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读本-是以见放》是以见放-第59章


电梯里只剩下我和钱程,几乎同时伸手去按关门键,看到对方的动作又都停在半途中。
门到秒数自动合上,我抚玩镶在指甲上的小钻打破沉默:“还以为你自己单干了。”
“再说吧,7月末可能出去走走,拍点东西回来。”
“绚烂之旅?希腊埃及吗?”
“中国我都拍不完,我车这一圈下来就可以直接送去保养了。”
居然为了旅行买车,真奢侈,我没好心地诅咒:“留神新车娇贵受不了长途跋涉,半路跟你耍脾气。”
“我跟它商量好再上路。”一个长声的叮,他说,“你到了。”
我不知怎么有点慌,出去时细鞋根卡在电梯门轨的缝隙里,绊了一下才站住,略显狼狈地回头露了个仓促的笑容。
钱程眉头轻攒,看我脚下那双高度险峻的鞋子:“你现在应该少穿这么高跟的鞋。”电梯上行,我呆忡着看镜面门里自己的模样,我长个儿了吗?为什么没必要穿高跟鞋?
同事经过,好笑地看我:“臭美什么呢?”
我不好意思地扭头朝她笑笑,头顶的下行灯亮了,谁从20层到19层还搭电梯?在我的疑惑中叮声停下……钱程站的位置与我正相对,身影随着缓缓开启的电梯门以线形从中间向两边扩散最终完整呈现,讶然的目光自碎碎流海掩盖下射出来。同样的栗子色半长发,同样的不知所措,电梯外面,我有一诧那恍惚,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好像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三维的,我们都一时没有反应。直到电梯门又要合起,他始终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才慌乱地抽出,挡住门钻了出来,姿势很搞笑。踉踉跄跄地拉我到一边,闪开电梯入口,我没忍住就笑了,问他:“你干嘛啊?”
他也轻笑:“那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挂了?”
“盖儿一滑就扣上了。”不过不是我滑的。
“为什么不打回来?”
“你打来有事吗?”
他露出我熟悉的调笑表情:“说的真气人,我还一定得有什么事儿才能给你打电话。”深黝的眸子有些孩子气,像咖啡里的糖块儿一样不觉中将干涩融甜。
我想了想:“倒也是。”
他从前就这样,常在半夜收工的时候打电话骚扰我,一问他干嘛他就拿这话噎我,但是他确实也没什么事,偶尔是约我出去玩,一般都是八卦他们影楼的趣事。有一次跟我说:“你知道吗家家,今天来拍照的新娘子是西班牙人,据说还是王妃的朋友。”
我不明所以,还感叹他们影楼名气大:“那王菲本人去照过相吗?”
他也不明所以:“怎么可能?”
我还在自己理解:“也是,那么大牌的名星,肯定有专用摄影师。你说她跟李亚鹏结婚还用专门照结婚照吗?”
他终于弄清楚,大笑着说:“我不是地球人,你也不是,别不承认。”长长叹一口气,思乡情感泛滥,“星球啥时候才能接咱俩回去啊?”
正忆起这句话,钱程告诉我一个消息,这次旅行回来后,他可能会离开北京几年。我脱口就问:“星球要先把你接回去吗?”
我觉得钱程走不成。
先去纽约摄影学院,读两年专业,再辗转世界各地——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老妖怪第一个不会同意,我差不多能猜出他听了外孙这种决定会发多大的火。当年韩国都没让他走,现在投奔地球另一端的美帝国主义?黑檀拐棍一挡:想走?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或者干脆把钱程变成尸体。
他说晚上就跟老妖怪提这件事,那刚才会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家家!”
“啊?”
“想什么呢?”小郭指着我的手机,“电话响了也不知道接,听歌哪?”
季风也说:“干什么呢?这么半天才接,听歌哪?”
我理直气壮:“让你听我新换的彩铃。”
“不好听。”他批评完了问,“明儿加班吗?”
“不加,今晚上可能熬一会儿,明天正常休息。”
“陪我去买手表。”
“你手表呢?”
“不知道哇!”他声音懊恼,“昨天就没找着,可能前天跟那几个摄影半夜喝完酒迷糊糊地掉哪了。”
“你这一天可真要命!季静才给你邮来那块儿?”
