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湮》第5章

一只修长白皙略微削瘦的手指突然搭上小将军的肩膀，小将军立刻反手握住向内掰，犀利的眼神转过来——
“吉修长老！”小将军惊慌失措，连忙忙放开手，几乎180度弯腰道歉：“小将不知是长老，多有冒犯，小将，小将……”急得都快哭了，今天都是什么霉运，得罪长老两次了！
吉修“嘶”了一声，甩了甩手指头：“你小子！手劲挺大啊！”看看他又看看手指，突然贱笑着凑近道：“小将军~叫什么名字呀？”
“小将……名叫乌霜。”声音略低沉，微微偏头拉开了与吉修间的距离，似乎有些不适和害羞。
吉修偷偷瞄了眼他的脸色：“乌霜……月落乌啼霜满天？”“嗯。”
墨凉闻言微侧目看着吉修，幽幽道：“徒弟还不够多？还想着拐人？”
吉修直起身，笑道：“师兄看破莫说破啊！这下可好，怕是要白白损失一名好徒儿了！”墨凉微笑不语，吉修亦转目看向宫外，神色渐忧。
“小将……小将愿意拜长老为师！”不多时，身后传来乌霜颤巍巍的声音~
吉修：…………
吉修迅速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小将军通红的脸，莫名可爱憨厚。他拍了拍乌霜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那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抬头望天想了想：“第一千二百六十七个徒弟！”
“是！”乌霜激动不已，旋即眉头一皱：“第一千二百六十七个！？”“对啊。”小将军再次成功让双眉叠在一起，良久道：“……长老可真花心。”
吉修失笑，正欲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身旁的师兄忽然轻飘飘飞起，而刚收的小徒弟脸色一变，蹭蹭蹭退回木兮身边。
吉修心中一动，扭头看去……
君湮凝目定定看着被厉鬼控制愈发躁动不安的人们，不远处鬼界与坞川城间相连的厉鬼门波光粼粼，面上毫无表情。可他不大不小，略微胖乎乎的双手却紧紧抓着窗台边缘，竟是显得有些紧张。
君湮默默闭了闭眼，师父果然不可能去和被厉鬼控制的人们战斗……被控制的他们是无辜的，可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这么想么？因为恐惧而自相残杀，永远是最大的悲剧。
君湮留恋而担忧地看了眼师尊迅速飞向厉鬼门的身影，毅然将目光订在了宫中内外。这次，一定，要保护好……
身后倏然卷起阵阵阴风，熟悉的怪笑声凄寒惨恻，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君湮瞥了眼楼下，宫中众人全神贯注地应对着厉鬼，无人关注此处。而吉修师叔正极力维持着结界不被冲破，暂时还算游刃有余。
他放下珠帘，冷笑一声。
“鬼女陛下找小生有何贵干？竟不惜亲自前来。”
“趁乱，取魂！”话音未落，漆黑的鬼戟叉如打了鸡血般兴冲冲地刺来，却被君湮轻轻一跳躲过。
君湮不断躲闪，偶然放出一些光圈，对鬼女来说却是毫无威胁。
他再次躲过鬼女的一股黑气，终于滑退至窗前，当即掀开花里胡哨的珠帘，纵身跃下——
“君湮！”吉修很快发现跳下楼的小师侄，脸色大变，几乎不知如何是好。小师侄才刚刚筑基，尚未学习御剑，这一摔……
一只剑稳稳接住了君湮，叔侄两人同时一愣——接住君湮的剑，可不就是墨凉尊上那把被腐蚀的扶寒剑！
君湮悄悄敛去掌心的力量，轻轻落在地上，深深看了眼师尊清冷的背影，浅眉默默蹙起又慢慢平整。师父在虚境中用的只是光灵力临时铸成的剑么？
而后君湮大开眼界，成群五颜六色的“扶寒剑”飞出，直接将跟随他的鬼女变成了一个彩色刺猬，宛如炸开的烟花，极为光彩夺目，绚丽多姿，简直照彻了整片天空。
☆、第七章
然而烟花易逝，鬼女踉跄落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地面忽然开始猛烈地震荡，而巨大状若蛛丝的裂缝自众人脚下不断延伸，吞没着来不及避开的人们，同时极快地游向宫外，宫内一片慌乱。结界外被控制的人们愈发激动，无神的漆黑双眼泛着诡异红光，脸上却溢出了惊恐的神情，双手抖如筛糠，分明是极力忍耐又痛苦万分。
将军们起起伏伏一声接一声地高叫着“保护王上！”粗粗糙糙地将木兮护着进入了宫楼。她心有余悸地俯身捂住胸口，极力淡化着脸上皱巴巴的害怕神情，却依旧将脸色涂的惨白如纸。
乌霜紧张地看着木兮：“王上，您感觉怎么样？”
