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风流》第78章


魏帝垂头,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原本冷厉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伸手在燕归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魏帝道:“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燕归一震,猛然抬头对上魏帝的双眼:“父皇……”
父子两人目光相对,燕归忽地发现魏帝面相清癯的过分了,两颊的颧骨都显得突兀了些,只有双眸仍十分明亮慑人。
此刻,殿外忽然一声巨响,屋宇都被震得颤动起来,而脚步声也纷杂逼近,燕归本能地跳起身来,挡在魏帝跟前。
进来的却是魏帝的近侍宦官,上前跪地道:“皇上,大事不妙,不知为何,二殿下带了许多侍卫,向着寝宫而来!听闻已经动了武了。”
燕归闻言色变,转头看向魏帝,却见魏帝仍是一副气定神闲,波澜不惊之态,只轻轻说了声:“哦……”
燕归着急:“其中是否有些误会?”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二王子会顺理成章被立为太子,他何苦又急于在这一时?可燕归不知道,二王子之所以如此一则是因为有些愚蠢,二来,当然是因有些人不愿见大魏落入韦氏手中,私底下一些推波助澜的暗涌,足够了。
那宦官跺脚叹道:“哪里有什么误会,这种误会是要掉脑袋的。”
燕归复看魏帝:“父皇,这……”
“这有什么……”魏帝袖手,垂眸一笑,淡淡道:“方才我也说过了,论杀伐果断,你不如他。”
燕归心头一凉:“父皇!难道说……”
魏帝闭起眼睛,点了点头:“是啊,他怕是等不及了……连等我咽气都不耐烦了。”
燕归听了这句,又觉悲凉,又觉愤怒:他对魏帝的确有一丝怨气,但是,这毕竟是他亲生的父亲,事实上在内心深处,他对魏帝,是有着一份依依孺慕之情的,而与魏帝拔剑相向,对燕归来说毫无疑问是逆天灭伦之举。
宦官道:“皇上,现在该怎么办?好像有许多宫人已被二殿下跟贵妃收买……”
魏帝看向燕归,忽然道:“燕归,你去吧。”
燕归双眸睁大:“父皇的意思是?”
魏帝长长地出了口气,抬头看向虚空,道:“去把他们拦下,或者……此事,朕就交给你处置了。”
燕归还有些愣怔,宦官道:“三殿下,不能耽搁了,再犹豫,就打到门口了,千万别让他们惊扰了皇上。”
燕归一个激灵,咬牙道:“儿臣领命,绝不会让他们打扰父皇!”转过身,飞快地出了殿。
目送燕归离开,魏帝脱力一般,身形一晃,宦官忙将他扶住,轻唤:“皇上……”扶着他回到了龙榻前,徐徐坐下。
魏帝缓了口气,才道:“没想到,韦家竟这么急不可待,竟这么蠢……”
宦官道:“唉,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呀。奴才也没想到二殿下竟会这样……他们竟连几天都等不得呀。”
魏帝道:“他们不是把给朕看病的太医买通了吗,自然知道朕随时可能殡天,偏偏迟迟地不把皇位交给他们……而燕归又在这个时候入宫……真是丧心病狂……”他说了几句,频频咳嗽。
宦官轻轻抚他的背,安抚说道:“皇上别气,这也是命……幸好三殿下是个可靠的,皇上您可放心吧。”
“放心?”魏帝苦笑:“他虽然是个可靠能干的,却有致命的弱点。”
宦官有心想问问燕归的“致命弱点”,但却又不敢问,便牢牢闭嘴。
魏帝沉默了会儿,道:“不过,幸好,还有朱家……还有陈……”一阵急促的咳嗽上来,身子抖的如风中叶片。
宦官忙奉了金痰盂过来,魏帝垂头吐了几口,竟夹杂着红色血迹,宦官看着,目光发直,忙不露声色地把痰盂盖住,传了下去。
宦官忍着泪,扶魏帝慢慢平躺下去,又将帘幕拉起,却见魏帝怔怔地盯着头顶虚空,轻声念道:“决而定,虽千万人吾往矣……燕归,去吧,千万……别让朕失望……”
这一场风波在史书上称为“内掖之变”。在很久很久之后才为世人所知,据说是二王子勾结母族韦氏,趁着魏帝病重于内廷作乱,欲夺位,却被公子燕归诛灭,二王子在这场混乱中被杀,韦氏一族也因此遭受重创。
自此之后,魏帝册封公子燕归为太子,立大司空朱觉的女儿朱丹梓为太子妃,又一日,册封陈国公主陈兰桡为太子良娣。
☆、第65章 
陈兰桡来到魏帝寝殿外,小太监拦住她道:“公主且慢,皇后娘娘在内跟皇上说话呢。”陈兰桡点头:“多谢公公,如此我便等一会儿。”
如今她的身份已不只是一个降国公主而已,太子良娣的身份仅次于太子妃,将来太子登基了,更是贵不可言。小太监笑道:“公主若是不急,也可以先回去,等娘娘说完了话,我即刻派人通知就是了。”陈兰桡微笑道:“有劳公公啦,不过我也没有别的事,且等一等罢了。”
小太监见状,自然不好勉强。陈兰桡同霜影等在殿外,又站了一刻钟,小太监正要再劝劝她,却听得殿内有人大叫了声,道:“如果不是琪儿薄命早死,你是不是会亲自把他杀了好给那个贱种让位!”
