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经女友》第41章

公主点了点头。
“真的太美了！盛开了十三天玫瑰的颜色果然是人世间最纯正最美妙的颜色。”我说。
公主皱了一下眉。“把它还给我。”她说。
“这么美的东西，我怎么舍得还给你呢？我可是爱美之人。”
我把手帕卷起，放进口袋。
“可是……”公主说。
“别那么小气，亲爱的。”
我伸出长长的舌头，伸到公主的嘴边，把那该死的一抹红色卷到我的肚子里，消化了。
现在，我悲哀地明白，人世间根本就没有最纯正最美妙的颜色。人世间也不该有最纯正最美妙的颜色。
“你……都知道了？”公主小声说。
我点点头：“你父亲找过我。”
公主低下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被老师发现了。
“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我担心……”她的声音没了。
——我担心你会离开我。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脸上的笑容明朗而充满生机。
“傻瓜，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和你共度一秒，比我独自生活一辈子都幸福！”我说。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真的好爱公主。
“生命不在于久远，而在于它是否灿烂。”我说。
“可是……”
公主没有说出话来。
无论谁的嘴，只要被路大公子的嘴堵上，通常都说不出话来。
阳光越来越高，我在阳光里喘息。
公主轻柔柔地捶我一下，笑道：“你别那么猛，好不好？”
“可是公主，你有白白的细牙，红红的牙龈，还有两片丰满而又艳丽的红嘴唇，我想不猛都不行呀！”
“格格，讨——”
也许她要说“讨厌”，也许她要说“讨人喜欢”，可惜，可怜的公主殿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嘴又被路大公子用嘴堵住了。
九十二
海边。海风。
海很平静，像硕大的银镜泛着银光。海风也柔和，轻轻地吹着。懒洋洋的波浪亲切地朝脚边涌过来，舐着海风的金色的沙滩。
这是一个美好健康的世界。
迷人的公主轻轻地踩在沙滩上，踩出一串迷人的脚印。
望着这些脚印，我轻飘飘地笑。
公主回过头来望我，公主的眼睛里含满了笑。
“今天是个好日子，快活的日子！”她说。
“只要你喜欢，天天是好日子，天天是快活的日子。”我说。
“我真希望像这样的日子今后会有很多。”公主说。
我知道公主在担心自己的病，我无声地望着公主。
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些微笑。虽然笑得有些勉强，却还是很好看。公主永远都很好看。
我深处的笑容消失，我忽然想哭。我没有流泪，泪水已不足以表达内心深处的情感。我只是想哭。
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放开喉咙，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公主的眼睛随着风飘摆过来，那双迷人的眼睛里依然含满了笑。
“你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可爱的小伙子。”公主笑道。
别人有“以茶代酒”，我便“以笑代哭”。
我大笑出声。
公主笑呵呵地走过来，笑呵呵地捶我：“看你笑得那个丑样！”
“我没有公主美，笑也没有殿下笑得好看。”我笑道。
公主笑。
我皱了一下眉头：“欣欣以前老是跟着你，为什么最近不见她的身影呢？”
公主笑道：“她以前没有恋爱，朋友又不多，自然跟着我了。现在她恋爱了，跟着心上人自然就忘了我了。”
“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说。
公主哈哈笑，把我踹倒在软绵绵的沙滩上。我在沙滩上打起滚儿来。
“你在干什么？”公主笑问。
“享受沙滩。”我笑答。
“你享受沙滩吧，我去享受阳光，空气还有海浪。”说完小鸟一样跳开了。
滚来滚去，累了，我便趴在海滩上，远远地望着公主。
公主正在尽情地享受着自然。
看着，看着，我不自觉流下了眼泪。一种强烈的感伤包围了我。
我在想，假如失去了公主，我将如何？
我不敢想！。
公主远远地回过头来，对着我笑了一下。
好纯美的一笑啊。好纯美的女孩啊。
如果我能活到六十岁，我情愿把三十年的光阴送给公主。不然，也让我活到二十五岁吧，好和公主一起走。
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双双微笑着，慢慢地走。
走到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走。
想着，静静地流着泪水，我慢慢睡着了。
九十三
海浪似乎是在离岸很远的地方产生的，突然间就涨成巨浪，巨浪汹涌而来，一下子就淹没了突出在海岸边上的巨大岩石。
伴随海浪的，还有海风。海风有些潮湿，扑打在人脸上，像下了一层小雨。
公主乌黑的亮发在海风里飘摇。
公主的衣服也在海风里飘摇。
海风里的我稳若磐石，我的目光也稳若磐石。
我一直望着公主。我有些惊奇。
公主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似乎也有些苍白。
公主的身体微微颤动，在海风里似乎也在进行艺术的飘荡。
我不知道公主此刻是在享受，还是在难受。我只希望，她不要被海风吹走。
——我的心沉了下去。
——公主虽然没有被海风吹走，公主对生活的信心，被海风吹走了。
海风像酒店里的三陪女，用潮湿的嘴唇打过招呼之后，便用灵巧的手解我衣服上的纽扣。
我是一个成熟的男人，经受不住这种成熟的诱惑。我笑眯眯地看着我的上衣飞向天空。
我的笑容突然停止！在飘荡的空气中，我看到了一样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居然看到了一根头发。
这是一根公主的头发。
假如是公主普通的一根头发，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
问题在于，这是公主头上长得最牢固的一根头发。
这根头发犹如一首幽美的飘荡着的短诗，带着旋律，带着哲理，带着优美的弧度，带着高雅的忧伤，漂浮而去。
风大起来。
我把目光扭向公主。
公主的头发还在飘摇，飘摇得似乎有些过分，像一朵黑色的花一刹那间怒放，又像有无数条小黑蛇在她头上张牙舞爪……
——一切变故都是发生在突然之间！
假如说公主的头发是鲜花怒放，那么这朵花在瞬间枯萎。假如说公主的头发是群蛇乱舞，那么这些蛇顷刻间被斩断腰肢……
一刹那间，公主的头发飘离公主的头，飘向空中，飘向远方……
天哪！简直不可思议。
时间似乎静止，风似乎静止，所有的声音似乎也都静止。
唯有头发。
唯有公主乌黑靓丽的唯美头发在我惊奇的目光中，缓缓飘散……
我惊诧了。仿佛失去知觉。我怀疑是在做梦，面前公主光光的脑袋一闪一闪地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梦。
公主像失去最珍贵最无奈的东西，她的脸微微低垂，上面似乎没有表情。
又似乎蕴藏着太多表情。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突然得根本不接近人情。我不知所措起来，脑袋像大海上面的天空一样迷茫而空旷。
九十四
我恍恍地将目光送过去，公主还是一动不动。
海风渐渐弱了下来。
我深呼吸一下，神志还算清醒，开口说话，声音却含糊了。声音好像不是我的，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公……主……”
公主慢慢抬起头来。她的脸色如银雾一样冷清，如白云一般苍白。
眼前轻轻一闪，我怔住了。公主的眼角分明有一颗清澈的眼泪正一点一点地往外涌，在她苍白的脸上慢慢地向下滑动。
像一首晶莹剔透让人心碎的短诗。
我唯有叹息，唯有黯然神伤。我知道公主有病，我知道公主的病会掉头发。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头发掉得会是如此之快！
我走进公主，轻轻擦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