木兮轻飘飘脱力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本王……无妨。”
乌霜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目光诚挚真切。木兮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悠悠然转过头去，乍然苦笑，不过是忠诚之臣……
墨凉面前的厉鬼门忽然消失不见，他止住步，转过身来，目光阴沉沉，仿佛聚集了无数风雨。
“障，眼，法。”墨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确实。”鬼女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噙着笑，眼中光芒大盛，众人慌忙掩目。少顷，清风徐来，墨夜变白，再悄悄看去，哪里还有鬼女的身影，只有一个温润公子微低首仔细理袖，笑容淡如清酒。
只见那位公子缓缓抬头直视前方，嘴角微抿，目光清浅潋滟，宛若一股清泉。众人皆屏息凝神，不敢打扰。片刻他忽执扇轻转，笑指墨凉：“厉鬼门已开。”话语却是冰凉透入心底。
墨凉大怒，简直气火攻心。
公子淡淡看着墨凉紧握的双手，“啧”了一声，笑若桃花：“本公子还以为墨凉尊上早已看透一切，谁知竟是连轨羽的障眼法都没有察觉。不过，本公子也才发现坞川城最后的厉鬼门就在宫中……”
墨凉深吸一口气，冷道：“你，是光灵力修者？”
“对啊，”轨羽轻笑：“对了，还要多墨凉尊上赐的千光剑雨，本公子着实恢复不少。”
墨凉退后一步环顾四周，吉修维护的结界岌岌可危，似乎吹弹可破，木兮和宫中众人慢慢退回宫楼，各自哆哆嗦嗦。而轨羽的身后正不断冒出黑色半透明的骷髅，空洞的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
轨羽挥了一下衣袖，君湮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他展开薄扇，慢慢地摇着：“这小子还打算偷袭，也不知是哪家的崽子，被吾抓了。”轨羽极纯净的眼睛眨了眨：“尊上，不如将他喂厉鬼吧！”
墨凉毫无波澜地看了轨羽一眼：“你敢伤我徒儿？”
轨羽装模作样又不失礼貌且风华绝代地笑了笑：“原来是尊上的关门弟子。本公子太长时间未曾出来，竟是又诞生了一个光灵力修士么？恭喜……”
“轨羽，无聊的话还是少说为好。”墨凉打断他，习惯性地扫了眼君湮，忽而漠然冷笑：“你不如，先还我徒弟。”转头道：“吉修，护住宫楼！”“是！”
“您的徒弟本公子怕是无法返还，抱歉，他的魂体实在纯净，简直就像是真正没有身体的灵魂。不过也请尊上放心，本公子不会忍心将他喂厉鬼的，太浪费了。本公子会自己慢慢享用……”
墨凉直接略过躺在地上的“君湮”，巨大的威压携风而来，碾过这片空间。“君湮”很快化为乌有，不过是轨羽的又一次障眼法。
轨羽见状诡谲一笑，轻轻抬手……墨凉陡然睁大眼，立刻取光铺开一层结界，极力避免轨羽身后的厉鬼进入结界。
轨羽温和地微笑着，修长骨节分明的十指伸展张开，将丝丝缕缕的光吸入体内。他扭头朝墨凉灿烂地咧嘴一笑：“多谢尊上！”身后的厉鬼静如雕塑。
墨凉失神地看了他半晌，喃喃自语：“变异光灵根么？兰考大陆……怎么会有变异光灵根？”
……
吉修匆匆忙忙凝聚出一层又一层的金色结界，将三层的巨大宫楼团团围住，终于悠悠然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头望去，刚收的小徒弟正围在木兮旁边嘘寒问暖，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却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个挂名弟子罢了。
宫外的结界已经破了，成群的人们翻涌着，密密麻麻的，看着竟是有点恐怖。尊上偶然从人群中探出头来，翻身飞起，与轨羽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两个人竟都没正经似的，倒像是在耍杂技。
正疑惑间，乌霜不知何时已来到身旁，略有些拘谨而担忧的问道：“尊上能……解决那只鬼吗？”吉修闻言猛的拍了拍乌霜的后脑勺，乌霜摸着头陪笑地看着他，脸上不自然地笑嘻嘻着。
“想什么呢？问天宗第一修士，我的三师兄，他解决不了谁解决得了？！”乌霜闻言笑了笑，又慢慢道：“可是我看那只鬼十分异常，似乎能够吸收尊上的光灵力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