“啊?不是,我原来的。”
还好,他过生日时候季静送他那块精工的动能表,少说也几千块。“那就戴她买这块儿呗,还去买什么?”
“我最不得意那白表盘,还是皮带儿的,戴着不得劲儿。”
真是接触时尚界了啊?薄厚也有选择了!颜色儿也挑起来了。“你明天有空吗就出去走?”
“嗯,一天时间都是你的,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哎呀他嗲得让人浑身颤抖,我咝一声问:“广告公司没安排吗?”
“没~~前天晚上都拍完了。”
“你也没程序等写?”
“没有!累死谁呀?”
“好了你总算有句人话了,我还以为你上发条的不知道累。”
他期待地问:“心疼了吗?”
“心也疼了,肉也麻了。”
“呵呵,晚上几点能完事儿?我去接你。”
“没点儿,甭来了。”
“那我早点去在你们公司陪你吧。”
“我们一组赶图,也不就我一人,用你陪?”
“我一个礼拜都没看见你了,不是你加班就是我有事……”
“明儿不就见着了,你好不容易没事儿了,早点睡了吧!”
可能我这话有歧意,季风很顺嘴地就接:“我等你回来一起睡。”
弄得真跟怎么着了似的。
不过我估计除了欧娜之外,也没谁会相信我和季风其实没怎么着,黑群都不会相信,他现在进季风房间真开始敲门了。
钱程说过那么句话:重要的是别人相信什么,事实本身没有用。
事实就是已经没人肯相信我的事实,前两天杨毅甚至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很开心,很欣慰,她弟不容易,追我二十多年了……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应该只有二,没有十吧。”
“行行行,你说二就二。”
我威胁要挂电话,她嗯嗯唔唔地说:“真是好事多磨。”
她和季风同一个洞里修炼的猴,论性急谁都不服谁,一得知我和季风有进展,立马兴奋地要上邻居家让人准备新房,被于一拦下之后也坐不住,打算近期来北京玩。不过于一有事,她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蹿不过来,季风吓坏了,他是真怕了杨毅的玩。但杨毅只是想亲眼确定,她没胆捣乱,顶天是起哄看热闹,因为她比谁都希望我和季风在一起。
当年怕叫叫儿把于一勾走,硬架哄季风去追叫叫儿,她说要不是这么多事,现在早改口管小四叫表姐夫了。这是时蕾告诉我的。我首先怀疑杨毅改口这一说,也不大相信她有那种防范情敌的心眼儿,她怎么不说没一早发现我喜欢季风呢?小孩子心理,她喜欢的就觉得谁都会抢;不喜欢的,认为别人也看不上。说穿了就是太自我中心,好像婴儿时期才是人生中最以自我为中心的阶段。杨毅跟婴儿最大的不同就是爱管闲事,据说爱管闲事的,通常也是不怕麻烦的。但是很稀奇,她这回真是怕再生变故了。
跟时蕾聊QQ的时候她这么说,当时我听了真是惊喜了一下,没想到我妹儿还有感觉欠谁的时候。
对于我和季风的事,时蕾的想法和欧娜一样:既然已经迈出这步,就别老是强迫自己往后看。
翅膀也有辉煌的过去,但他把现在和未来交给身边的妻子,时蕾当然最有资格向我证明完美主义的无用性。视频里她和翅膀的卧室,目及之处皆温馨,一条名为两千七的鹿犬趴在一边打盹,偶尔撑着眼睛瞄一眼女主人。时蕾懒散,但翅膀是个乐于生活的人,近两百平米的房子从壁纸到阳台的花花草草都是他费心设计的,拍出来的照片能当室内装修样本供人参考。
而房子的主人也是让人羡慕的爱情样本。
和谐见放
事到如今好像画了个圈,每个人都说好事多磨,翅膀和时蕾磨了个圆满,我只感觉物事全非,莫名惆怅。磨吧,磨得完全不是当初的模样了。也很无奈,虽然我想不在乎,可是没办法,过去就那么悬在心里,不是我说不回头看就真能不回头的。每个人对生活的理解不一样,有些人就是比较会享受人生的,像时蕾,懒得为不相干的人和事花费时间,杨毅是刚好相反,但她以此为乐,我却是明明想学时蕾那种悠然自得,到最后却不得不和杨毅做法一致,而且我在做这些的时候没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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