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恋爱的季节》第42章


任我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始终稳如泰山地躺在床上端着本儿破书瞎翻,还不时地乐上一两声。我终于按耐不住翻身上床,凑到她的身边: 
“瞎瞧什么呢,敢不理我?” 
“别捣乱,我正研究艺术呢。” 
“就你?”我抢过她手中的书一看封面,原来是一本《中国传统相声大全》,不由对此人肃然起敬,“你脑袋进水了吧?” 
“怎么啦,我觉得挺好看的。” 
“那你也给我瞧瞧,咱俩一块儿看。” 
“干嘛呀,人家自己看得好好的。” 
“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团队精神都没有呀?要不……”我突然灵机一动,“咱俩照着说一段儿得了。”
我爱你(16)
我不由分说地拉起沈月,把书翻得哗哗作响,挑出其中一页:“就这段儿了—《关公战秦琼》,侯宝林的,我熟。” 
“我不行,”沈月笑着在我怀里躲来躲去,“我可不会说。” 
“没事儿,练练就会了,开始!—‘您看今天呐,这个观众啊,在哪儿演出都是这样。’” 
“‘是吗?’” 
“‘啊,秩序良好。不像我小时侯,那戏园子里那么乱。’” 
“‘过去那戏园子……’” 
“停,停!”我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是‘Nèi’;不是‘Nà’。注意啊,沈老师,北京话‘这’要念‘Zhèi’;‘那’要说‘Nèi’。” 
“噢,知道啦。” 
“重来。” 
“‘过去那戏园子?’” 
“‘哎,大戏园子还好点儿,什么吉祥、长安还好点儿。你要到天桥那个小戏园子,嗬,乱极了!’” 
“‘哦,是乱。’” 
…… 
“我说,又错啦,是‘Zhèi’,‘Zhèi’,不是‘Zhè’。” 
“我就念‘Zhè’;怎么啦?‘这这这这这……’” 
“行,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尊重国粹,不尊重艺术,真瞧不起你。” 
“你少废话,我想怎么念就怎么念,这书还是我先翻出来的呢……” 
我们横七竖八地平躺在床上,全身松软,脸笑得直发硬。我轻轻地把手放在沈月软软的肚子上来回抚摸,外面的天色慢慢暗淡了下去。 
“唉……”半天,她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怎么了?” 
“咱们要是天天都像这样就好了。” 
“天天都这么闷在家里?” 
“有什么不好的?只要是跟你在一起。” 
我只觉得一股柔情瞬间涌上了心头,侧过身搂住她纤细的腰,迎上她的嘴唇,和她深深地接吻…… 
“月儿,明天咱们出去转转吧?” 
“你疯了吧?这时候还不好好在家呆着?” 
“我要再这么天天憋在家里才得疯了呢。我听说现在好多人都去后海那片儿玩,咱也去瞧瞧?” 
“我可不去,我还要命呢。” 
“没事儿,真没事儿。那天姚远都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像咱们这么年轻,身体又没什么毛病,到现在根本用不着再那么小心翼翼的了,咱们都对病毒有抵抗力了。” 
“贴谱儿吗?” 
“没问题。明天春游,定了啊这事儿。” 
16 
我们从春光明媚的空旷街道上飞驰而过,天很蓝,树很绿,空气也显得挺新鲜,我们的心情大好,把那些无处不在的要命病毒全然抛在了脑后,去他妈的吧。 
北京平日的堵塞早已影踪不见,我们从家开到后海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把车停好,我们沿着什刹海岸边拉着手慢慢前行,一直走到了银锭桥。狭窄的小道两边早已被群群闲人和车辆占满,越往深处走越热闹,一派欣欣向荣的休闲景象。没人再带着憋气的大口罩,也没人再遮遮掩掩地和其他人保持着距离—这才叫正路子,置身其中,真有点儿告别炼狱重回人间的意思。 
我们好不容易在靠着河边的围栏旁找到了两个座位,点了两瓶“喜力”和一篮儿爆米花坐下,看着近在咫尺波纹荡漾的青绿河水,悠闲地享受着这午后的温和春光。 
“月儿,出来放放风好吧?” 
“嗯。”她抿了一小口啤酒,从包里掏出墨镜戴在脸上,左顾右盼,“好象全北京的人都来这儿集合了。” 
“要不我给小谢他们打个电话,大伙儿一块儿出来聚聚?” 
