拽着那个已经湿透变得异常沉重的书包。
世界,在此时变得静止了。
天地间悄然无声,除了车头那雨刷的轻响,还有雨点溅落在地面的水声,她,连呼吸都停住了。
静默,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徐徐降下来,那张陌生又冷酷的男性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敢去看,低下头去。
任昊东冷冷地望着那个在雨中淋得狼狈又可怜的女孩,雨,真是大啊!乌黑的发丝一绺绺地黏在脸颊上,白色的衬衫此时完全湿掉,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她,肯定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的衣服已经不具备遮蔽的效果,变成了透明的,忠实地反应出她姣好的身材。
淡淡粉色的少女内衣,包裹着发育中的乳房,纤细地彷佛一掐就断的腰肢,枣红色格子短裙下,嫩生生的大腿,被半长的黑色学生袜衬得越发白腻如玉。
纯真的校服,绝美的少女。
你该不会,一直在等她长大吧?严君尧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地回响,冷意漫入他的眼眸。
等她长大?瞧瞧她的那张脸,他恨不能……
猛地一踩油门,车子飞速地射了出去,早已洞开的大门,迎接着它的主人回家。
倪贝贝静静地站在雨中,心乱如麻。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停车,为什么又什么话都不说的走了?她又做错什么了吗?咬着泛紧的嘴唇,冷意,不仅在身上,还直直窜入了心里。
雨中,天地间,世界明明那么大,可是在这一瞬间,似乎孤单地只剩下她一个人般……
「小姐。」一把黑色的大伞遮住了瓢泼大雨。
她怔怔地抬眸,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正经而又严肃的脸,老管家。
「小姐该回家了,这么大的雨,小心着凉。」
是了,该回去那边,那个地方!
冷淡地道谢,僵硬地抬脚,往大宅走去。
对于老管家的出现,并不意外,她不会天真地认为,管家会来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命令。
她其实很清楚,从她下公车开始,就已经进入任家保全系统的监控范围,只是,这么长的一段路,却没有人为她递来一把伞。
是了,谁还会对她好?谁又敢对她好?
至于现在管家的出现,只是因为她已经到了门口,到了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可是,没有用了,她已经淋湿了,淋得浑身都是冰凉,包括心。
这样的一把伞,真是,什么都遮不住,真不如没有。
漂亮的树木、美丽的喷泉、宏伟的大宅,都在这片雨幕之中泛起朦胧的影子。
进屋,上楼,放了满缸的热水,静静地泡了个澡,冰冷的身子,泡成了粉红的色泽,可是,她还是觉得冷。
好冷、好冷……这场雨,从她六岁那年开始,就一直都没有停过了。
干燥而柔软的浴袍包裹着身体,松厚的毛巾在湿发上反复地擦拭着,漫不经心地打开浴室的门走出去。
脚步,惊吓般地停住,手一松,毛巾就这样从手里滑到地上。
那个坐在她床上,如恶魔般冷冷地看着她的男人,不是任昊东,又是谁?
*** 
世界的一切,好像都在眼前消失了。
倪贝贝浑身冰凉,感觉自己就像站在崩裂的悬崖上,四周都已经塌掉,只剩下脚底那小小的方寸之地,可是,即便如此,也已经裂开。
好可怕、好可怕!每次看到他,她都会有一种面临死亡的恐惧感,这种感觉,是她经过无数次刻骨铭心的教训之后,培养起来的。
男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从她湿润乌黑的秀发,再到浴后粉泽润滑的肌肤,一直到小巧精致的脚趾,每一分、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她一动也不敢动,连去捡掉落地上的毛巾都不敢。
终于,他开口了:「洗好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是暗哑的,「是。」
「很好。」
好什么,哪里好?
「国中要毕业了,是吗?」
「是。」
她心里很明白,这件事情,肯定是宫泽端跟他说的,那个他从日本带来的手下,她是知道的。他的大小事宜,都是宫泽端在处理,就连她,举凡入学、缴纳学费之类的琐事,就算他根本连理都不想理,可是设想周全的万能助理也都一一帮他打理妥当。
是了,这个男人,可是领养了她,怎么说,名义上也是如此。
所以,对于宫泽湍,她并不陌生,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对于她的事情,他这么多年,不都是置之不理的吗?
「你有什么打算?」淡淡的询问语气,听起来似乎真的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有什么打算?她又能有什么打算?低垂的脸蛋,嘴角讽刺地微勾,她只是一个依附着他生存的卑微生命,有资格打算什么吗?
「没有。」
「是吗?」指腹徐徐滑过崭新而华贵的手机,沉吟着,「我看,你就去日本念书吧。」
什么?她吃惊地抬起头,望向他,水灵的眸子里有着惊慌与无措!他,要送她去日本念书?
「怎么,不想去?」
「不敢……」是了,不敢,她涩涩地说道。
就算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也是真的不敢说出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台湾。
在痛苦无助的人生中,她唯一的希望与快乐,就是可以与自己的两个好友一起上学!她们,明明已经约好了要考相同的高中、进一所大学,这是她克难日子里仅有的寄托与希冀。
可是现在,他竟然连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也要抹掉,明明,他只要继续对她漠视到底,她就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了啊。
竟然,还是不可以。
「不敢?」他玩味地低语,「原来是不敢。」想起照片里她那飞扬的笑脸,与眼前这个乖顺听话的女孩,真是乖巧得让人想要毁掉!这个女孩,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那张笑脸与眼前这种低眉顺耳的模样,让人手指发痒,若狠狠掐碎,该是多么痛快?
她的头垂得更低,手指不自觉地拢了拢浴袍,袍下不着寸缕,穿成这样,与他共处一室,她觉得太过怪异。
他起身,慢慢地逼近。
「想留在台湾?」
飞快地抬头,望着他,然后,立刻懊悔地想咬唇,她怎么忘了,那么多次教训之后,她应该要明白,对于她想要的东西、珍惜的东西,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毁掉……为什么还是学不会教训?
他离她,越来越近,可是,她却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墙壁,她也不敢躲闪……
「可以。」恶魔般地低语,在她耳边响起。
他不会给她痛快的,他要慢慢玩,这次,一定要慢慢来,毕竟小女孩长大了……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她全身都泛起古怪的鸡皮疙瘩,不习惯与他这般接近。而青春的年岁,同样也不习惯异性这么近距离。
「有条件。」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柔嫩的耳上,却如同将她心底最柔嫩、最脆弱的那块地方,放在炽热的阳光晒着,生疼。
她的头,垂得很低、很低,那截粉嫩的颈项,在湿发的衬托下,越发白皙无瑕。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直地望入她如清泉般纯粹的眼眸之中,「只要能留在台湾,你是不是任何代价都愿意付出,嗯?」
不能动弹,她只能被动望着他,那双可怕的如鹰利眼。
古井……此时此刻,她的脑中只是浮现这两个字。
其实,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古井,那只是古文诗词里出现的两个字而已,可是这一刻,望着他的眼睛,却莫名地让她想起那泛着青青湿苔,深幽冷冽的古井。
波澜不兴,却又寒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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