陈兰桡脸色一变,听出这是皇后的声音,小太监更是吓了一跳,一时噤若寒蝉,无法做声。
只有霜影呆呆问道:“公主,里面……”陈兰桡向她使了个眼色,霜影才忙低头。
很快地,脚步声仓促,有人从殿内奔了出来,门口的众人齐齐低头,大气儿也不敢出。陈兰桡站在门侧,也微微低着头。
皇后出了门来,见她在,微微停住步子,望着陈兰桡冷笑了声:“你在这里干什么?”
陈兰桡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兰桡有事要求见皇上。”
皇后的眼神几番变幻,最终说道:“好、好……去见吧,反正现在你们已是一家人了。”她阴测测地笑了笑,终于转身离去。
内侍们见皇后离开,都松了口气,急忙进内禀告皇帝陈国公主求见。片刻功夫,里头传陈兰桡入内。
上一回来参见魏帝,陈兰桡还以为他有意要把自己许给二王,但没想到再次来拜见,大魏的太子已经成了燕归,而她,也成了燕归的良娣。
上前见礼,抬头时候,见魏帝坐在榻上,身躯微微伛偻。
魏帝的近侍正伺候他喝了药,抬手将药碗接了过去,魏帝才看向陈兰桡,目光也是淡然的,道:“你来见朕,有何事?说罢。”
陈兰桡道:“皇上,兰桡想皇上收回成命,我不想做太子良娣。”
魏帝仍是一副波澜不惊之色,只是象征性地“哦”了声,然后道:“为何。”
陈兰桡道:“我先前同皇上说起,心中最痛恨之人乃是公子燕归,原因我也尽都陈述了,所以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才因为他被皇上下狱而欢欣不已,我同他就像仇敌。”
魏帝淡淡一笑:“哦……是这样。”
陈兰桡见他不置可否,便抬头求道:“皇上明鉴,还是收回成命吧!”
魏帝并不回答,只是看着陈兰桡,面上似笑非笑。过了片刻,才道:“你自庆城一路回京,中途受了重伤,是燕归救了你的吧。”
陈兰桡心头一痛。魏帝道:“或许因为破陈之痛,你真的恨燕归,但你更是个明理之人,懂得何为恩何为仇,当初你对朕说那些话,真的是想燕归死吗?还是故意点醒朕别误杀良才呢。”
陈兰桡咽了口气,握了握拳道:“我当然……当然是……”
魏帝不待她说完,便轻声道:“兰桡,我不管你是真的恨他还是喜欢他……朕一点儿不关心那些。”
陈兰桡皱眉,欲言又止。魏帝打量着她,忽道:“听说在庆城,陈源重伤,士气低迷时候,你提剑要同燕归一决生死,可有?”
陈兰桡低头:“不错。”
魏帝又道:“听说此后,你更约战射伤陈源的大将程立雪,将他打败,且射死在场观战的陈国叛臣?”
陈兰桡心道:“他竟把这些都知道了?”却猜不透魏帝提起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道:“是。”
魏帝道:“后来师神光将你劫走,你却自己回来,为何。”
陈兰桡道:“因为我不能让伤重的兄长冒性命之忧,而自己置身事外。”
“那么,现在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魏帝淡淡问道。
陈兰桡一愣,魏帝淡笑看她:“似你这般,不生为男儿身着实可惜了。”
“皇上……”
“不 过,能成为我大魏的后宫,也没有委屈你。”魏帝话锋一转,道:“其实你自己也该知道,若你真的对燕归无情,对一个公主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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