“不,今天不叫别人,就咱们俩。” 
“天天都是咱俩,大眼瞪小眼的。” 
“我就知道你烦了。”透过墨镜也能瞧出她在朝我瞪着眼睛,“最没良心了你!” 
“你瞧你瞧,又急了。”我拍拍她的手,“就咱们俩,就咱们俩,一会儿咱们去划船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租到船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在天边余晖的映照下慢慢把船划到了河中央,收起了浆,任小船茫然在水上漂浮。阵阵温柔的晚风吹过,我们看着岸边星星点点亮起的路灯和远处酒吧暧昧的灯光,沉溺在一片舒适安详的气氛里,除了身边偶尔经过一条飘荡着丝竹鼓乐声响的大船,谁也不能把我们从这片宁静中拉出来。 
“凌晨。” 
“什么?” 
“你说咱们‘十一’结婚的时候不会再出什么事儿吧?” 
“不会的,放心吧。” 
“我可真怕再有什么问题。” 
“别瞎担心,月儿,只要咱们之间好好的,再出什么事儿也不用害怕。” 
“你?”她冲我挑了挑眉毛,“能让我放心吗?” 
“我,”我也朝她撇了撇嘴,“就那么不让你放心?” 
她盯着我思考了一秒钟,然后轻轻捏了捏我的下巴,露出一个笑容:“你还行。” 
我把她有点儿冰凉的手握在手里:“月儿,我愿意永远和你这么好好地一起生活,真的,相信我。”
我爱你(17)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柔和得就像我们四周沉静的河水:“我信,我当然信。” 
“等结了婚,明年春节我拿到年终奖金,咱们去西班牙度个蜜月怎么样?” 
“太好了,我还一直没机会去呢。” 
“咱们去巴塞罗那好好玩上几天,亲眼看看高迪的那些建筑—圣家教堂、米拉宫、还有那个到处都是漂亮瓷砖的大公园,叫什么来着?” 
“桂尔公园。” 
“对对,桂尔公园。里面还有一特炫的彩色大蛤蟆呢是吧?” 
“什么呀,那是用瓷砖拼出来的蜥蜴。” 
“我瞧着都差不多。对了,你把我那本儿高迪的画册藏哪儿去了?从头一次给你你就再没还过我。” 
“就不给你,我收起来了。让我那么费劲地翻译了半天,还说要急着用,你这个大骗子!” 
“这、这能怪我吗?那时候想和你说句话都难,我要不琢磨出来这么一辙你能理我?—我容易嘛。” 
她的嘴角挂起了笑容,静静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又把我拉到她的身边,斜靠在我怀里喃喃地自言自语:“唉,真希望日子能过得再快一点儿,一转眼就到了‘十一’,再一转眼就到了明年……” 
17 
无论怎么希望,时间也总会一刻不停地流淌过去,等你猛然回头,才发觉早已飞快路过了曾以为还很遥远的将来。转眼间,2003年又要走到了尽头,我和沈月结婚也有两个多月了。 
婚后的日子其实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我们搬进了家里准备的新房,依旧忙碌奔波在公司、学校和家之间,每天应对着柴米油盐、打炮儿睡觉的平淡日子,我们有时甜蜜,有时争吵,有时高兴,有时烦恼,总之,和生活在每一座城市中的每一户人家一样琐碎和平凡。 
我站在沙坑边上抬头看着淡蓝色的天空,阳光苍白,浮云厚重,凛冽的硬风不时吹过我的脸庞,让我感觉着北京冬天的干涩与寒冷。我从起跳踏板沿着跑道一步一步慢慢往回走……三十九、四十,停下脚步,用脚尖在地上划出一条线当作起跑标记,然后放松全身,重新系紧鞋带,准备下一次的起跳。我在心里重复着加速助跑—踏板起跳—跃向空中—再落回沙坑那整个过程中的痛快和舒畅,期待着烦乱焦躁的情绪渐渐平静放松。 
—我们又吵架了。老是这么没完没了,我无可奈何,却又必须去不停地面对,真他妈的要命! 
要说事情本身实在微不足道:上个月我们院新分来一个刚毕业的绘图员,小女孩儿由于初来乍到,业务生疏,平时没事儿就爱找我来讨教两招,有时候加班晚了我也顺手带她到附近的饭馆儿去吃顿便饭,一来二去,彼此就慢慢熟悉起来。怎料此人工作热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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